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国公爷终于过来了,麦芽儿欢呼雀跃,一起吃过晚饭后,王师傅带麦芽儿出去。
麦芽儿这几天放学后便一直陪着我在听雨轩,直到睡觉时才被王师傅带出去。国公爷没有反对,看样子是允许了。
他还是挺有爱心的,我心想。
此时,他正在书房看地图,见我进来,说,“若雪,来”。
我听话地走过去,他指着地图说,“去打安庆了”。
“派谁去的?”我问。
“徐达镇守池州,文正率领骑兵、步兵,廖永忠、俞通海统率舟师,水陆并进”,他颇为自信地说。
“他们必能旗开得胜”,我聪明地说着吉祥话。
他不为所动,看来我是自作聪明了,“若雪,讲个故事吧”。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住了。
他笑了笑,说:“随便讲”。
也许,他是想换换脑子。
讲什么呢?这可难住我了,这些天带着麦芽儿,内心被幸福装得满满地,没怎么读书,也没什么感想。
突然一个想法闯入脑海,劣币驱逐良币,不知道能否说中他的心思。
“街上有张三、李四两家烧饼铺,张三家的烧饼又便宜又大又好吃,李四家的烧饼又小又贵,大家自然都愿意买张三家的烧饼,这是优胜劣汰。可有时候,也会出现劣胜优汰的现象”,我拿起杯喝口水。
“哦?”他似乎产生兴趣了。
我接着说,“用白银做成两种货币,官府规定的价值都是一两,实际上其中一种货币不足一两,大家很快发现了两种货币的区别,于是纷纷用这种不足值的银币去购买货物,把足值的银币悄悄熔化掉。结果没过多久,就很难再见到足值的银币了。劣币最终驱逐良币”。
故事讲完了,他没有马上夸我,似乎在思考,也可能是我讲的不够好。
侍卫突然来报,他起身出去。
回屋时,他一脸严肃,似乎不是好消息。
“当年脱脱率兵围攻张士诚,妥懽帖睦尔听信哈麻的谗言,下诏削夺脱脱兵权。脱脱被哈麻所害,这也是一种劣胜优汰的现象”,他思忖着说。
我点点头。
“赵普胜拼死抵抗,安庆没有攻下”,他喃喃地说到,“赵普胜参加天完红巾军比陈友谅早”,他说着看了我一眼,不知何意。
“赵普胜是巢湖舟师的主要创立者,对廖永忠、俞通海他们的作战思路了如指掌,跟他交战很难讨到便宜”,他低头思索。
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我大气不敢出,担心打扰到他,拿起本书静静地看。
突然,他来到书桌前快速写下几个字,然后到回廊交给侍卫,“快去,交给李善长”。
看来李善长这份工作也不轻松,这么晚了.......
正这么想着,他回到屋里,我立即对他嫣然一笑。他跟我们组老大有点儿相似,自己是个工作狂,也逼着别人变成工作狂。
他仍在专注着想事情,没有觉察到我的微妙心理活动,暗自庆幸,回到卧室。
他气场太大,在书房坐着倍感压力,还是在卧室的感觉比较轻松。
第二天早晨吃过饭,跟着他去了前面。
李善长早已在里面等候,“怎么样?”国公爷问。
“上位,赵普胜有个门客,经常出谋划策,是赵普胜的主要谋士”,李善长回答。
国公爷点点头,“可以”
他们在说什么,看得我一头雾水。
李善长掏出一封书信,“上位,你看看”。
国公爷接过书信,看了一会儿,说:“好,就这样,再写一封”。
“已经写好了”,李善长又掏出一封书信。
他们是在干什么?神秘兮兮地,像在打哑谜。
国公爷看过书信,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善长,就这么办”。
“上位,我这就去安排人”,李善长说。
国公爷点点头,李善长匆匆退出。
国公爷和李善长到底在谋划什么呢?我没问。
想让我知道的,他会主动说起,或者记录在札记里。
他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也不感兴趣,即便是如胶似漆的恋人,也需要给对方留足空间,我知道的,每个人都需要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
记得以前在一篇文章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有时心爱之人背对着你躺着,不是因为厌弃你,而是他想一个人呆会儿。
两天后,跟着国公爷去了前面。
李善长带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儒士进来,“上位,贵客来了”,李善长脸上洋溢着笑容。
国公爷急忙起身相迎,十分热情,还让侍卫拿来很多金银财物,此人是谁?国公爷这样重视。
“上位,赵普胜以前虽然重用我,但是猜疑心特别重,自从见了那封信后......”此人叹了口气,接着说,“再也不找我商量事情了,上位若不嫌弃,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原来是赵普胜的谋士前来投靠。
国公爷一边笑着连说“好”,一边看向李善长。
李善长连忙掏出一封书信,国公爷接过去,交给那个人,“你看这样可好?”
那个人仔细地看着书信,不时地抬手擦汗。
国公爷等待着此人的答复,虽然仍在笑,但是眼神逐渐变得异常威严,霸气侧漏。
那个人看见国公爷的眼神,顿时慌了,连忙说,“一切听从上位吩咐”。
国公爷笑着点点头,脸上重现春风般的笑容。
“善长,带先生去商量具体事宜”。
李善长拱手道:“遵命”,然后带着那个人下去。
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幕。
几天后,在议事厅,李善长从外面进来,激动地说,“上位,成了”。
国公爷快速走到李善长身边劳,”赵普胜察觉了没有”。
“没有,赵普胜毫无察觉,见了陈友谅的使者,仍然大肆炫耀自己的功劳”,李善长的眼里闪着光,满是佩服。
“好,好”,国公爷连说几个好,“现在我们就等着瓜熟蒂落了”,说完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议事厅里久久回荡。
隐约觉得,他们是要用陈友谅的猜忌心里对付赵普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