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执并不知道京师发生的一切。
晚膳之后，他特意去了趟厨房，找了一根木炭，削成圆珠笔粗细，在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他的毛笔字的确不行，但他的硬笔书法却不差，当初在大学的时候，还获得过奖。
他完全可以曲线救国，通过硬笔获得书法技能，再反过来提升自己的毛笔字。
“大学之道，在于明德……”
李执本来是想用自己最熟悉的简体字来练，但转念一想，这若是看人看见也是麻烦事，解释不清，最后还是选择了繁体字。
木炭笔用起来并不十分舒服，远不如前世的钢笔圆珠笔，但比起毛笔来，却又强了很多。
李执照着面前的书，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写着，当他写到一半的时候，系统终于有了反应。
【书法：lv1，0/100】
成了！
李执心头一喜，但很快就又收回了杂念，用心练了起来。
【书法+1】
【书法+1】
……
游戏能令人沉迷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有及时反馈机制，你随时随地都能看到自己的进步收获。
学习则正好与之相反，你多学一天少学一天，好像没有什么不同，看不到有什么明显变化，渐渐的也就会失去热情。
对此刻的李执来说，练字就和前世玩游戏刷材料差不多。
看似是乏味重复的工作，实则不仅有着明确的目标，而且还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一步步推进。
这种感觉让人沉浸其中，欲罢不能。
一张、两张、三张……
李执手中的炭笔越来越短，面前写满了文字的宣纸越来越多。
忽然，周围光线一暗，李执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是照明用的火烛已经快要烧尽。
抬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天色竟然已经微微亮起。
他写了整整一夜，身侧的宣纸摞的有半个小臂高。
“时间过得好快，这怎么天都要亮了！不行，我得赶紧睡一会儿。”
李执从那种亢奋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一阵阵疲惫感涌上心头。
他匆匆洗了下手，衣服都顾不得脱，直接躺回了床上。
视野左上方，技能栏里。
【书法：lv1，38/100】
“后天……不对，明天下午再好好练练，就能升到2级了！也不知道能得到什么进阶技能？”
李执越想越清醒，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躺了一会儿之后，他索性又爬起来，换了一个蜡烛，再次写了起来。
不过这次，因为精力有些不足，熟练度提升的速度比之前差了不少。
一直从天边微微泛白练到天色大亮，也只提升了6点熟练度。
李执洗了把脸，吃了早餐，自觉精神还算可以，但陈忠一眼就看出了他状态不佳。
“你昨晚做什么去了？一晚上没有休息吗？”
陈忠很快就注意到了地上的碳灰，紧接着就注意到了李执桌上的那些练字用的稿纸，翻开来一看，面色顿时变了，厉声道：“谁让你用炭笔练字的？”
李执被吓了一跳，有些懵：“我以前见别人这么做过，就想着先用炭笔练手，再换成毛笔。从易到难，效率也许会快上一些。”
陈忠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用炭笔、木棍这些东西写字的确比用软笔容易，也是一条捷径，但硬笔和软笔终究是大不相同！你可知道，那些寒门学子为了矫正自己幼时用炭笔写字养成的习惯，废了多少力气？这比你重头写一遍还要难！”
见李执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陈忠干脆也不给他讲《大学》了，以指为笔，凌空挥舞。
妙笔生花！
这是七品德行境的举人才有的儒道神通！
点点金光随着他的手指划过，凝聚悬浮在空中，如天女散花美不胜收，最后构成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天行健”，落在了李执身上。
李执只觉得一股暖流行遍全身，疲惫一扫而空，精神焕发。
“好厉害的法术！”李执两眼放光。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人使用儒术，那种轻描淡写的勾勒，帅了他一脸。
陈忠却是不以为意，直接铺纸研磨，将笔递给了李执，说道：“你写两个字，给咱家看看。”
李执没有拒绝，深吸了一口气，回忆了一遍陈忠教授他的关于写字的技巧，落笔写了起来。
内容依旧是他最熟悉的《大学》。
陈忠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皱起来。
李执的字一笔一划都十分工整，看上去比昨天要强上许多，但落在陈忠眼里，却是生硬死板，失去了书法最重要的灵魂血肉。
“幸好我发现的及时，还来得及矫正。”
陈忠正暗自庆幸，准备指出李执的问题，让他尽快纠正，不要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话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颇有些意外地看向了李执写下的第二个字，然后是第三个字、第四个字……
陈忠越看脸上的震惊之色就越浓。
不一样了！
完全不一样了！
李执第一个字是满满的生硬死板，完全就是在用写硬笔字的方法来写软笔字。
但，到第二个字的时候，那种生硬死板就弱了一些，好似是李执自己发现了问题，正在尝试着调整改正。
第三个字又有所不同。
而到了第四个字，就更加明显。
陈忠用力揉着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是不是在做梦。
能察觉到自身的问题，并进行改正已经是极其难得之事。
每一次改正都走在正确的路上，都在不断进步，那更是只有圣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李执做到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在进步，都比上一个字写的更好！
若非他是亲眼看着李执一口气写下来的，只会认为这每一个字之间都隔了至少数天时间，完整记录了一个人书法一点点进步的过程。
“这就是天命之人吗？”
陈忠不由打了个哆嗦。
李执读书习字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能感受到“天命之人”这四个字的可怕和恐怖。
“难怪陛下一点也不担心，坚信李执可以做到！”
“这份天赋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儒道难道又要出一个大儒了吗？”
李执这时候已经完全忘却了周围的存在，全身心的投入进了练字当中。
他不是傻子，很清楚陈忠让他这个时候写字的意图。
刚开始写时，心里也有些忐忑，但当他把第一个字写下来的时候，一切忐忑不安都烟消云散。
先前练习硬笔字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他每写一个字都能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问题所在，知道自己下一个字该如何改进。
【书法+1】
【书法+1】
【书法+1】
……
在儒法加持之下，李执只觉得才思敏锐，浑身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熟练度提升的速度也远比之前快了许多。
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将书法突破到2级的时候，远处一阵喧闹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