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待会儿怎么跟赞助方的负责人解释。”
黄董回来之后，只是瞪了杨轻语一眼，然后就站到了旁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没过多久，哈哈牛奶的负责人到了。
这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得体的灰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头发有些花白，但是梳得一丝不苟，显得文质彬彬的样子。
根据方向的介绍，杨轻语得知他就是哈哈牛奶集团的董事长文宏。
没想到哈哈集团对这件事这么在意，连董事长都亲自出面了。
杨轻语带着一丝紧张和对方握了握手，文宏也没有啰嗦，直入主题。
“杨小姐在电话里说，我们这个节目的投票规则有漏洞，很可能会引起粉丝的攀比，进而造成不利的社会影响，你能详细讲述一下吗？”
文宏就跟大多数成功的企业家一样，虽然心里可能很焦急，但是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反倒让杨轻语先给他介绍起了情况。
杨轻语也没有推辞，就直接说到：“是这样的，我发现这次投票的规则有问题，就是购买贵公司的牛奶，并且扫描瓶盖上的二维码，就可以获得额外的投票机会，用来支持自己的偶像。”
“我虽然不是企业家，但我也算得上是一个偶像，所以我很清楚，有些疯狂的粉丝会为了自己的偶像做出过激举动，所以我觉得，这个规则可能会成为一个漏洞，让那些想要为偶像打投的粉丝，疯狂购买贵公司的牛奶。”
“虽然对于贵公司来说，这肯定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那些粉丝来说，他们购买牛奶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消费，而是为了给偶像打投，所以他们大概率也喝不光那些牛奶，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些牛奶全都会被丢弃掉，甚至是直接倒进臭水沟里。”
“且不说这样做会造成大量浪费，引起不利的社会影响，我想贵公司费了那么多力气生产出来的牛奶，如果眼睁睁看着它们被倒进臭水沟里，文董心里也一定会不好受吧？”
杨轻语说完这番话，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文宏。
果然如她所料，文宏眼里泛起了一抹沉思的神色。
片刻之后，他凝重的问到：“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这种浪费呢？”
杨轻语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文宏又把目光投向旁边的方向，方向也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这下文宏心里明白了，不由重重的叹了口气。
“那就是说，我们没办法把哈哈牛奶的销售和这次的投票规则联系起来，为我们公司推销产品了？”
方向挠了挠脸，不敢接话。
但这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的黄董却站了出来。
“文董，你可千万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忿忿地说：“我觉得他们这根本就是在危言耸听！粉丝购买我们的奶卡，这是心甘情愿的事情，而且粉丝花的是自己的钱，他有权利决定怎么处理这些商品，所以他们说的什么会引起剧烈的社会反响，我觉得根本就是在吓唬人！”
“您要知道，我们为了帮助贵公司销售牛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设计出这么一套购买奶卡的打投方式，为此我们做了大量的前期准备，不仅是宣传费，和通讯公司的联络费，包括其他各种各样的费用，如果您这时候选择放弃的话，那我们前期的投资就全都白费了。”
“这可不是区区几千几万块的事，文董，您自己也清楚，光是那批印着二维码的瓶盖，就花了多少钱？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这些钱全都打水漂了吗？”
黄董的话，再一次让文宏陷入了沉思。
他说的没错，为了这次购买牛奶赠送投票名额的计划，也就是所谓的“奶卡”，《最强天团》节目组和哈哈牛奶集团都花费了大量心血。
且不说前期投入的各种营销费用、通讯商的联络费用，光是哈哈牛奶这边，就为此准备了大量的囤货。
如果这时候突然宣布放弃这个计划，那哈哈牛奶囤的那批货，就必须全都销毁掉，牛奶的保质期很短，不存在换掉瓶盖继续使用的情况。
这对于哈哈牛奶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因此文宏的目光很快又转向了杨轻语，似乎在判断她说的那些话是否真的可能实现。
“杨小姐，你真的确定那些粉丝会这么疯狂，会为了自己喜欢的偶像不顾一切吗？”他终于忍不住又再次问到。
杨轻语这次没有闪避，而是正面回答到：“其实这和粉丝会不会这么做根本没关系。重要的是，你们的规则中存在着这样的漏洞。”
“只要这个漏洞一天还存在，它就有可能出问题，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从规则上把这个漏洞抹去！文董，您也是一家大公司的管理者，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文宏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失笑着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是啊，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猜测的事情，你如果指望着去依靠人性，那不如直接就从规则上把漏洞抹去，这样人性就不会受到考验，你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他暗笑自己平时在公司管理方面也算得上是雷厉风行，怎么到了这儿，竟然开始变得畏首畏尾了？
这么想着，文宏终于点了点头，用力的说到：“你说的不错。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与其把希望都放在赌人性上面，不如首先就从规则上抹掉它，完善它！杨小姐，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把那批印有二维码的瓶盖和牛奶销毁掉，至于你们这边……”
说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方向。
“方总监，修改规则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不是，文董，你这是……”方向还没来得及答话，旁边的黄董反倒是着急了。
“文董，您真的要放弃这个计划呀？这可是好几百万的损失，您真的不在意吗？”
文宏笑了笑，扭过头来看向他。
“放心吧，黄董。”他拍了拍黄董的肩膀，笑眯眯的说到：“虽然我们的奶卡计划取消了，但是对于你们节目的赞助，我不会收回。而且有杨小姐这样既细心又真正为观众着想的参赛选手，我反而更看好你们这个节目了，哈哈！”
黄董听他这么说，一时间也无语了。
其实他之所以不愿意取消这个计划，就是担心哈哈牛奶那边因为没办法搭着节目推销牛奶，一气之下把节目赞助给撤销了。
要知道，哈哈牛奶可是这个节目的独家品牌赞助，他们给的钱几乎占了整个节目组收益的百分之五十，要是他们撤销赞助，整个节目都有可能跟着黄掉。
但现在文宏既然说了，就算取消奶卡计划也不会撤赞助，那黄董还有什么好说的？
反正取消奶卡计划，受损失最严重的又不是节目组，而是哈哈牛奶，既然人家公司负责人都说没事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黄董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文宏宁愿冒着几百万的损失，也要相信杨轻语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
这种小丫头片子，她们说的话也能当真吗？
什么粉丝太过疯狂可能会导致社会舆论？社会舆论要是这么轻易就能被煽动，那这个世界还不早就乱套了？
再说了，粉丝自己的钱，他们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就算他们把这些钱扔掉，也不能算犯法，凭什么就因为这样就要取消奶卡计划？
黄董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文宏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