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营救

丑时,文轩和柴刀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到达了海留图官府天牢处。柴刀先行查探过地形,已经对官兵们的轮班时刻了如指掌。八人一岗,两个时辰一换。此刻,正值官兵轮岗交替之时,守卫最为松懈。

文轩与柴刀轻功飞到屋檐,文轩揭开了几片屋檐上的瓦片,看向里头,里头还有官兵把守,从此处看去,只看得到部分监牢。于是文轩比划了手势,示意去另一处上方再探查。柴刀揭开房顶的几片瓦片,见到里头一处牢房里,蹲坐着一名女子,装扮与我相似,看上去就是我。文轩和柴刀使了使眼色,立刻从屋顶直接进入。上头的瓦片一片片坠入里头,官兵们见状立即上前交战起来。官兵们,明显不是文轩柴刀的对手,但是文轩柴刀两人却刻意拉长了交战时间。

而我,这个时候,已经被松了绑,被软禁在一间非常精致的房间,只是门口被官兵把守着。

我从旁边的梳妆镜中看到脸上易容的妆已经花了一部分,干脆用一旁的洗脸水,将自己的脸擦拭干净。见有奴婢给我端进了食物和水,我也十分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反正已经被抓了,也不在乎人家会不会毒害我,说不定一死还能回现代。但是我瞧着这架势,更像是皇帝关照的手笔,坐牢不用蹲牢房,还有好吃好喝招待着,那我更要喂饱自己了。

忽然,我听到门口有打斗声,难道是文轩他们找来了?我赶紧放下手中的食物,站起了身。大概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打斗声就停了下来,我正好奇,怎就如此之快打退了门口的官兵。房门此时被踢开,只见陈文醒带人冲了进来。

“颜姑娘!帮主让我来救你出去。”陈文醒说道。

我看到陈文醒,非常感激地对他点了点头,说:“陈堂主,辛苦了。”

于是跟着陈文醒逃了出去,逃走的一路上,我只看到了少数官兵躺在地上,不像是被兵刃所伤,正思考着是怎么一回事。没想到陈文醒忽然冒出一句话,解了我的疑惑:“他们是被迷晕了。”

很快,我们走到了门口。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陈文醒将我扶上了马车,然后他就驾着马车,我们就一路前行。

我掀开马车帘子问陈文醒:“陈堂主,文轩他们呢?”

陈文醒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然后我继续问道:“玲珑回来了吗?”

“岳师妹?”陈文醒眉头紧锁。

“是啊,那天我被官兵抓走的时候,我和玲珑在一起啊,可我被敲晕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被抓的,醒来只发觉我一个人被带走了,我想玲珑定是成功逃脱了。她有安全回来吗?”我担心地问道。

陈文醒露出了果不其然的笑容,然后说道:“颜姑娘,坐好了。等等你就全部知道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有什么玄机?我也只能静等答案了。

官府天牢处,文轩和柴刀仍然与官兵们交战着,忽然又闯进了数十名天和帮兄弟,其中一人对文轩说:“帮主,已救出。”

文轩露出一丝笑容,然后大声喊着:“撤!”

所有人撤出了海留图官府的天牢。

海留图土州判林域旬带兵赶到天牢,只见满地都是伤残的士兵。

“都是一群饭桶!”林域旬怒火中烧,刚去了软禁我的房间,也不见我踪影。林域旬心想,完了,这回差事办砸了,丢饭碗是小,丢脑袋是大。这个岳玲珑,一定是与他们串通好的,这回死在这小女子手上了。

海留图承西村——

我与陈文醒已经在承西村的小溪旁等候多时了,陆姐和天和帮几名兄弟我们也汇合了。现在我们就在等候文轩他们。我不见岳玲珑,还是忍不住问了陆姐:“陆姐,玲珑妹妹呢?”

陆姐看着我,有些犹豫,又看了看陈文醒,陈文醒点了点头,陆姐这才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戴妹妹,你这次被官兵抓走,都是因为岳玲珑设计,她早已经与官府勾结,做了帮中的内奸。还记得在云来客栈的那一晚,官兵们明明已经走了,为什么中途折返吗?”

我点了点头,心中有些不可置信地听着。

陆姐继续说道:“就是因为岳玲珑在客栈外头,她通知了官兵们,告知你和东家在里头。”

“不会的,玲珑怎么会这么做?”我看了看陆姐,又转头看了看陈文醒。他们的神情如此认真,我摇了摇头,说:“她那么喜欢文轩?怎会如此狠心背叛文轩?”

“你自己问她吧!”突然,传来了文轩的声音。

我迎着声音转过身,看到了文轩和柴刀他们带着岳玲珑出现在我们面前。

陈文醒和陆姐等人喊着:“帮主!”

我看着岳玲珑,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为什么?”

岳玲珑高傲地神情,不屑地看着我说:“因为你!谁让你明明不喜欢文大哥,偏偏又让文大哥离不开你!”

文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摇头说:“够了!岳玲珑!你做了背叛天和帮的事,你还把责任推给颜儿?我与她之间的事,完全不是你背叛天和帮的理由。她曾救过你,救过我,救过天和帮,你就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的?”

岳玲珑被文轩怼到一时语塞,她狠狠地看向我:“索绰罗颜!我诅咒你们,诅咒你和文大哥永远不会有好结果!”随即,她转头看向文轩:“文大哥,我爱了你一生,自从你遇见了那个女人,你对我就变了,变得如此狠心。对,我咎由自取!那就按帮规处置!”岳玲珑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正要刺向自己的颈间准备自尽,却被文轩以迅雷之势一脚踢飞了匕首。

岳玲珑羞愧至极,仍然倔强地冲向那把掉落在旁的匕首,文轩一脚踢开匕首,狠狠对她说道:“闹够了没有?”

文轩转头又吩咐柴刀:“将她安全送去山东,岳玲珑从此不再是我天和帮的人。”

柴刀走向岳玲珑,说:“岳师妹,还是跟我走吧。”

岳玲珑被文轩制止后,再也没有了自杀的勇气。她仍然用最厌恶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心里一阵难受,我对文轩说道:“文轩,玲珑从小生长在天和帮,你忽然将她赶出帮去,她以后一个姑娘家要怎么办?”

“不用你可怜我,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岳玲珑叫道。

文轩走近我,伸手帮我拂去我肩膀上的枯叶,温柔地说道:“颜儿,有时候善良是看用在哪里,用得不当,只会害人害己。”

文轩的话绵里藏针,越发让我自责。我知道,他是在怨我,怨我总是将他推向岳玲珑。而如今的种种,皆是我们所种下的因果。我没有再多说,只能对着岳玲珑吐出几个字:“玲珑,保重。”

“索绰罗颜!我诅咒你们!哈哈哈哈”岳玲珑的声音渐渐远去。柴刀带着岳玲珑去往山东。

天和帮正准备着出发回杭州。大家都在准备的时候,我找了文轩在溪边好好聊一聊。

“文轩,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玲珑有问题的?”我问道。

“那晚我们从云来客栈撤退到农庄,我就知道帮里出了内奸。留在海留图的,只有你我,陆姐和那两个伙计。云来客栈是陆姐一手创办和打理的,那两个伙计也是打小跟着陆姐的。所以不可能是她们,偏偏那个时候玲珑出现,是那么不合时宜。而她三番四次阻挠我和你,动机已经很明显。我便飞鸽传书给了在遵化的文醒和柴刀。让他们办完事情,立马帮我去查岳玲珑。只是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让她有机可乘,居然让她设计,使官府抓住了你。我唯有将计就计,声东击西,这样既能把你救出来,又可以让她露出真面目。”文轩淡淡地叙述着这些。

我看到文轩在叙述的时候,带着些许哀伤。我便问他:“文轩,你舍得吗?”

文轩转头看着我,说:“她从小和我一块长大,我一直当她是我的小妹妹,她总是围着我的身旁打转。她的心思,我也早就知道,只是…我从来都只把她当作是我的好妹妹,看着她变成这样,我真的很心痛…”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自己能给他点力量。他忽然一把抱住我,我瞬间有些身体僵硬,我不想回应他,是怕他误会,可又不敢推开他,因为他此刻多需要一个拥抱。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将我放开,将脸转了过去,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我也有些尴尬,说道:“那么,你不怕玲珑一个人会想不开?还有她一个人将来该如何度日?她毕竟是个姑娘家。”

文轩悠悠说道:“其实,去到山东,我早就安排了山东根据地的秦妈照顾她,直到她有其他打算。”

我点了点头,十分认真地看着文轩,对他说:“文轩,经历了这么多,我不能再害人害己,请让我一个人走。”

文轩受伤地看向我:“经过了这么多时日,你仍然决定要一个人走。但是,起码等我护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文轩,天和帮一路陪我,护我,救我。而我卻将你们连累到如此境地。皇上不会放过我,如果官府找到我时,我是一个人,那么起码你们还有生的希望。如果官府找到我时,我与你们在一起,那个时候,皇上不会放过天和帮。你们好不容易可以安居乐业,达成了你的理想,不再反清复明,这又是何苦呢?”我十分焦急地对他分析着。

文轩没有再回应,而是忽然转身走向了陈文醒他们。

“文醒,你过来!”文轩唤着陈文醒。

陈文醒走了过来,“帮主!”

“大家都听着,从今天起,文醒将接替我帮主之位。”文轩向着天和帮众兄弟大声宣布着。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陈文醒皱着眉头,赶紧对文轩说:“帮主,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我记得文轩之前和我说过,对于让陈文醒接替他帮主一事,他也与陈文醒谈过。只是文轩如今这么早就辞去帮主之位,我也是诧异的。如果他辞去帮主的原因里还有我的话,我更难以去回报他,更觉对不起他。

“我决定了。文醒,以后天和帮就交给你了。”文轩拍了拍陈文醒的肩膀。

“帮主…”陈文醒欲言又止。

“文醒,别人不懂我,只有你最懂我。”文轩紧接着说道。

“帮主,我知道了。但是帮主,以后天和帮永远是你的家。你一定要回来,不要就此不管我们。”陈文醒说着。一个大男人,居然眼眶里含着泪,说着如此煽情的话。可见他们之间,关系非比寻常。

文轩点了点头,再看向天和帮的众弟兄:“弟兄们,以后在陈帮主的带领下,安居乐业的同时,也可以为老百姓们做些善事,将我天和帮发扬光大。”

天和帮的弟兄们齐刷刷地说道:“是!”

他们有的淌眼抹泪,有的默不作声,埋头难受。我想,大家都不愿意文轩的离去。我想劝文轩,可碍于自己不是天和帮的人,不太好干涉,还有,毕竟文轩是帮主,决定了的事,我又如何去劝?

文轩转头看向我,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走吧!我护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帮主,我们一起护送颜姑娘吧。”陈文醒说着。

文轩摇了摇头,说:“不可,官府已经在追捕,不要连累了整个天和帮。”

陈文醒虽然接替了新帮主,但是对于文轩这个前帮主仍然言听计从,于是他只能道是。

我和文轩就在承西村与天和帮分手,一路向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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