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课

“你听听,这个老家伙的脸皮厚不?”闳景彰啧啧出声。

厚。

可不是厚吗?

宁颜卿自制的药剂连她家族都没流出去,药方尚且只在她自己手上,当今世上不敢说解蛊的只有她一个人,但这药,却绝对只此一份。

也不知道荀志文哪来的老脸居然敢说药是他的。

当真可笑至极。

“那这位少谷主怎么说?”

“能怎么说,人家都带兵马上来了,他又孤身一人的,自然是说不过,人都被抓走了。”

“抓了?”宁颜卿眉眼闪过了一丝煞气。

“没。”闳景彰嘿嘿笑道,“你当战王是吃素的啊,荀志文刚要拿人,战王殿下就先把他的人给拿了。还说,既然国师大人也会解蛊之术,那就一起留下吧。”

宁颜卿不由笑出声来。

萧容泽可真是有意思。

闳景彰更是乐不可支,“你是没看见那个老头的脸色,那可真是太精彩了,战王殿下这一招釜底抽薪,厉害啊!”

“现在谁还管你药方是哪里来的,要是药方真是你北山宗的,那行,你来救人,救活了就算是你的。”

“国师这次可是自作聪明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出都出不来了。现在人都在李家村待着,而且为了验证两方药方真伪,战王殿下还分出了两拨人,让他们自己搞,谁救活的人多,那谁的药就是好药,现在李家村可是热闹得很呢。”

闳景彰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又收敛了,严肃道:“如果百药谷一事真的跟他有关,那可不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

少年神色肃然,看了一眼宁颜卿,重重拍掌,“我去跟大哥说,不对,我还要去跟谢小侯爷说。”

“……跟大哥说我能理解,你跟谢小侯爷说什么?”宁颜卿奇怪道。

闳景彰啧啧两声,“你不知道,谢黎这个人有个人尽皆知的毛病,惧怕他的母上大人,为了哄这个侯夫人开心,他这个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宁颜卿挑眉:“比如?”

“比如书院发生一点小事就会回家搬弄,当成笑话讲给侯夫人听,我要是告诉他,他肯定会跟着传开,到时候城内闹开了,国师大人还能藏得住。”

宁颜卿沉思,“四哥,你就不怕得罪国师大人?”

闳景彰眉头一扬,“别瞎说,得罪他的可不是我,是谢家。”说完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还不忘回头喊一句,“今天是你书院第一天上课,你别忘记了。”

宁颜卿:“……”她还真忘记了!

虽然亓应答应了她上课自由,可到底是第一天,怎么也要去报道。

不然这学还算上吗?

再说,宁颜卿要的只是亓应的松口,也没有真的嚣张到打算只挂名不上课。

学生嘛,还是要有学生的样子。

一夜没睡,宁颜卿出了药室就梳洗了一身,又换了一件衣服,随后分别去了大长公主跟柳絮处请安,见两个人神色无恙,便坐上马车往书院去了。

红儿紧跟在身边,“小姐,我真的不用跟您去书院吗?”

“不用,书院虽有书童,但书童也不过是待在偏厅待着,无聊至极,你替我跑一趟腿,送一样东西再说。”

红儿机灵,小声问:“是不是要去庙里。”

宁颜卿笑,“你倒是聪明,把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交给陆晟的师弟白附子,告诉他,让他转交给陆晟。”

红儿乖巧地接过宁颜卿手上的箱子,小丫头还想要打开看看,被宁颜卿伸手拍了一下,“里头可是毒药,别乱碰。”

红儿瞪大眼睛,这次连连摇头道说不敢碰了。

马车到了书院,宁颜卿就下车了,红儿坐在马车上离开,准备到了城门口再换其他车辆,好避开耳目。

宁颜卿目送红儿离开,转身入了书院,只是刚进大门,就碰到了一群莺莺燕燕。

宁梦语跟云裳也在其中,见到宁颜卿,宁梦语紧咬着下唇,表情复杂又带着不甘心,云裳在一旁柔声宽慰她。

宁颜卿不由想:这宁梦语跟柳家定亲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么就还没嫁?

看来柳大少夫人的计划推行得不顺利啊。

她这么想着,也没打算跟宁梦语搭讪,大步进了书院。

可宁颜卿不想搭理他们,这群贵女却没打算放过她。

“哟,这不是永安侯府的大小姐吗?怎么来上课了,真稀奇。”

“你不知道呀,这么多年了,她终于考上了应天,所以进来了啊。”

“那是上哪个班啊,新生班吗?那不都是六七岁的孩童吗?这么大的年纪混进新生班,不害臊吗?”

五六个粉衣绿裙的少女,一股脑地说着阴阳怪气的过来。

话里话外都是对宁颜卿的挤兑。

宁颜卿目不斜视,在一人要出手拦下时,宁颜卿倏然面色一肃,朝她们身后行礼,“院长大人。”

几人一惊,忙跟着转身行礼。

“院长大人!”

可等她们跟着抬头,眼前哪里有亓应的影子,而等云裳等人转身,宁颜卿也早就不在了。几人气愤道:“算她跑得快!”

宁梦语也忿忿地攥着拳头,可对上云裳几人,还是擦着眼泪,扮柔弱。

“梦妹妹别难过,像这种行迹卑劣的人,根本就不配在应天书院上学,也就是仗着国公府的面子,才能进来,等过段时间,她就该知难而退了。”

这时,又有人问,“柳家跟你的婚事,现在怎样了?”

宁梦语闻声表情一僵,云裳在旁解释道:“梦妹妹还小呢,宁侯府心疼她,说了过几年再嫁女。”

众人闻声释然。

宁颜卿藏身在树后,听着这话,不禁笑了:“心疼?她那位父亲大人可不知道所谓心疼为何物,只怕是他们家那位三姨娘费了不少功夫,把女儿给留下来了。”

宁颜卿眼神一闪,既然还没定,那她就帮一把。

宁颜卿慢步离开,去了后山报道。

药系的书斋非常具有药系特色,是一间四面开阔的木屋,堂内三张书案正摆着,再高一阶则是讲堂,也摆着一张桌案。

不过没有老师在。

屋内也只有林茂一个人。

宁颜卿看了一会,自己去旁边拖了一张桌子过来坐下,林茂本来还想开口说:“你自己去拖一张桌案过来。”可抬头一看,宁颜卿已经自己动手。

啪的一下。

桌案重重落地,就在他左边第二排。

林茂噎了一下,也没说道什么,扔给了她一本书,“老师说了,今天第一课,你先背书。”

宁颜卿接过了厚重如砖头的一本书籍,环视堂内:“其他人呢?”

“就我们三个人上课。”

“哪来的三个人?”宁颜卿看过左右,怎么瞧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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