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舞会

老梁组织纪律性较强,文章寄往高陵日报前拿给自己的顶头上司陈奇凡看。

“老梁,你搞什么名堂,七一节快到了,你不投稿去宣传我区共产党员干部的先进事迹,居然去吹捧一个车队的小司机,乱弹琴,我把文章改好你再寄出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老梁被上司骂得狗血淋头,乖乖地把文章交给他修改。

高陵日报在七月一日“党员风采”栏目刊登专题报道:在江北区领导刘振山直接领导下,区府办公室的共产党员黄英红、刘哲带领工作队员,不畏酷暑,深入到沙朗、文隆大队调查研究,帮助两个大队的干部排忧解难,与村民做艰苦、细致的政治思想工作,化解了两条村近百年的恩怨仇恨,调动了村民建设***积极性,大力发展农业生产,成为高陵市的菜篮子基地。

两位优秀的共产党员黄英红、刘哲为四个现代化建设作出有力的贡献。

英红拿着市文化馆送来的舞会门票,到车队的维修车间喊了几声,“沙沙”的手提砂轮磨铁声掩盖了她的喊声,她看见三号车车底伸出一对熟悉的,穿着上海球鞋的脚,一把拉着阿锋出来。

“小龙,今晚和许凌峰、何小芳他们一起去参加舞会。”

“黄主任,饶了我吧,我不会跳舞。”阿锋坐在地上,满脸机油,手放下砂轮机向英红求饶。

“不行,年轻人要多参加集体活动,一定要去!”辣妹子的腔调一出,阿锋乖乖地点头。

文化馆舞厅地面用白色的花岗石粒掺绿色水泥铺砌成,经过精心的机械水磨,平整光滑,舞池打上石蜡,十分油光水亮,舞厅灯光故意调得有些昏暗,红色、绿色的灯柱在舞池来回扫动,舞会还没有开始,已经坐满一大群人,在磕着瓜子。

黄英红一行四人按舞票指定的位置坐下,服务员端来四杯橙汁汽水,一碟五香葵瓜子放在圆桌上,阿锋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感到十分新奇。

乐队在舞池边调音,舞会即将开始。

旋律优美、哀婉动听的朝鲜歌曲“卖花姑娘”的音乐响起。

“这是慢三,”许凌峰拉着小芳的手来到舞池,他右手搂在小芳的腰,左手牵着她的右手,两人的舞步娴熟,“帮擦擦,帮擦擦!”风扇吹起小芳深蓝色的百褶裙,他牵手带着小芳来一个旋转,两人的动作潇洒大方。

七年前在中国流行的朝鲜电影《卖花姑娘》曾经牵动着无数中国观众的心,主人公花妮、顺姬姐妹的悲惨命运,悠扬哀婉的歌声使阿锋记忆犹新。当时小学的老师带着同学们在高陵解放电影院观看,看到激动时候,她呜咽的哭声,引得阿锋和几十位小同学跟着老师一起哭。《卖花姑娘》这部电影是根据同名歌剧改编,而这部歌剧的原作者是朝鲜的最高领导金日成所创作。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舞池的大扬声器传来台湾歌手邓丽君的名曲。

英红走到阿锋面前,“来,我们跳慢四舞。”

“红姐,我不知道什么是慢四、慢三啊,”阿锋站起来,还是不愿意迈出第一步。

“走吧。”红姐拉着阿锋来到舞池,舞池的人很多,互相有轻微的碰撞。她带着阿锋,跟着节拍,“帮擦,帮擦”跳着,他一不小心皮鞋踩着英红的高跟鞋上,“哎呦!”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吓得阿锋搂着她的手松开。

“小龙,没事的,踩多几次就会跳啦。”红姐拉着他的手重新放在自己的腰间,带着他继续跳。

阿锋跳了几圈,心情开始放松,他也学着许凌峰把英红的左手稍提一下,一个360度旋转,她粉红色的裙子展开,露出修长的美腿。

慢四舞曲停下来,红姐和阿锋回到座位休息。

“卖汤圆,卖汤圆,小二哥的汤圆大又圆......”扬声器传来香港歌星徐小凤演唱的洽洽舞曲,一位中等身材的男子来到英红面前,躬身伸出右手,很有绅士风度地请她跳舞,英红跟着他走向舞池。

“同志,我们跳个舞好吗?”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脚穿高跟鞋,扎着马尾的姑娘来到阿锋面前,他站起来说:“对不起,我...不会跳洽洽舞。”

“我来教你,走吧。”姑娘拉着有些害羞的阿锋来到舞池。借助舞池的灯光,他看清楚这位姑娘的面容,这是一位美女,皮肤白晢,圆润的鼻梁,一对会说话的丹凤眼,弯弯的柳叶眉,身材高挑,站着舞池上与高大的阿锋刚好成一对。

这位姑娘远远看见一位高高的男子在舞池上笨拙地学跳舞,高陵很少看见这般高大英俊的男子,她怦然心动,甩开缠着她的胖子,邀请阿锋一起跳舞。

在这位姑娘的指点下,聪明的阿锋很快就学会了跳洽洽舞。

阿锋对觉得眼前这位姑娘十分面熟,这位美女原来是市府的打字员,名叫林凯丽,芳龄十九岁,曾经是高陵二中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队员,能歌善舞。

他想起来了,前几年在中学生五四联欢晚会上,二中女同学集体表演“红色娘子军”舞蹈,在前面领舞的就是这位美女,

“你就是前几年在我们一中跳红色娘子军舞蹈的琼花,我叫龙廷锋。”

凯丽说:“没错,你真有眼力,我叫林凯丽,你是在一中上学的?”

“对啊,我当时在一中读高中二年级,我记得你穿全套浅蓝色的衣服,衣领两边系着红领章,裤子是短短的,跳起舞来大腿雪白雪白的,很好看。”

“呵,想不到你原来这么坏,”林凯丽轻轻地推他一下。

“凯丽,不是我坏,是你的舞跳得真好看,到现在也忘不了。”阿锋认真地说,林凯丽低着头笑了。

乐队的音乐响起,大提琴奏出“帮,帮,帮,”的明快节拍,这是邓丽君唱的“小城故事”乐曲,优美的旋律,使人心旷神怡,凯丽带着阿锋学跳欢快的中四舞曲。

中四舞曲结束,探戈舞曲接上来,胖子一把拉开阿锋,向前搂着凯丽,跟着“谁不说俺家乡好”的节拍跳起探戈,凯丽心不在焉,不断地回过头看着阿锋。

好不容易探戈的舞曲结束,林凯丽挣扎开胖子紧紧拉着的手,来到阿锋的身边。

“这是黄主任,”阿锋向凯丽介绍她认识自己的上司,“这位是市府的打字员林凯丽。”

“小林,坐下来一起吃瓜子。”红姐热情地招呼她坐下。

舞曲再次响起,胖子来到阿锋的桌子旁边。

“您好,利市。”红姐很有礼貌地向这位胖子问好。

“黄主任,你也来啦,咱们一起跳舞。”胖子拉着英红走了。这位胖子原来是高陵市领导,分管工业的。凯丽看见胖子走了,高兴地拉着阿锋到舞池,她右手撘着阿锋的肩膀,抬着头深情地望着他。

舞曲一首接着一首,大家愉快地跳着,一点都不觉得累。

欢乐的时光结束,舞会散场,阿锋望着远去的凯丽身影久久不愿离开。

“走啦,阿锋。”许凌峰拍了一下他。

龙廷锋如梦初醒,立即出去打开三号车门,把红姐他们一一送回家。

黄英红按照区委下达的任务,要贯彻上级指示精神,分别到各大队宣传党的计划生育政策。农村户第一胎已经生下男孩的,不允许生第二胎,除非有市级医院证明是残疾,才可以生第二胎;第一胎生女孩,可以隔四年申请生第二胎,违法计划生育政策的要罚款,强行抓去做人工流产。城市计划生育工作抓得更严格,但不归黄英红他们管,由市区的干部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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