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水塘风波

“黄主任,去劝过多次了,他们就是不听,特遣队来了几趟都没法彻底解决,我们没辙才请求上级派人来。”李支书低着头对黄红英说。

“是什么问题搞得这么麻烦?”英红面向着大队长。

“主任,双夏农忙插秧需要大量的水。今年干旱,上行队的小水塘储水有限,下行队处在小水塘的下游,上行队插秧从水塘放水灌溉,下行队就没有水插秧,下行队晚上偷偷扒开水塘,把水引到队的秧田,上行队白天就没水插秧,手心手掌都是肉,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陆大队长不学李支书低头讲话,他昂着头大声地回答。

天色已经渐渐黑起来,英红只好安排刘哲、阿锋在队部的祠堂过夜,待明天去水塘现场召开大队干部会议,商讨解决这个问题。

阿锋找来一些甘蔗壳在祠堂里搭建起一间简易的房子,架起蚊帐,让黄主任睡着里面,他和刘哲在祠堂大厅当厅长,在木板床上用小竹竿架起蚊帐,虎坑大队家家户户都养猪、养鸡,晚上的蚊子成群结队,没有蚊帐想入睡就难了。

除了坐牢期间没法锻炼以外,阿锋每天清晨都要起来跑步,站马步桩运气,用拳击打树干。李师傅教导练武之人必须要保持体力,每天晨练一个多小时是必修课。

天蒙蒙亮阿锋就起来跑步,在当地的村民指引下,他来到小水塘。

山上的溪水缓缓地流进水塘,水塘的水很浅,塘底几乎朝天。水塘有两道闸门,闸门外有两条水渠,一条通往上行队的秧田,另一条通往下游的下行队,上行队闸门打开,水跑到上行队梯田,下行队只能望水兴叹。

阿锋虽然没有当过农民,但从小就在郊区的山上用弹弓打野鸡,到山坑田的水渠摸田螺、鱼虾,对农村的环境十分熟悉。他知道要解决两个生产队双夏插秧的问题,必须想办法寻找水源。

他沿着水塘的小溪往山顶攀爬,站着山顶仔细观察,没有发现新的水源源头,只好下山再攀爬另一座山峰。

攀爬到半山腰,听见有哗啦啦的水流声,他不禁大喜,快步向前,发现有溪水奔腾而下,向东流去,离开虎坑水塘的直线距离约有大半里路,一座土坡挡着视线,所以刚才站着水塘的山顶看不见这条溪流。

黄主任带着大队干部,上行队和下行队的队长一起上山,刘哲用纱布包扎着右手跟着她身后,阿锋已经站着水塘边等黄主任他们过来。

英红看着几乎底朝天的水塘,心中暗暗叫苦,怪不得两位大队干部蹲在祠堂的长櫈生闷气。

“黄主任,你看怎么办,两个生产队都等水插秧,这点水,你看怎么分配?”陆大队长想起昨晚湖南婆恶狠狠地要抓他们去坐牢,这回要好好将她的军。

“那......”黄英红满脸是汗,这个风风火火的女汉子,居然说不出话来。

“黄主任,前方发现大量水源。”阿锋向她报告。

“有大量水源?”李支书是本地人,听见阿锋讲前方有大量水源,连连摇头。

“小龙,水源在什么地方?”英红听见有水源,瞪大眼睛看着他。

“水源在对面山坡,离开这里大半里路,挖开挡着溪流的土坡,用破开的茅竹把水引到这里的水塘,两个生产队的秧田灌溉问题就解决啦。”

“对面山坡的水源不是咱们大队,是虎岗大队的,”陆大队长说。

“我去虎岗大队协调,你们立即去找茅竹,准备搭建引水渠,”英红带着阿锋下山前往虎岗大队,刘副主任和李支书他们去圩镇购买茅竹。

虎岗大队的溪水哗啦啦地流进水塘,两道闸门打开,水塘的水顺畅地流进两个生产队的秧田,上行队与下行队的队长分别代表两队的村民握手言和。

一场惊动市革委会的争水打斗风波,公安同志几进几出都没法根本解决的乡村械斗,在黄英红指挥下顺利解决,她受到了区委、革委会的嘉奖。

不过,有一个人心里不太舒服,这个人就是刘副主任,一个新来的小司机,一个没有后台的小屁孩,居然成了女上司心目中的红人。

高城河的河水急速上涨,几乎漫上河堤。屋前屋后的蚂蚁不断搬家,燕子低飞,蟑螂在屋里乱窜,稍有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

七、八月是珠三角地区强台风频繁的季节,高陵市气象站悬挂起强台风即将来袭的风球,市广播站不停地广播市委、市革委会要防范强台风袭击的通知。

黄英红安排办公室同事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随时准备出动救灾抢险。

晚上十一时,在珠江口登陆的强台风夹带着暴雨来了。“呼呼呼”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街道上百年榕树的枯枝纷纷落下,砸在地上,狂风卷起地面的枯枝漫天飞舞,“勒,勒,勒”船民居住的铁皮棚被掀翻,这些上岸定居的水上人披着用葵叶做成的蓑衣要抵挡风雨,实在太难了,怒吼的狂风吹起蓑衣,他们顿时变成落汤鸡,浑身湿透。

接到市三防办的通知,英红冒着狂风暴雨,带着科室人员组成的抢险队来到船民居住区,

“同志们,赶快带群众离开这里,前往迦南小学安置。”黄英红呼喊。

刘哲带着一群船民逆风在榕树下急匆匆赶往迦南小学。台风以每小时近百公里高速前进,把刘哲吹翻在地,他急忙爬起来,阿锋看见摇摇欲坠的榕树,强台风吹袭,人在树下行走太危险。

“刘主任,快离开树下,在大路中间走。”阿锋叫了几声,风雨声太大,刘哲根本听不见,继续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摇摇晃晃地走着,阿锋一把扯着他,推到马路中间,

“大叔,大婶,快去马路中间,不要在树下行走。”他指挥船民离开榕树下。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轰隆”一声巨响,炸雷在榕树顶落下,好险啊,船民回过头看着劈下的树枝冒着青烟,走慢半步就要到阎罗王处报到。

风声、雨声、炸雷声搅在一起,街道上的坛坛罐罐、树枝、瓦片、玻璃、铁棚碎片被风吹得到处乱滚,高陵市的街道一片狼藉。

河水急剧上涨,浪涛汹涌,漫过河堤。黄英红拖着齐膝的水,带着一大群拖男带女的船民在马路中间艰难地行走,“咔嚓”一声,巨大的榕树连根拔起,轰然倒下,把树下的水泥砖块砸得稀巴烂,幸亏小龙把群众赶往马路中间,否则,死伤是无法避免。

英红觉得小龙虽然年纪轻轻,但面对危机十分冷静,处理问题很有办法,刘哲比他大五六岁,做起事来却冒冒失失。她远远望着在前面带路的阿锋背影,心想,这个年轻人一定要重点培养。

船民被安置在迦南小学,大家好像从水中捞出来,浑身湿透,冷风一吹,瑟瑟发抖,没吃、没喝,没有干衣服,小孩子在大声啼哭。黄英红看在眼里,心里焦急,手中没有干粮,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龙,几百个群众,虽然救到这里,但不饿坏也要冻坏,你有什么好办法?”她擦着满脸的雨水,望着阿锋。

他沉默了一会,“黄主任,请您安排他们男女分开教室,小孩跟母亲,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拧干。我刚才去学校的厨房看一下,里面有很多干的木柴,还有大米,我去找学校值班的领导,打借条向他们借一些木柴和大米。大米在厨房的大锅熬粥,一会儿每人分一碗粥,这些教室都是红砖、水泥钢筋建造的,可以防火,把学生的椅桌搬开,教室中间用红砖垒成烤火台,群众就可以烤干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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