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擒贼先擒王1

10月1日9时20分许,金昌市区6号区,金川公司某职工到滨河路派出所报称:其家窗户的防护栏被撬,家中二万余元物品被盗。滨河路派出所接到报案后,同驻所刑警中队立即开展侦破工作。

10月3日,案件告破,抓获入室作案、价值五万元的特大盗窃犯罪嫌疑人。由此,公安侦查人员顺藤摸瓜,110报警台迅速出击,吸贩毒嫌疑人落网。

随即,市公安局组织精干力量,两次前往张掖市化装侦查,冒着生命危险,打人毒贩内部,经三天三夜的较量,一举破获金昌市公安局建局以来又一次最大贩毒案。

一、两枚金戒指和三条金项链

深秋。金昌汽车站。一辆开往张掖的大客车,途经金昌,缓缓停稳。车门打开,上来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艾文长。他,憔悴的面孔,蓬乱的头发,浑浊的眼睛。本来结实健壮的身体,这当儿像风吹要倒似的。

小伙不哼不哈,在车后排坐下。

金昌到张掖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对他来说,简直像走了半年。

大客车在张掖市区盘旋路刚停稳,他就急忙跳下,叫了一辆“拐的”。“拐的”按他指的路,七拐八拐,拐进条胡同。他匆匆付了钱,鬼鬼祟祟的在一座破院前拍了三掌。

门,裂开了一条缝。他赶紧闪了进去。

“哎哟?老弟,接到你的电话我就在家等。我还以为你遇上了‘公家’(指警察)。”开门的主人毕富锦说。

“没……没……”艾文长打个喷嚏,眼泪流了下来。

“货,我已给您准备好,票子带来了吗?”毕富锦边说边递香烟。

艾文长吸溜吸溜鼻涕:“赶紧给我弄个包儿……”

毕富锦从墙角旮旯处翻出小手指指甲盖大的一白纸包。

一阵吞云吐雾,他的两眼由浑浊变为贼亮,掏出盒红塔山烟,神气活现,递给了毕富锦一支。

“你小子行啊,鸟枪换炮啦。”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艾文长两眼眯成一条线。

屋里严严实实的窗帘,暗淡的灯光下,两人不时发出低低的笑。

“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钱……”

艾文长不搭话,深深地吸口烟,慢慢的掏出了怀里的纸包。

于是,两枚金光闪烁的金戒指和三条金项链摆在了毕富锦的前面。他惊得眼珠差点儿从眼眶掉出:“老弟,你真行。”

“24克,21克纯金。”艾文长春风得意。

毕富锦忙不迭地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用牙咬:“啧,啧啧……哥们真不赖。”话锋一转:“还差点儿钱。”

“啪!”艾文长又神气十足地甩出一叠钱:“给,老哥,这是五百块。你点。”

“点啥呢?都是老朋友了。”毕富锦说着还是蘸着唾沫数了数。

深秋的凉风吹得树叶哗哗飘落。

两人竖起耳朵警惕得像两只猫。

幽暗的灯光下,二人一阵阵低语,低得像蚊子叫。

几年前,他们在劳改农场服刑时相识。挖地沟的当儿,两人接上了话茬。

“老弟家是哪儿的?”

“金昌。你呢,老哥?”

“张掖。”

“咋进来的?判几年?”

“四年。”毕富锦用手作钳子状,“你呢?”

“伤害。两年。”

苍蝇蚊子相遇,两位“难兄难弟”情投意合。

1996年冬天的一天。一阵风刮过,毕富锦的家里闪进了艾文长。

“是你?老弟!”毕富锦又惊又喜。

艾文长看着眼前的毕富锦,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全不像劳改释放前的样了。又看看自己的穷酸相,一屁股坐下,冻得抖抖索索的手掏出盒低档烟。“收起来吧。”毕富锦拿出了自己的阿诗玛。

二人滔滔不绝。

艾文长说,他释放后,做起了服装生意,东挪西借亏了本。为难中,想起了毕富锦,过来看看。

“挣大钱,你敢干吗?”

“除犯法的事不干,干啥都行。”

“你这人,死心眼。不冒风险,能挣大钱?看我现在混得如何?”

艾文长沉默不语,最终经不起金钱的诱惑,干起了贩毒勾当。贩毒第一次,他虽然尝到了一本万利的甜头。可是,那提心吊胆的日子简直不是人干的。之后,他发誓不再干那种害人害己的事。结果,他在上线的诱惑下,吸上了毒。最终拜倒在了白色魔女的石榴裙下,走向了以贩养吸的道路。

10月3日,艾文长因盗窃罪被抓。那次盗案中,他把盗得的两枚金戒指和三条金项链,在张掖毕富锦处换取了十克海洛因。

巡警大队110民警,当场从艾文长身上搜出了海洛因十克。

此案非同小可,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吴广贤下令,把艾文长交给其所在驻地的工人新村派出所进行审查。

二、他还未爬起,枪口已对准了脑袋

10月15日上午9时。金昌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队长杨一清,根据掌握的线索,派政委郑银生、副支队长王兆福、副大队长冯海,一行九人,在刑警支队副支队长王兆福和一大队副大队长冯海的带领下,押着艾文长乘两辆车赴张掖追赃。

中午,他们在甘州宾馆登记了住宿,即开车在市区的大街小巷缓行。

张掖,又名甘州,是丝绸之路进入河西走廊的要驿重镇,已有数千年的历史。公元111年,霍去病大破匈奴而胜。为巩固丝路畅通,汉武帝置张掖、敦煌二郡。

此时的张掖古城,沐浴着秋日金色的阳光,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城南门,甘泉圆池边的杨柳,尽管是晚秋季节,但仍泛出青翠。

城内西南角金碧辉煌的大佛寺,殿顶青筒瓦覆盖,古朴神秘。

城南九层高的木塔寺,巍峨壮观。

市区,新楼林立,一幅动人的图画。

车内,王兆福、冯海和杜国栋、罗永虎等人押着艾文长,在悄悄熟悉毕富锦的住处以及周围的地理环境,以便选取最佳进攻方式。

他们无心欣赏这风光如画的古城新姿,在急于做好擒拿毕富锦的一切准备。

晚饭后,落日余晖给甘州宾馆洒下了点点金光。侦查员押艾文长来到了王兆福、冯海的房间。

冯海按艾文长提供的毕富锦的传呼机号拨了传呼。几分钟,室内电话响起。

王兆福严厉的示意艾文长接电话。

艾文长定定神拿起话筒:“喂,老哥吗?我是艾文长。”

“你在哪里?”

“我在张掖。现在货快得很,价钱也好,我手头没东西了,就马上过来了,你给我准备点货。”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里传出:“好……我马上准备,啥时来取?”

“今天夜里怎么样,现在价钱好,何况,我一天也离不开这东西。”

子夜。侦查员们押着艾文长,驱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王兆福,这位曾任治安队长、派出所所长的市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是一个典型的西北大汉。十几年的公安生活,练就了他一副剽悍强壮的身体。他是个办事精细的人,一切都在他的严密计划中。

侦查员李剑、祁世军悄悄埋伏于毕富锦住所的后窗。杜国栋、李新华死死卡住了胡同的出口。王兆福、冯海、罗永虎从正面突击。

高高的院墙,漆黑阴森的门。这座远离繁华街道的小院,此时,前后左右的邻居已进入梦乡,只是偶尔传出几声婴儿的啼哭。

远处,汽车刷刷的声响,由远及近,划破寂静的夜空。

“脚步轻点!”罗永虎向艾文长发出了警告。

面对黑糊糊的高墙,王兆福发出指令:“上!”说着猛地蹲在墙下。冯海两脚迅速踩到王兆福的肩上。王兆福身子一挺,冯海嗖地攀上了墙头。

“谁?”屋里的毕富锦听到了响声。

罗永虎立即捅捅艾文长。

艾文长:“是我——”

“噢,老弟来了。等我穿上衣服给你开门。”

冯海以最快的速度顺墙滑下,打开大门。刑警们快速冲到门前,几脚踹开了屋门。

床上。毕富锦还未爬起。王兆福他们就以泰山压顶之势扑了过去。

毕富锦还未来得及反抗,几只乌黑的枪口已顶住了他的脑袋。

毕富锦大惊:“你……你们……”

“不许动!”刑警们炸雷般的声音。

“你们凭啥……”

冯海冷笑道:“别再演戏了。”遂命他穿好衣服。

这当儿,守候在门外的四名侦查员也冲进屋。依法搜查的结果,两枚金戒指,三条金项链,以及用来包裹海洛因的塑料袋和一杆称海洛因的小秤。

甘州宾馆房间,刑警们连夜对毕富锦进行突击审查,毕富锦身后的贩毒团伙浮出水面……

晨曦中,大佛寺古刹的钟声悠悠响起。早起晨练的人们已陆续出现在街头。

刑警们用凉水冲冲头,清清脑子,发动车辆,即刻踏上返金的路途。

初战告捷,市公安局局长王禄维大喜,即研究部署更大行动。成立了以刑警支队政委郑银生为专案组组长,王兆福、冯海为副组长的“10·19”特别行动小组。决定第二次赴张掖,再次智擒毒魔。

三、大老板和他的保镖

10月18日下午5时。郑政委带“www.youxs.org”特别行动小组登车出发。一同前往的还有侦查员陆生文、罗永虎、杜国栋、李玉俊、李剑等。

傍晚。张掖甘州宾馆一楼大厅走进三位客人。为首的大老板西装革履,中等个儿,微胖的身材,白皙的面孔,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头戴古铜色呢礼帽,手提大哥大,一派大款风度。

大老板在沙发上坐定,掏出包“三五”牌香烟,弹出一支,叼到嘴上。

身边的保镖麻利地“咔嚓”打着火机。大老板吐出一串烟圈,架起二郎腿,傲慢地扫了下四周对保镖和司机说:“住四楼,房间要好。”

保镖二十七八年纪,身材高大魁梧,油黑的脸庞,淡淡的络腮胡,两只鹰隼般的利眼。他,上着棕色皮夹克,下穿蓝黑色板裤,走起路来潇洒刚劲。

司机三十来岁,精干洒脱,沉稳老练,戴一副墨镜,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办完住房手续,三人大摇大摆住进了608房间。

晚饭后,住进二楼的王兆福等六人来到了大老板房间。

王兆福一推门,即被化装成新疆吐哈油田专做液化气生意的王老板郑银生、装扮司机的刑一大队副大队长冯海、装扮王老板贴身的保镖的罗永虎叫绝。

三人配合得体,天衣无缝。一切按原计划进行。王兆福负责外围和接应,郑政委三人直接打入毒贩子内部。

当天晚上,他们就展开工作。情报得知,明天上午10时,有外地毒贩携一百多克毒品海洛因来此地出售。

专案组迅速制定了行动方案。是夜,郑银生,这位三十五岁的老刑警久久不能入睡。他对每一个行动的细节,每一句话,每一个步骤都进行了反复推敲。

他觉得身上的担子重如泰山。与穷凶极恶的毒贩打交道,稍有不慎,不仅前功尽弃,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临出发前,他本想给家里打个招呼,可为了避免家人担心,只是让同事们捎个话,就悄悄上路了。

眼下,他所带领的弟兄们,虽然个个都具有与犯罪嫌疑人作斗争的经验,包括他本人从警十五载,刑警生涯十二年,先后担任过分局刑警队侦破组组长、刑警队长、指导员、刑警支队政委,但化装打入外地毒贩内部还是头一回。虽然犯罪嫌疑人都有虚弱的一面,但面对毒贩的狡诈和穷凶极恶,绝不能掉以轻心。临行前,副局长吴广贤、支队长杨一清千叮咛万嘱咐,亲自把他们送上车,他不能辜负领导们的重托。

郑银生披衣下床,推窗远望,夜空深邃幽远。他深深吸口气,点上一根烟。

“给我来一根。”冯海副队长、中队长罗永虎忽地坐起。

“你们俩也没睡着?”郑政委笑着给他们发烟。这时,王兆福也从二楼上来了。

四人把第二天的行动反复演练了十几遍,直到他们觉得万无一失才罢休。

四、窗帘始终没有放下来

18日上午10点多。甘州宾馆608房间,烟雾缭绕。郑银生、冯海、罗永虎打开一瓶滨河粮液,慢慢对饮,静静等待着“底家”(贩卖毒品者)的到来。

11点整。走廊上响起了踏踏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而近,三人的心立即提起。

轻轻的敲门声。

郑银生示意罗永虎开门。

门拉开。接头人带进来了两位“客人”。

郑银生迅速扫了“客人”一眼。

高个的脸上有一疤痕。矮个的瓦刀脸。

各自坐定后,接头人向“底家”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新疆吐哈油田做液化气生意的大老板——王老板。这是王老板的司机小冯,这是王老板的贴身保镖小罗。

一一握手后,郑银生觉出“客人”的手在微微颤抖。从他们那略带凶光的和故作镇静的眼里,看出了他们的恐慌。

他顺手从烟盒里抽出几根“三五”牌香烟甩过去后,跷起二郎腿,高傲地瞟瞟“客人”自我介绍说:“我们是做液化气生意的,路过这里,车子坏了。趁在修理厂修车的机会,想买点货回去。听朋友说,这边的货便宜。”他说话的表情,看得出似有难言之隐。

冯海接过话茬:“我们老板不吸这个……不过……”他故意看看郑银生的脸色,“我们老板家里,有人离不开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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