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之前和母亲视频通话的时候，只故意表现出一副乐观积极的模样，实际上他心里是没底的。
现在话已出口，只好勉强一试。
快速在电脑上写了一份求职简历，然后登陆天宫计划的官网，找到招聘邮箱，将简历发送过去。
没想到早上十一点半才发的邮件，下午一点就有人打电话来了。
“林先生，你好！”一个礼貌得体的年轻女性声音，“我这里是天宫计划上海浦东办事处，人事部领导已经看过您的简历，认为您符合应聘条件，请在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前往张江高新科技园区祖冲之路88号楼二楼进行面试。”
这个消息让林旭又惊又喜。
“面试？这么快？”
“是的，我们向来最讲究效率。请您一定准时前往，过时不候！再见！”
由于太过顺利，林旭担心是诈骗电话，把那个来电号码放到网上搜索了一番，没想到居然真是上海官方办事处的号码。看来自己确实通过了初步审核，得到了面试的机会。
时间很紧，林旭不敢怠慢，换上西服，整理仪容，带上好久没用过的公事包，然后从租住的公寓出来，搭乘无人驾驶的出租车，直接前往面试地址。
那是一栋五层高的楼房，周围绿树成荫，行人稀疏，门口连保安都没有，感觉十分静谧。
林旭步入一楼大厅，一个下身带着滚轮的接待机器人主动靠过来，问道：“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
“我是来二楼天宫计划办事处应聘，我有预约。”
“请问尊姓大名？”
“林旭。”
机器人用头上的摄像头对着林旭进行识别扫描，说：“核实完毕，确定是本人。电梯正在维护，目前暂停使用，请从3号楼梯口上楼。”
二楼一个房间门口挂着“天宫计划办事处”的红色牌子，十分显眼，一上走廊，林旭就看见了。
上前敲门。
门自动打开。
林旭进去后看到十几平方的房间里只放着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他看了看手表，还差六分钟才到两点。难道是因为自己来早了，所以工作人员还没到？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当然没必要呆在外边，索性进去坐下来等吧。
谁想到，他刚一坐下，房门就自动关闭了，并且门上的灯条亮起了红光。与此同时，四面墙壁和天花板缓缓伸出来一些机械装置，仔细一看，原来是摄像头和各种感应探头。
林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这是现在很流行的无人面试模式？
——面试官不来现场和面试者见面，而是让面试者在特殊房间内进行隔空对话，房间内的探测装备将给面试官提供用来协助判断的多种具体数据。
林旭除了大学毕业前曾经去音乐公司实习过两个月，后来都没去找过工作，面试经验缺乏，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极其陌生和不安。
“沙沙……”墙角的喇叭蓦然发出声音，有一个中年女性开始说话。“林旭，你好，我是本次的面试官西山燕，天宫计划工程队副队长，航天局探月与航天工程中心副主任，军衔为上尉。接下来，我将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
“好的。”林旭点头，感觉脖子和下巴好像被什么黏住一样，十分僵硬。
“你曾经学过机械工程专业，为什么中途放弃，转校去读音乐？”
“因为……感觉自己更喜欢音乐。”
“那为什么现在不继续走音乐道路了呢？”
“可能是缺乏才能或者机遇吧，这条路走得……不太顺利。”
“那你是因为什么契机想加入我们工程队？你应该很清楚，那是跟音乐没有任何关系的工作。”
“我爷爷，还有我父亲……都曾经在工程队干过。”
“他们的名字是？”
“林展，林继英。”
对方停顿了几秒，似乎去查询了这两个名字，然后才说：“原来你是老员工的后代子孙。你爷爷我没见过，但你父亲我认识，他是位优秀的工程师。在他身上发生那样的意外，我也感到痛惜。不过这是工地上的常态，意外是谁也无法预测的。”
林旭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没有开口。
“本来按照你填写的专业是不可能通过初审的，但我们的初审人员很好奇，一个学音乐的怎么会想参与航天工程，又看到简历上说你学过两年机械工程专业，目前我们正好缺人，所以才破例让你来面试。”
“谢谢！”林旭点头。
“不要误会，这并不是放宽限制的意思，我们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要的。为了减少培训的时间，我们不会接收完全没有基础的外行人入职，因此，面试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实操——实操合格，方可入职。”
话音刚落，桌子的面板忽然打开，从中间逐渐扩大的缝隙中升起来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副vr眼镜、一对体感手套和一对体感鞋套。
林旭立即明白，这是使用模拟器当场进行实操的考核。
他很久没有操作过工程机械了，手生得很，心里非常忐忑，不过事到临头，已经不可能退缩，为了母亲，为了得到这份工作，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把眼镜、手套和鞋套通通戴上。
心跳加速，手脚有点颤抖。
虽然好几年没有摸过工程机械模拟系统，好在过去在学校练习过的记忆还在，不至于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几秒后，黑暗的视野里亮起了，柔白色的光线下，出现一个工程车驾驶舱内的场景，可以看到玻璃窗，监控屏幕，布满按钮的仪表台，操作杆……
“系统提醒：您有五分钟时间用来练习和熟悉控制系统的运用。”
原来不是一来就考试。
林旭顿时松了一口气。
握住“操纵杆”，踏上“控制踏板”……
尽管是虚拟的，但是从手套和鞋套上传来相应的生物电刺激，让人感觉像是摸到了实体。
操纵杆推拉时反馈出复杂的阻尼感变化；踏板踩下去后脚底板能清晰区分回弹的不同力度和线程；按下仪表台上的按钮也会有凸起感。
这是一部拥有双机械臂的工程车，左臂末端连接一部红色钻孔机，右臂末端连接一个金色的铲斗。
大家通常把这种车叫“花臂螳螂”，是目前工地上常见的型号，由我国三一重工公司研制。
五分钟结束，系统提示：“考核开始，您的任务是在前方的岩壁上开凿出指定形状和深度的石孔……任务限时15分钟。”
显示屏锁定了一小块山体，用红色的发光线条圈出来。旁边出现一个具体的三维形态，意思是必须在山体上挖出相同形态的孔洞。
看似简单的任务，等林旭开始动手才知道不简单。
因为山体相当坚硬，打孔的时候只要稍微用力不当，就会崩裂出不规则的边缘，这是无法控制的。想要将边缘修复平整，结果再次崩裂，边缘不规则的范围反而扩大了。
十分钟后，越修开口越大，跟规定的形态差别也越来越明显。
只剩下最后五分钟，林旭冷汗直流，感觉按照目前的状态发展下去，自己肯定无法通过实操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