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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爷一向没个正形,在京城挥挥手就有一片倒贴的女人,他侧身看则潘明月头也不回的离开,半晌,仰头笑骂一声。

乔声趴在桌子上,看着蒂珐的方向,对方今天没看那些课外书,面前摆着一本复习资料,他没见过那资料。

蒂珐戴着耳机,歪着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这个方向能看到她的大半边侧脸,看着一大本习题眉头拧着,似乎很不耐烦。

“徐少,你昨天没来,不知道,”听说蒂珐今天开始又看书又看资料,脾气贼差,乔声不敢这个时侯惹她,就去戳徐摇光肩膀,“蒂珐的哥哥来了,”顿了顿,“也不知道是什么亲戚,反正,他们家基因真好。”

家长会徐摇光家里人从来不来,而他也一直是第一名,学校对此并没有任何意见。

徐摇光听到蒂珐,眉睫动了动,不过没抬。

“徐少,去拿物理卷子了。”受乔声影响,大部分人都叫徐摇光徐少。

徐摇光放下笔,去办公室拿物理卷子。

秦语也在,她动作慢,看到徐摇光来的时候,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跟他一起出来,“这次物理真难,听说及格人数不到一半。”

“填空最后一题你做出来没?”徐摇光拿起卷子,物理一向是他比较差的科目。

其他题目他都有眉目,只填空题最后一题他无从下手。

“没有,”秦语摇头,又开口,“我翻了下卷子,潘明月也没做出来。”

徐摇光点点头,要上自习了,他加快脚步。

秦语在她身后,拿着卷子的手都紧了紧。

徐摇光一组一组的发卷子,发到林思然这里的时候,他愣了愣,倏然开口,“林思然,请问你这一题怎么做出来的?”

他指着林思然的物理最后一道填空题,目光炯炯。

林思然正在做数学卷子,闻言低头瞥一眼,愣了愣,然后拍拍蒂珐,“是啊,苒苒,你怎么做出来的?”

听着林思然的话,徐摇光看着正撑着脑袋烦躁的转着一支笔的蒂珐,他那么淡定的人,也没反应过来。

“这题我不会做,收卷子的时候苒苒就给我填上了。”似乎是感觉到徐摇光的惊讶,林思然侧了侧头,解释一句。

物理跟语文不一样,尤其填空题,这题基本无从下手,时间又紧,林思然当时看了一眼,就直接跳过。

到后来交卷子的时候,林思然后面的大题都没写完,哪里还能想起填空题。

林思然觉得蒂珐有强迫症,每次卷子都写的满满当当,一个空不留,连看到她空着一题都不能忍。

硬是拿笔给她填上了。

知道蒂珐猜题的正确率,林思然就任由她写了,哪里想到,这次还对了。

林思然又摇蒂珐的胳膊,“苒苒,苒苒……”

“你是猪吧。”蒂珐按了下太阳穴,将笔放在书上,往椅背上靠了靠,翘着二郎腿,睨了那道题一眼。

这道题都不会做,还去考京大?一想蒂珐就又看了林思然一眼。

京大作为国内最高学府,在世界高校都能排的上名次,一中大部分人都理想都是考京大。

“这题啊,”蒂珐抬了抬下巴,又清了嗓子,“随便写的。”

随便写出这答案——

二分之五倍根号11。

谁吃饱了没事干会写这么复杂的答案?

一般人也就猜个2、根号2。

林思然跟徐摇光显然都不信。

“就是这个。”蒂珐大马金刀的坐着,一手敲着桌子,一手示意林思然把她压下书下的数学卷子拿出来。

林思然一脸莫名的拿出来,还不忘观察蒂珐的表情。

蒂珐就随她看,脸上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稍眯,“第一道大题,我算了半天,算半天算出来二分之五倍根号11,竟然错了,我就写到你的物理卷子上。”

林思然跟徐摇光低头一看。

蒂珐那第一道大题竟然还真的填了二分之五倍根号11。

数学第一道大题基本送分题,正确答案是36,除了粗心的,全校估计就蒂珐一个人算成这么乱七八糟的答案。

想必她第一次这么努力的算出来一道题,答案还不对所以牢记在心。

不用蒂珐多过解释,林思然自己就替蒂珐脑补出来原因。

“原来是这样。”林思然点点头。

徐摇光闻言,眉头拧了拧,没有再多说什么,又把蒂珐的卷子发下去,目光略过蒂珐正在做的习题册。

那习题是蓝色的封面。

有些眼熟。

徐摇光脚步一顿。

多看了那本资料一眼,确实是京大附中的习题册,这习题册是附中自己出的练习题,难度不大,但非常具有综合性跟逻辑思维训练。

徐摇光自己也做过。

这习题册只在京城范围流动,其他省市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本复习资料。

在云城他还没见到有谁用过这本习题。

徐摇光忍不出多看了一眼。

蒂珐再度戴上耳机,开始拿笔在习题册上画着。

依旧是左手写字,写得慢,但没太停留,偶尔在一张草稿纸上画画,纵使写的慢,也因为她没停留而显得流畅。

没一分钟,一道填空题就写好了。

徐摇光往旁边看了一眼,蒂珐把后面的答案撕下来了,正压在自己的胳膊下面。

他十分冷淡的收回目光。

上一次他还愿意开口好心提醒她,这一次,他提都不想提,将蒂珐的物理卷子发给她,就直接离开。

蒂珐写完几页题目,就将音乐声调大,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睡觉前伸手在林思然卷子上画了几题,“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都不懂,你好好听,下课给我讲。”

李爱蓉来班级讲习题的时候,看到蒂珐又睡觉,眉头皱了皱,真不知道校长跟高洋在想什么。

放这么一个人在班级,简直影响学习风气。

蒂珐暗叹,为了同桌的学习费劲心思,她这是什么神仙同桌啊?

校长办公室。

徐校长手上正拿着一本书,他没看,只是扶着眼镜,有些惊讶的看面前坐着的人:“范少,你还有什么事?”

“蒂珐的档案你有吧?”范错为端着一杯茶,眸光深隽,修长的指尖映着瓷白的茶杯。

“是有……”徐校长愣了愣,没太反应过来。

“把她紧急联系人的电话暂时改成陆照影的。”范错为顿了顿,又开口,“她们家人好像不管她,她一个高中生在我们校医室打工。”

陆家在京城是慈善大家。

徐校长没想到,陆照影竟然也有这么好心?

范错为报出一串号码。

徐校长记下,等范错为走之后,他看着范错为的身影若有所思。

按理说作为校长他不该这样做的,紧急联系人当初是宁晴的号码,从小学档案调过来的一直没换过。

可……

徐校长看着范错为离开的方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让人给范错为改了。

只是在看这个号码的时候,他后知后觉的发现,陆照影的号码好像是8字结尾的,这号码有点不太对?

“徐校长,外面有人找你。”

“谁?”徐校长回过神来。

“说是林家人。”

蒂珐去校医室的时候,陆照影正在给一个学生开药,范错为并不在校医室。

她直接进厨房。

没过一会儿,之前见过的那黑衣大汉推开校医室的门进来了,冷硬着脸,身上煞气重。

“范少呢?”他瓮声瓮气的开口。

注意到厨房有人,他愣了一下,是前天中午见到的女生,黑衣人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去找徐校长了。”陆照影把药递给那学生,等那学生离开校医室,带上了大门,他才侧头,“什么事。”

“江队那边找到消息了——”说这句的时候,黑衣人顿了顿,他看了厨房一眼,有所保留。

“不用查了。”陆照影并不避讳蒂珐,把笔往桌子上一丢。

黑衣人没忍住,“为什么?”

“我们找了lw。”范错为推开门进来,挟裹着风,压着嗓音,懒洋洋的开口。

黑衣人正急着,本来还想争辩,听到这一句,脑子当机了,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僵在那里。

厨房里,蒂珐手一滑,一个玻璃杯掉在脚边——

啪!

范错为往那边一看,“没事吧?”

蒂珐蹲下来,将杯子收拾好,脸上的神色不变,“没事。”

范错为进来帮她收拾了地上的玻璃碎片。

蒂珐等他出去跟陆照影那两人说话了,才停了动作,站在原地,低着眼眸,似乎在思索什么,有些发怔。

黑色手机被她放在一边,范错为出去后,它自己亮了一下。

两分钟后,它不死心的亮得更大。

蒂珐收回思绪,看到它死命的亮着,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不再看它。

“范木,”门外,陆照影一脚蹬在桌子上,椅子往后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他转着手中的笔,“江东叶那边我上次发了邮件,具体资料不能外泄。“

范木还在木着着。

好半天,他找回自己的声音,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隽爷,你们怎么做到的?”

lw,lonewolf(孤狼),是129侦探所的no1。

因为对接国际,外界的人给他的简称。

范木虽然当年也是特警队的一把手,但考了三次都没有考进去,连普通会员都不是。

干刑侦学犯罪学这方面事情的,就没有没听过129的那个鬼才的。

范木又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刻意压低声音,压低声音,有些抖:“我听说他一年多没接单子了,你们怎么让他……”

正说着,蒂珐拿了几个碗出来。

范木立马闭嘴,止住了这个话头。

想想,范木又觉得自己傻了,没必要这么杯弓蛇影,着女生还穿着校服,是个学生,就算听到了,又哪里知道他在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范错为先给蒂珐介绍了那黑衣人,“这是范木,以后我不在,有什么事找他就行。”

蒂珐瞥范木一点,点点头。

然后他就开始问他给她的几本习题,“习题有没有开始做?”

“……做了。”蒂珐沉默了下。

“噗……”陆照影笑得不可自知,他笑着开口,“秦小苒,你该不会省麻烦全都抄答案吧,隽爷为了那一套……”

陆照影没说话,范错为手搭在桌子上,瞥他一眼。

陆照影立马摆手,给自己的嘴巴上上了链条,表示自己不再说话。

只是看着范错为感叹。

半个月前,刚被范错为给叫到这里做苦力的时候,陆照影哪里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

太子爷范公子,为了几本复习资料大动干戈——

搞不好京城那些人还以为自己为了什么重要档案这么赶……

范木从头到尾也不敢说话,更没有与两人一个饭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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