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陈管事

两天一夜未眠,我着实疲惫。与费扬古交接了班头,就回房沉沉睡去了。

待我再醒来,已是晌午了。

秋雏和尹织正帮我梳着头,而我对着镜子发着呆。

我认真分析了下府里的形势,也锁定了目标。那日晚上,是陈管事帮我安排的马车及马车夫,所以陈管事与马车夫都极有可能是内贼。陈管事那晚是劝我不要回宫的,但也许是他故意而为之呢?虽然,陈管事在府上多年,相对信任,可所有的嫌犯都要从身边最亲的人开始怀疑。马车夫失踪了,剩下的就是陈管事了。

我越想越觉得可疑,直到费扬古来敲我的房门,才将我从思索中惊醒。

“姐姐!姐姐!”费扬古叫唤道。

秋雏急忙去开了门,我也跟着走了出来:“何事如此慌张?是阿玛吗?”

费扬古焦急地说道:“姐姐,太医来了!说阿玛有救了。”

我为之大喜,赶紧和费扬古奔去了阿玛的屋子。

只见母亲已经在那里等候了,来者是太医院院判薛太医。薛太医见我到来,立刻下跪行礼:“臣叩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快起来!我阿玛如何?”我着急问道。

薛太医低头说道:“还请娘娘借一步说话。”

所有人都觉奇怪,有何秘密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何况在场的都是至亲之人。

“启禀娘娘,已将解药配全,是否现在服下?”薛太医低声问道。

“这个解药确定能解我阿玛身上的毒?”我询问。

薛太医为难地说:“娘娘,臣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毒药,只是按照皇上给的解药方子配了药,臣并不是很确定,所以才请示娘娘。”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看着床上的双目紧闭的阿玛,然后转头坚定地对薛太医说:“用药吧。”

于是,薛太医对众人说道:“烦请各位在屋外等候,给病人点新鲜空气,容臣给大人治疗。”

所有人都疑惑地望着薛太医,我对母亲使了个眼色,拉着母亲与费扬古出了屋子,下人们也随之一起出去。

由于之前与母亲有过默契,所以母亲并没有多问我,她也知道,其中定有蹊跷,既是我知道的事,背后恐有皇帝的授意。古人视皇帝如神明,所以母亲是不会问的,何况她也知道我一定不会害自个儿的阿玛。

倒是费扬古,他看出了薛太医与我之间的“鬼祟”,忍不住问我:“姐姐,到底什么事?”

我只能说道:“你只要相信,阿玛一定能康复。其余的,你莫要多问,这是在护我们全家。”

费扬古已不是一般的无知少年,自然明白我话里的意思,虽然自己的阿玛如此,很想知道里边的原委,但是他更信任我这个姐姐。

果然,不一会,薛太医出来了。

薛太医低头作揖道:“回禀娘娘、福晋,大人醒了。”

我们一听,都喜上眉梢地进了屋子。看着阿玛果然醒了,心中为之一振。

“老爷,老爷,你终于醒了!”母亲握着阿玛的手,激动得泪流满面。

“阿玛…阿玛…”我与费扬古也在一旁落泪。

阿玛看着我们,眼里的泪水也直往下流。

“老爷,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中风了?”母亲问道,母亲心中仍然是想知道事情真相的,希望能从自己的丈夫口中得知,这也正常,作为妻子,自是有权知道的。

只是阿玛却回说道:“我从书房出来,感觉人太累,后面两眼一抹黑,就什么都不知了。”

阿玛说什么,母亲就信什么了。

阿玛费力地再转头看向我与费扬古,说道:“孩子们,辛苦了。费扬古,你怎的就从淀州回来了?谁准你回来的?”

军人不能私逃,私逃即是死罪。

费扬古着急地说道:“阿玛,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准我回来一个月。”

阿玛听到是皇帝的旨意,便也不多说什么。然后,他又看向我,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你们先出去吧,我要单独和女儿说几句话。”阿玛吃力地说道。

母亲明白地点了点头,拉着费扬古出去了,独留下了我。

“婉儿,阿玛还是习惯叫你婉儿。”阿玛说道。

我眼里含着泪,说道:“阿玛,您还是唤我婉儿吧。”

阿玛继续说道:“如今,你已是皇上的妃子,切记一切以爱新觉罗家为首。你又怀着龙胎,不要太过于任性。无论家里发生何事,切勿轻举妄动,一切都要听从皇上。”

“阿玛,您先告诉我,您是怎么中的毒?”我知道阿玛说的什么,所以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阿玛有些错愕:“原来你已经知晓,这件事,你还是少问为妙。”

我有些生气,但还是忍着怒气说道:“阿玛,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瞒着女儿。我知道是察达虏的人下的毒,只是他们为何对您伸出毒手?难道是因为我吗?”

阿玛见我的样子似乎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于是说道:“孩子,不要什么事儿都往自个儿身上揽。这事,不单单因为你,也因为我是皇上的人,在替皇上办事。”

我明白了,想必在皇上的棋局里,阿玛也参与了进去。既然皇帝与阿玛都不想让我知之甚深,我就没有再问下去。

“阿玛,既然如此,女儿只希望您能保重自己的身体。您还有母亲,还有我与费扬古,千万别再让自己身处险境了。”我忍不住叮嘱道。

阿玛欣慰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你真像你额娘。”

“额娘?额娘也与我一样的性子吗?”我很好奇自己的亲身母亲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阿玛的神情有些彷徨,然后看着我,悠悠道:“你额娘并非满族人,你真是像极了她,继承了她的容貌,江南女子的秀丽。可是你们都如此生性倔强又善良。可惜她生你的时候,却因难产而亡。我…不说了,不说了。”

“阿玛,不要说了,您刚刚醒来,还是多休息吧。”我帮阿玛倒了杯水,喂他喝了两口。

阿玛才又躺下,我帮他盖好了被子,然后说道:“阿玛,您要注意府里的人,这次您中毒,怕是有他们的份,尤其是陈管事。”

“你何以如此说?”阿玛问道。

于是,我将那晚陈管事安排我坐府里的马车,然后马车夫失踪,下落不明,我差点遇险的事一一告知了阿玛。

阿玛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然后对我说道:“婉儿,这事还有谁知道?”

“女儿曾对皇上说过此事,母亲虽不知您是中毒,但我觉得她已有她的猜度,我也将那夜之事告诉过她。”我说道。

阿玛思索了下,说道:“婉儿,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你最好不要掺合,明儿个你就回宫去,安心养胎待产。”

“不,阿玛。恕女儿不能从命,女儿这次一定要帮您,帮董鄂家抓到内贼。”我坚定地说道。

阿玛叹了口气,道:“哎,阿玛也知道你就是这个性子,越说越不听。自从上一次皇太后让你进宫,你回来以后就变得越来越像你额娘了。随你吧。”

阿玛这会儿总是提到我去世的额娘,当初倒是没深究过,倒是此刻,我反而对自己的额娘越来越有兴趣了。以后,我一定要好好问问阿玛。

“阿玛,我让母亲和费扬古进来吧,他们与我一样,担心了好几天了。”我说道。

阿玛点了点头,于是我出去叫他们去了。

阿玛看着我的背影,又沉沉叹了口气,心中想着:子歆,这孩子越来越像你了,她会是与你一样的人吗?

阿玛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而我的身子也越来越沉了。

这一日,我遇到了陈管事正在训斥着府里一名小厮。

“即便你年纪轻轻,可在董鄂府上当差,就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让你去搬个樟木箱子,也可以磕坏。”陈管事皱着眉头骂着眼前一位皮肤黑黝瘦小的年轻小伙。

小伙低着头,吓得感觉话也说不利索:“陈管事,我…我是这两日真的生病了,所以没了气力…”

“生病了,你也不能磕破大人的樟木箱子,去后房,领三十块板子。”陈管事厉声道。

小伙子吓得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陈管事饶命!陈管事饶命!”

“陈管事。”我走了过去。

陈管事见我来了,立刻低头道:“皇贵妃娘娘吉祥!”

“这名小厮既然已经说他病了,你就饶他这一次。三十块板子下去,他还有命吗?”我说道。

陈管事低头回话:“回禀皇贵妃娘娘,奴才也是照着规矩办事,无规矩不成方圆。”

“规矩是人设的,为人而严格,为人而宽待。他已经病了,你不问青红皂白给他一顿板子,是直接要了他的性命。”我义正严辞道。

陈管事继而又说了:“回禀娘娘,也许这小子撒谎,为了开脱呢?”

“很简单,请大夫。是真是假,立马见分晓。”我说完,对着旁边另一个小厮说道:“你去请大夫,给他瞧瞧。”

“謶!”

大夫来了以后,便开始给小厮瞧了起来。

陈管事在一旁,虽然表面恭顺,但是总有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大夫看完以后,便低头回道:“启禀皇贵妃娘娘,草民为他瞧过了,是风寒入侵,他此刻还烧着呢。”

“那还有劳大夫,给他好好医治,该怎样用药就怎样用药,汤药费去账房结账便是。”我对着大夫说道。

“是,草民遵命。”大夫便下去开方子了。

陈管事在一旁不发一声。

“陈管事,该在心里放把尺,人命关天呢!”我对着陈管事略有深意的说道。

陈管事仍旧是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眼神,只听得他说:“奴才遵命。”

我这一敲,如若他是那个内贼,他定会心中生鬼,有所行动。接下来,我便慢慢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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