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来自老师的疼爱

李儒死了,带着他的野心和遗憾,屈辱的死了。

随着太守府的大火逐渐熄灭,城中的硝烟与动乱也就此告一段落。据统计,此次,敌人在开阳城中所布置的兵力将近五百余,根本不是霍澜偷听到的什么“几十号人”那么简单。由此可见,李儒确实是一个狡猾的敌人,即使是面对暂结盟友的黄巾贼,他也从没有真正透露过自己的底牌。

除了黄巾余孽外,剩下的死士大都是来自于寿春太守袁术麾下。只是其首领鹿九已死,黄巾贼的头目张寒胭也神秘的消失了,官府一时搜查不出更多有用的情报。不过好在,负责跟随李儒进攻太尉府的那六十余名贼人全部投降了,现已被分批押入大牢。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主动”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地给吐出来。

再说那袁术,虽然他是这次杀官案的幕后主使,但人家毕竟还是出自四世三公的名门袁氏,身份比较敏感。所以自有徐业这位定海神针去对付他,别人也插不上手。于是,在安抚好开阳百姓后,刘禅便也辞别了众人,心有余悸地返回了下邳。

至此,轰动两州、造就杀戮无数的杀官大案,终于画上了一个勉强算是完美的句号。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太尉府中,下人们冲洗干净地上的血污,又置熏香排于廊间,用以净化掉残余的血腥气儿。而在大堂上,贾诩和霍澜二人则是分坐两侧,毕恭毕敬的看着上首处正眯眼品茗的徐业,大气也不敢出。

“咳……”

沉默许久,还是徐业轻咳一声、率先打破了这份尴尬。轻轻放下茶盏,他先是看向了贾诩。

“文和。”

“属下在!”贾诩连忙出列,对着徐业微微躬身。

“此番,能顺利剿灭李儒贼子,你当记首功!”徐业捋着胡须,微笑着说道,“老夫已写信给天子,尽述汝之功德才能,并举荐你为谏议大夫,直接越过科举、走马上任!天子贤明而爱才,想来日后必会重用文和的。”

“谢太尉大恩!”贾诩闻言大喜,急忙叩首拜谢。但马上,他又颇为担忧的问道,“太尉啊,那李儒虽已伏诛,可袁术尚在寿春。他……又该如何处置?”

“属下可听说,近些年来,袁术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培养势力,可见其野心不小啊!这……”

“文和之忧,老夫心中明了,”还没等贾诩说完,徐业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袁术的野心,其实要比你猜的还大。唉,只是没想到老夫三兴大汉之后,这原本的历史轨迹还是难以避免过去啊……哈,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袁术要真是急了眼,老夫自当奉陪!”

“文和可能还不知道吧,早在李儒发难之前,老夫就已派快马入京,秘奏天子、调平东将军姜维率军前来徐州。只要伯约一到,届时,就算那袁术想飞上天去,老夫也有信心把他给拽下来!”

见徐业如此成竹在胸,又得知官军不日即到,贾诩这才松了口气。又简单聊了几句,他便随便寻了个借口、主动告辞了。

他知道,徐业和霍澜这对师徒之间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而自己留在这儿,只会碍眼。

很多时候,识趣也是一种智慧。并且还是大智慧。

贾诩走后,徐业才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望向霍澜:“怎么样啊霍澜,经过这些事情后,有什么感想吗?”

霍澜先是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徐业一眼,然后才认真回答道:“老师,学生唯一的感想就是,您真是太厉害了!用神机妙算来形容您都有些吝啬!”

“其次就是……呃,学生意识到,想要成就一番过人的本领,就必须要做到知行合一。不能死读书、读死书。还有就是,想请老师恕罪,那日您问我等之志时,学生太过幼稚、太过轻狂了。学生一定深刻反省,从此脚踏实地,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嗯,你能有所收获,为师也就不算白费功夫了,”徐业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吧,为师本来的打算是想让你和你那三位师兄妹一样,去太守府救火,切身实地的感受一次劫难。不过没想到,你主动入了局,这次历练反而没了你的份了。唔……这样吧,为师额外给你派个差事去做,如何?”

“请老师吩咐!”

徐业从书案上拿起一本书册,随手甩给了霍澜。等那书册摔在霍澜面前时,正好散开。后者定睛观瞧,才发现,这上面竟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陌生人的名字和住址。

“为师已在第一时间内让人封锁了开阳四处城门,所以,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应该还没有传出去。换而言之,就是那些藏于开阳城外的贼人家眷们,暂时还不会逃。”

“这本名册,记录了大概三十多户贼人家眷的姓名和藏匿的地址,都在开阳附近,很好找。至于其他贼人,他们的家眷则都散布在别处,山高路远,为师就不多难为你了。”

“老师……”霍澜咽了咽口水,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您说这些……到底是要学生做什么啊?”

“从现在算、直到学府开学,还有整整七日的时间,”徐业不紧不慢地说道,“为师给你的差事就是,在这七日内,将名册上的男女老幼全数捉拿归案。并将他们连同那些投降的贼人一起,处死于开阳城外,以正律法!”

“什么?!!”霍澜猛地瞪大了双眼,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徐业眉头微皱,似乎是对霍澜的反应不甚满意,“他们冲击官府,已经等同于造反了。既是造反,诛九族也不为过吧?”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当他们选择和官府作对的时候,就应当要做好觉悟了。你此去不过是顺法而为,无需带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是。”

霍澜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应了下来。他其实很想反驳些什么,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是啊,那些人造了反,当了贼,还火烧官府,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命丧黄泉,理应付出代价。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到底是哪里不对?!!

在这一刻,霍澜突然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发生了崩塌。

“府中守卫,随你调用,史阿也会跟你一起去,”徐业似乎根本没有在意霍澜的神情变化,依旧自顾自地说道,“记明白了吗?事情很简单,七日内找到开阳外的那些贼人家眷,抓回来,再全部杀干净。最后换身干净衣服来学府报道就行。怎么样,还有什么疑惑吗?”

“……没有了,学生……遵命。”

霍澜一脸失魂落魄的走了。他不会知道,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徐业强装在表情上的冰冷与无情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复杂无比的心疼。

“唉……”万千思绪,却只化作了一声长叹。

史阿无声无息地从屏风后闪出,看了眼霍澜离去的地方,随即低声向徐业问道:“太尉,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属下觉得,对霍公子这样的年纪来说,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了。”

“志在沙场,封狼居胥,这可是他自己说的,”徐业疲惫的摆了摆手,“但为将为帅者,又岂能怀有妇人之仁?现在让他心死,总好过日后身死!有些个道理,老夫靠嘴说是没办法说明白的,只有让他亲身体验一回,才能真正记进心里啊。”

“可观霍公子刚刚的神态,他对此事似乎相当抵触啊,”史阿担忧道,“到时候,霍公子会不会擅自做主,放走那些贼寇家眷?”

“呵,自信点,他九成九会如此做的,”徐业苦笑一声,“这是个不错的孩子,他见识过杀戮和死亡,所以才会比常人更加抵触杀戮和死亡。一旦他心软、放走那些人,那接下去就得咱们上场,继续把这个恶人给当下去了。”

“史阿,去挑几个咱们培养的、年纪尚小的死士,假扮成贼寇家眷。如果霍澜选择心软,那就找机会行刺他,最好再嘲讽他几句。总之,让他多留点血,记住濒临死亡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就行了,可别真伤了他性命啊。”

“喏,属下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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