第二十五章 百苛尽去

黛玉不理只是啼哭不止,林如海看着伤心的黛玉,也不禁悲从中来。

当年自己何等意气风发,被上皇钦点为探花,又被荣国公贾代善看重欲将嫡女许配。

林家本书香门第自是不愿娶一个勋贵之女,虽林家当年袭了四代文远侯,却是清贵的很。

可母亲却说如林家亲庶不旺五服之内并无兄弟,若是得了荣国公助力对他仕途有助,随即便应了这门亲事。

贾敏过门之后,没想到她一个勋贵之女竟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小夫妻倒也琴瑟和鸣,也少了几分当初的功利。

只是一样,贾敏过门几年却无所出,母亲便做主将身边的丫头开了脸送到自己院中。

贾敏知道后并无不满只是埋怨自己肚子不争气,不仅对婆婆更加孝顺,府里诸事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后来外放苏州知府,贾敏终于怀有身孕,一家老小具是兴奋不已,母亲也终于如愿的闭上眼睛。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女儿降世,虽是女公子,可他却视为掌上明珠,三岁开蒙,五岁已经能熟读诗书,让他大为惊叹。

只是身子自小先天不足,让夫妻俩忧心重重唯恐女儿有个闪失。

贾敏在黛玉三岁时又诞下一子取名皓玉,只是身子更加不堪,经江南名医诊脉,断定此子可能活不过五岁,这一打击让夫妻俩更加心力憔悴。

果然在皓玉三岁时一病去了,贾敏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不到几月光景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不满六岁的黛玉与自己过活。

当时自己已经任了盐政,也想过是政敌所为,可仔细调查也没发现端倪。

后来岳母派人来接,想着玉儿有岳母教养对以后的亲事有利,再则自己在江南干的就是得罪人的事,若是黛玉在有个好歹,自己将来下去如何见母亲与敏儿,于是强忍不舍将玉儿送往神京。

往日种种有如昨日之事,如今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儿,林如海心中百感交集,伸出颤抖的手轻抚黛玉发髻道:“玉儿一路舟车劳顿,先回院子休息,明日咱们父女在叙天伦。”

黛玉闻言不依道:“女儿许久未尽孝道,就让女儿多陪陪爹爹。”

林如海闻言老坏大慰,笑道:“玉儿听话,爹爹无碍的。”话虽如此,可苍白枯瘦的脸是骗不了人的。

黛玉此时才想起贾璃的话,连忙将下人挥退,便是紫鹃雪雁也都被赶了出去。

见女儿谨慎的样子,林如海好笑道:“玉儿是有甚么要紧的话与爹爹说么?”

黛玉从袖子中将药剂拿出来,这药剂自从上船黛玉就贴身收着,生怕出了乱子,耽误救治爹爹。

“爹爹,这是一支神药,可让爹爹百苛尽去!”

说着就将林如海袖子挽起,林如海微笑视之,自己如今这身子,大夫都毫无办法,不过是强熬着罢了,为了能让女儿安心,随她折腾去吧。

等黛玉将药剂注射进去,林如海便慢慢沉睡过去,黛玉见此便守在一旁。

翌日清晨。

林如海睁开双眼,感觉身子十分舒服,好似回到当年迎娶贾敏之时,又看向趴在榻边上的玉儿,心里不由大为震惊玉儿是从何处寻来的圣药,自己垂死之人都能痊愈。

正在林如海沉思之时,黛玉已经醒来,如今以黛玉的身体素质,轻微动静就能将她惊醒。

“爹爹可大好了?”黛玉见林如海面上死气全无,心里大为高兴,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林如海回过神来道:“爹爹无碍了,玉儿你从何处寻来的如此圣药?”

黛玉将都中之事来龙去脉说与林如海,最后红着脸道:“三哥哥说此药是玉儿的聘礼!”言罢,捂着脸等爹爹训斥。

林如海心里如翻江倒海,贾璃一个没人理会的庶子,即便不再呆傻又如何来的如此圣药,贾璃此人绝不简单,所谓的海外胡商,恐怕玉儿也是不信的。

不过观玉儿之态,两人已互有情愫,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岂能做棒打鸳鸯之事,故意冷哼一声道:“哼,想娶我林如海的女儿可不是简单的事。”

黛玉此时也顾不得害羞,都中外祖母的意思她又怎会不明白,拽着林如海衣袖撒娇道:“爹爹……。”

林如海见黛玉一副小女儿态,不禁笑道:“好了,好了,在晃爹爹可就散架了。”

两父女笑闹一阵,林如海正色道:“玉儿,你与璃哥儿之事,爹爹不反对,不过也要等爹爹见了他在说,虽说他救了你我父女两条命,可若不是良配爹爹也绝不会答应。”

其实林如海心里早就同意了,不过是拉不下老父亲这张脸罢了,若不是贾璃,玉儿身子也不能大好,自己也将一病而亡,到时留下玉儿一人在世间独自受苦,现在想一想都胆战心惊。

尤其是听了玉儿在荣国府的所见所闻,心里更是不满,我一个三品大员的千金,你竟然不开仪门,走西角门,可薛家一个商户竟然大开中门,真真儿是欺人太甚。

自己活着尚且如此,若是自己真去了,虽说为玉儿做了万全打算,可如今看来,若是真如此做,那就是害了玉儿。

且不说宝玉是不是良配,只王夫人的态度,这桩亲事就难成,若是亲事不成贾母在还好说,万一贾母去了,玉儿抱着这么大的金砖,那起子人岂能活着离开荣国府!

林如海越想越后怕,不由冷汗打湿了后背衣襟,亏得自己还如此信任荣国府,真真儿是瞎了眼,好在如今都不同了。

轻抚黛玉发髻道:“玉儿服侍爹爹一夜,赶快回去休息,爹爹病好之事切莫声张。”

黛玉如今见爹爹身子大好,心头沉疴尽去笑道:“女儿知道了。”言罢转身离去。

黛玉会合门口守了一夜的紫鹃雪雁,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黛玉离去之后,林如海想着荣国府派贾琏来的用意,不禁冷笑一声,随即将福伯唤进来道:“你盯着贾琏,看看他近日都做些甚么。”

福伯刚刚离去,黛玉就去而复返,林如海诧异道:“玉儿还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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