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我知道她的孩子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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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寒!”

“白先生!”

白卓寒单膝跪下,一手撑着地,另一手压在腹部的伤口上。粘稠的血沿着指缝汩汩而涌,就像水龙头一样关也关不住。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白天茹冲动行凶之下,也是吓傻了眼。当即手一松,瘫软在地。两个警官上前一步,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那边高斌急着去叫医生,而汤蓝泣不成声的扶着白卓寒。

唯有唐笙还在原地发懵----

这一整天下来,她见了太多的血,已经有点麻木了。

“卓寒!”汤蓝梨花带雨地呼叫着:“都是我不好,你干嘛一定要替我挡呢?”

白卓寒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只是皱着眉转开头。用这样无力地角度仰视着唐笙,他想拽一拽伤口处地剪刀,想告诉她‘我没事,不用担心’。

可是渐渐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一侧倾倒!

唐笙终于回过神来。她几步上前撞开汤蓝,扑到白卓寒的担架前疯了一样地抱住白卓寒的身子。

她抓起两只手,用力按着他腹部的创伤。温热的绝望一波一波袭来,冰冷的剪刀还留在身体里虐着视觉的冲击。

“卓寒!不会有事的,你……你不会有事的!”

白卓寒动了动唇,豆大的冷汗沿着鬓角滚落。他攥住唐笙的手,隔着鲜血的润滑而无法攥得足够紧。

“阿笙……”

“我在!卓寒…….我在的!”唐笙的泪水滴在他痉挛的嘴角上。

眼前熟悉的泪颜随着视线一点点模糊,白卓寒吃力地摇了下头:“别哭……我……”

“卓寒你会死么!你会死么!!!”唐笙语无伦次地伏到他身边。却在医生紧急的救护下,不得不像个鸡崽子一样被赶来赶去。

“不会的……”白卓寒抬手摸了摸唐笙的脸颊:“我要是会死。当年……就不会走得这么艰苦,也要再走到你身边了……”

----哪怕你的身边,已经不再需要我守护。能再为你做一点点,也是好的。

说完,白卓寒闭上了眼睛。单手微微打开,垂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这么平静地摊放在唐笙的小腹上。

唐笙觉得宝宝动了一下,就好像在跟爸爸第一次牵手一样。

“卓寒!卓寒你醒醒啊!”

唐笙被医生推到一旁,眼看着那些止血钳棉纱布一样样往上招呼。

她突然回忆起那日自己重伤垂危时,也是这般被送上了救护车。那时她想的是什么?

白卓寒,我已经把命都还你一次了。

那你呢?你也要还我么?

为什么要这样?换来换去,何时才是个尽头?

卓澜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你还要我这一辈子都愧疚到死么?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相爱呢!就不能忘记前尘旧事,罪与罚的责任。像这世上最平常的爱人一样,好好在一起呢。

可是现实就是----你心里过不去的和我心里过不去的,一砖一瓦,砌成了心墙。等到我们再想牵一次手的时候,都只能挖掘到鲜血淋漓。

卓寒……

我们有小白糖了你知道么?她刚才动了,她牵了爸爸的手,你感觉到了么!

唐笙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等到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说白卓寒暂时脱离危险的时候。她的大脑嗡一下黑成一片,直接就昏了过去----

***

白卓寒做了很长的梦,大家都还是小时候的模样。无忧无虑的笑容在仿佛永远不会有阴霾的蓝天下,真实却难以靠近。

醒来时,周围一股消毒水味。

白卓寒甚至都有点搞不清了,难道又因脑袋里的残片引发了昏迷?腹部一阵阵难禁的疼痛传来,才让他想起来,是白天茹那个二货捅了他一剪刀。

唐笙呢?

白卓寒的视线还很模糊,只觉得有人影坐在自己床边----

不是唐笙至少也会是汤蓝吧?就算都不是,也应该是大姐或者上官言。

反正不该是冯写意才对啊!

“你醒了?”

冯写意坐在床旁的椅子上,眼前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米汤,袅袅出一股十足诡异的气氛。

“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点流食。这是芳姨煮的,我专门跑了一趟拿回来。”

“冯写意你有病是不是?”白卓寒压着伤口撑起身,抬手就把粥打翻了。

“唐笙呢!为什么你会在我这里!”

“我不过来。她就不肯走。”冯写意冷笑道,“已经两天两夜,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好不容易才把她劝回去睡几个钟头。

这半天一会儿一个电话,恨不能直播你的状况,我哪里还走得开?”

“你回去,我不想见到你。”白卓寒缓了缓呼吸,慢慢闭上眼睛。

“要不是因为答应了阿笙,你当我乐意在这儿伺候你?”冯写意冷哼一声,“她现在还怀着孩子,我不可能让她再操劳下去。”

听到‘孩子’这两个字,白卓寒就像触电一样立起了神经元。他顾不得疼痛,立即翻起身来。

“冯写意!你他妈的给我说清楚,阿笙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乒乒乓乓撞倒了一地东西,白卓寒扯着冯写意的领带直接将他按上墙。从那天在家里看到粉红色的摇篮到现在,他心里深深戳着的一根刺只是暂时被危机的状况压下了怀疑。但是----

“什么怎么回事?你们都离婚多久了。她怀我的孩子好像不违法吧?”

冯写意捉住白卓寒的手,趁他这般虚弱之际,轻松将他推回到病床上。

“你说阿笙的孩子是你的……这不可能!她爱的是我,她只爱我一个人!她不可能给你生孩子的!”白卓寒想再爬起身来,却被冯写意再一次按了回去!

“你要说话就好好说,医生花了三个小时才把你肠子缝回去。别动了!”

踹过来一枚凳子,冯写意坐落到白卓寒面前:“你现在敢说她爱的人是你?当初你干什么去了!你对她做过的那些事,还需要一样样数出来么?

白卓寒,人活着是要向前看的。我爱唐笙不会比你少一点点,我可以不用顾忌一切地对她好一辈子,你凭什么就认为,她不会真的爱上我呢?”

“她不会的……唐笙绝对不会允许你碰她!冯写意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到底对她做什么了!”

白卓寒不相信。

每每当他看到唐笙面对自己那欲言又止的眼神,隐忍里饱含着多少坚强和委屈。在那些错过爱情与承诺地岁月里,白卓寒更加不相信----他与唐笙之间真的还会再插进一个第三者。

“OK,我承认我也许是卑鄙了点。”冯写意笑了笑,“我心里也很清楚,唐笙始终还是把你看得最重。可那又怎样?爱可以死去活来,但生活不能看不到希望。

我能给她的东西,你永远也给不了。就像那天----”

走到白卓寒面前,冯写意微微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轻呵出一句,“就算她醉的不省人事,叫得依然是你的名字。可是她,却是真实躺在我的……床上……”

“冯写意!”白卓寒挥起一拳砸在冯写意的脸颊上,腹部的伤口一下子崩裂,蔓延而来地疼痛却抵御不住他满心懊恼和绝望!

冯写意擦了擦嘴角,笑得更加残忍而冷漠:“白卓寒,你放弃吧。这孩子,阿笙几经纠结后最终还是决定了为我留下。她从没告诉过你。是害怕你会因嫉妒而对她不利。”

“你放屁!我才不会做那种下三滥的事!阿笙根本不会……她根本就不会怀疑我是那样的人!”

那一刻,白卓寒真有一种想要一枪崩了冯写意的冲动。哪怕唐笙愿意留下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他都认下了。

“是么?可你也不是第一次弄掉她的孩子啊。”冯写意游了游眼睛,俯身下去把那些砸碎地碗盘收拾好。淡定的态度让他已经在自己获胜的这一局里,点燃了头筹。

“白卓寒,唐笙已经太可怜了。她经不起任何来源于爱而不得的压抑,和情不自禁的恐惧。你承认吧,你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因为我。

有些事横在那,拿爱情当借口来一本正经地互相折磨。有意思么?除非有天白卓澜清醒了,一边抓你们一只手,然后笑着祝福自己的大哥大嫂,否则你们能过这道坎么?唐笙,真的能够幸福地跟你在一起生活么?

况且----”

冯写意站起身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我听说,你已经决定就要去动手术了吧?成功率有多少,你自己心里没数么?你怎么忍心再让阿笙陪你心碎一次?

不如,做个干脆点的混蛋吧。”

“你……是想让我……”白卓寒哑然失声。就算之前的种种都是冯写意故意意淫出来的洗脑诀,但唯有最后这一点,正中戳心。

冯写意微笑着点点头:“对,我想让你死远点。”

转身过去,冯写意拉开了窗帘,阳光很刺眼,但阴霾多少滤掉了晴天的好心情。

“我以性命担保,我会好好照顾阿笙和孩子。甚至就连你弟弟白卓澜,只要阿笙想带着他,我也可以替你养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明白么?你才是阿笙可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的----最大障碍。”

说完,冯写意收拾着垃圾出了病房。白卓寒坐在床边,颓然压着腹部。就像被人硬生生扒去一层皮一样,从内到外的一场洗礼让他眼前的路越来越不清晰了。

冯写意的话,他连标点符号都不愿相信----可有一句总是没错的,自己颅内的玻璃片,早晚要取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手术有那么大风险,他又怎么会一拖拖了这么些年呢?

闭了闭眼睛,白卓寒想:唐笙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如果是个女儿,一定像她一样可爱。

预产期差不多是明年五六月吧?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看一眼了。

拔掉了输液管,白卓寒扶着腰换了外衣。

这个冬天,总是不缺雪花来渲染悲凉的。

“卓寒!”唐笙提着保温饭盒,刚刚赶来医院。

她就觉得前面那个身影像足了白卓寒,于是留心跟上来几步。

“你怎么跑出来了!快点回病房吧。这么冷的天,你----”

唐笙又追上去几步,白卓寒却走得更快了。

“卓寒!你怎么了!”

最后男人的身影转进了前面的盥洗室,咣当一声,关给唐笙一扇门!

“卓寒你干什么!你哪里不舒服,我扶你回去躺下好不好?”

唐笙急得直拍门,一边拍一边喊。吓得正准备进来解手的一个男人溜溜就退出去了。

“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白卓寒靠着门,轻轻闭了一会儿眼睛,

“公司还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我叫高斌帮我办出院了。”

“出院?”唐笙倒吸一口冷气,“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出院?卓寒你到底在干什么了?你开开门啊!”

“吵死了!这是男洗手间,你说我在干什么!”白卓寒咣当一声靠住门,按在伤口上的手已是鲜血淋漓。

“卓寒……”唐笙的眼圈红了红,“对不起,你是不是怪我,给你添麻烦了?我要是乖乖留在家里,等你一块去看卓澜,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阿笙,”白卓寒轻轻喘息一声,“别这样了。其实我只是在想,即便我可以为你死,但我们之间的问题……也依然没有办法解决。”

没办法解决?

呵呵,一点没错。白卓澜一天还是这个样子,我们又怎能安心踏实无所顾忌地相爱相拥?

唐笙的心咯噔了一声,默默咬住了嘴唇。

“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她屏住泪水,攥着便当盒的手微微颤抖:“如果你不希望我再来打扰你,至少先把伤养好行么?别折磨自己了……以后……”

“以后,卓寒,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我不会再轻易陷入危险,不会再轻易让你为我担心和受伤。我们……”唐笙抬起手,轻轻揩了一下眼角的湿润。“我们都好好的,行么?”

白卓寒的手指紧紧扣在伤口处,每一声呼吸下都能感觉到心痛随着流血一起汹涌着。

“你,学着坚强一点。”

“嗯,会的。”唐笙坚定地仰起脸,隔着门板,她用白卓寒看不到的微笑坚持着,“我还要保护和照顾卓澜,还有…...”

----还有你未来,最重要的人对么?

阿笙,我相信你可以的,你一直都比我想得更坚强。假如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

白卓寒觉得眼睛有点干,一股难以压抑的躁动在胸腔里来回涌动着。

“我知道,阿笙。你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其实我放不下的,只是对你的内疚。这些内疚在无形中变成了枷锁,让我们误以为----那就是,”

一个‘爱’字尚未脱声,白卓寒下腰跪倒,猝然呕出一口鲜血。

胸腔炸开极致的绝望,他闭上眼睛靠回门上,抵住唐笙一声声惊恐的呼唤----

“卓寒你怎么了!你开门啊!”

“我没事…..”白卓寒微微勾起唇角一丝染血的惨笑,“阿笙,我只是试探试探你而已。你看,放手是个很艰难的过程,要慢慢的,才能学会……”

唐笙吞下泪水,默默向后两步。

“那,我先走了。”她扶着小腹,将保温饭盒放在地上,“这是我好不容易做的蒸蛋,样子比以前好看很多。我尝了好多次,保证不难吃了。”

这大概是唐笙第一次将能拿出手的菜品送给白卓寒吧。却是放在厕所的地上……

“高斌,过来接我一下。一楼东侧洗手间。”

等到唐笙的脚步慢慢退了出去,白卓寒才颤抖着血淋淋的手,按出求助的电话。

“哦,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先生,您现在打算去哪?”

“我也……不知道。”白卓寒仰起头,从天窗望出去。那一小块天,蓝得就像奢侈品。

***

“所以唐小姐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在挣扎防卫中,无意用剪刀挫伤了胡八的喉咙?”

在警署录笔录的时候,唐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回答这个问题了。

意外致人死亡的事的确在她心里埋下了很大的阴影,她却不得不一遍一遍回忆着那噩梦般的细节,当真是种煎熬。

“是的警官,那把剪刀本来就在仓库里。本来那个叫小宏的男孩在我的劝说下,已经准备把我放走了,可是胡八突然就返回来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茹想要再给我个教训,于是多许了他一笔钱,让他对我下手。

反正当时,他一进来就露出凶相要扑上来。我是随手抓起了这把剪刀防卫的,没想到他一下子就----”

说到这里,唐笙的情绪还是有些激动的。一旁陪着她过来的冯写意倒了杯水递过去,“阿笙别着急,慢慢说。”

“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可以把案件动机重新捋顺一下。

但是现在白天茹已经死了,没办法确认更多的细节了。”警官面有难色地说出了这句话,唐笙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什么!白天茹死了?”

“是啊,她在拘留所里用一块磨尖了的牙刷柄。把手腕割了。”

唐笙瞪大了眼睛,缓了缓神,然后颓然落回到冯写意的臂弯。

她以前听过一些有关白二叔家里的事。这白靖怀窝囊一辈子,白天翼更是个不成大器的废物。也就大女儿白天茹还能拎的清些事故。她从小就为了维护爸爸和弟弟而愈发尖酸刻薄,像个浑身战栗的刺猬似的。

要说她是坏人,也谈不上十恶不赦。而这次的事,可能也是病急乱投医,弄巧成拙吧。

听到她就这么死了,唐笙亦是唏嘘不已。

警官继续道:“先不说她了。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唐小姐您说您当时只是戳了胡八一下,你确定只是一下?”

唐笙茫然地看着警官,又看看冯写意。

“我当然确定。我当时吓得闭上了眼,就挥了一下。你们不是已经问过好几次了么,我真的能确定!”

“不好意思唐小姐,因为正当防卫的鉴定是很严格的,我们只能一遍遍确认细节。请理解。”警官解释道。

唐笙轻轻哦了一声:“我并不是说……坚持自己一点没有责任。那个人虽然很坏。但我真的没想要弄死他。

如果你们能联系到他的家属,我也愿意做出一定的赔偿……但是我的确不是故意的。”

毕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断送在自己手里,唐笙的心结真的很难化解。她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做些弥补。

“不不,唐小姐别误会。关于你的动机,我们是没有异议的。从另一位从犯赵志宏那里得知,胡八确实有伤害你的行为在前,这个毋庸置疑。只不过----”警官皱了皱眉,再次严肃地看着唐笙,“你再好好想想,真的只是刺了他一刀么?之后,就没有再用什么其他的钝器在伤口附近二次伤害过?”

“当然没有啊。”唐笙确定地点了点头,“我挥了一剪刀,挑在他脖子上,血飚的就很吓人。他骂了我几句,然后捂着伤口就要出门。没走两步就倒下了。”

“当时的位置呢?”

唐笙想了想:“侧身翻过去好像,头朝大门,靠近门口的麻袋堆。我都吓傻了,缩在墙角一直等到人来救我,甚至都没有再去看过他。”

“是这样的,”警官翻了翻手里的文件:“经法医验伤表明,胡八的致命伤在脖颈,但却不是单纯被利器所伤的。剪刀贴着颈动脉过去,只差0.3厘米。如果及时送医,他也可能是不用死的。但我们发现,他的割伤附近还有一块钝器伤,像是用什么东西再次戳按进去。这一次,几乎挑断了他的气管和颈动脉。按照死亡时间来看,是你已经获救后,他才身亡的。”

“对哦。我也记得当时高先生查看他们两人伤情的时候,说过还有气的。”唐笙也觉得有点奇怪----而后来救护车来了,医生却说胡八已经没救了。

想到这儿,唐笙还是有点懊丧,如果自己当时不崩溃,赶紧跑出去求救,也许还能救活他吧。

“所以我们怀疑,胡八还受过二次创伤,唐小姐要是实在想不起来,今天就到这儿吧。不过,我们要提取一下你的鞋印。例行公事,配合一下。”

从警署出来后,唐笙的心情始终沉重的。

“写意,你说可不可能是我一时崩溃,不但戳了他一刀。还冲他踹了几脚?”唐笙怕极了,“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

“阿笙别瞎想,有可能只是他摔倒的时候撞到木棒木箱什么的。”冯写意一边开着车,但情绪明显有点不太专注,“何况这种人死有余辜,你没必要一直自责。今天放了他,说不定明天还要糟蹋多少无辜少女。”

“说的也是……”唐笙叹了口气,捧住自己的小腹,“我只是怕宝宝受我报应……”

“不会的,有我这个教父当门神,什么报应……都由我扛着。”

冯写意把车停在唐笙家门口,帮她拉开了车门:“你回去早点休息吧,什么都别多想了。万事有我在,不用担心好么?”

“嗯。谢谢你。写意。”唐笙挥挥手跟他告了别,俯下身子把粘人的糖糖抱了起来。猫叫了一声,脱身跑了。

唐笙觉得,白卓寒养的猫,都跟他一样傲娇。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天唐笙就躲在洗手间隔壁,等高斌来把白卓寒扶走的时候,他还舍不得自己留在地上的保温饭盒。人都快昏过去了,手里还死攥着。

转过拐角就听保洁大婶在抱怨,说洗手间那里面,吐了一地的血。

这几天过去了,白卓寒却是连半个消息都没有。公司没有人影,上官言那里居然什么都不清楚。

后来唐笙实在忍不住去问了白叶溪,才知道他是在大姐家养伤。

还好,他还有亲人。

***

“我以为,你现在恨不能每时每刻都陪在唐笙身边呢。”

空荡荡的教堂外,汤蓝刚刚结束了一场祷告。雪地上的鸽子圆滚滚的,发出咕噜噜的温柔音。

冯写意随手撒了一把谷粒,呵呵一声:“汤蓝,你进步的挺快啊。”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汤蓝把头发理顺到肩膀另一次,笑眯眯地迎着夕阳。

“听不懂就算了。不管怎么说,白卓寒这一刀挨的,算是神助攻了。”

“呵呵。”汤蓝低头不语。

只是她没想到,冯写意竟突然抢身过来,一把将她的肩膀捉起来!

“可是谁他妈让你动唐笙的!”

“我……”汤蓝咬着唇,别过脸,“事情都过去了,她不是也没怎么样么!”

“汤蓝,我记得我警告过你的。”冯写意盯着汤蓝。眼睛还是笑弯弯的,残忍的情愫却像刀锋一样深藏。

“你是不是以为。白天茹死了,就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他捏住汤蓝的下颌,然后双手沿着她姣美的脸颊捧了上去:“啧啧,还真是张漂亮的脸蛋。我以前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的颜值,根本不需要有智商呢。”

“冯……我……”冯写意的手渐渐收紧,汤蓝觉得脸颊**辣的,说不出那恐惧从何滋生,“我不会再这样了。真的,这是最后一次了!唐笙不是也没什么事么?我…..”

“来不及了。”冯写意松开手,掌心向外,半举在汤蓝面前。

夕阳下金光闪闪,就看到两枚锋利的金属刀片,此时正夹在他漂亮的手指之间!

汤蓝只觉得双颊火辣辣的。左面一抹,是血,右边一抹----还是!

“啊啊啊啊啊啊!”

当她意识到自己两边脸上分别被冯写意割出了十厘米长的刀口,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冷眼睥睨着滚在草地上的汤蓝,冯写意踩住她的胸口,俯下身:“汤蓝,我这是一劳永逸在帮你。

回去告诉白卓寒,就说是白天翼为了给他姐报仇,才毁了你的容。

以白卓寒的心性,说不定一时内疚就娶了你养下半辈子了呢。”

“冯写意!我的脸啊!我要告你!我不会放过你!我----”

“好啊,你报警啊!”冯写意狞笑道,“等警察来了,我们正好可以比一比。那天踩断胡八喉咙的高跟靴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丢下满脸鲜血的汤蓝,冯写意转身硬着教堂顶的夕阳余光,轻轻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从他决定要做唐笙女儿的父亲开始,所有的罪孽,他一笔一笔记下了。不求上帝的原谅,只求上帝还会给他机会来赎的----哪怕,以生命为代价。

“叶溪,他怎么样了?”上官言敲开白叶溪家的门。

这些年来,他每每穷追被拒,锲而不舍。实在没想到第一次到白叶溪家登堂入室,竟然是带着韩书烟一起来的!

“还行吧。这伤虽然凶险,但总是一天好过一天的。”白叶溪把他们两人让进来,先在客厅就坐。

“你们先休息一下,喝点什么?我看看他醒了没。”

那天白卓寒坚持要高斌带他出院,外面飞雪连夜,连正常人都难熬。

他说不出自己要去哪,在车里就高烧不断。最后高斌只好将人送到白叶溪家。

大姐当时就红了眼圈。她太了解这个弟弟了----能把他折磨成这样的,除了他自己还能有谁?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都不知道。”上官言为自己的重色轻友略感愧疚。特别是老爷子葬礼结束后。他看到韩书烟抱着儿子一脸轻松恬静的表情,就像绽放了重生的母性。

对白卓寒最后那个‘不追究’的决定,上官言是打心里感激的。

“他醒了,在跟大哥说话呢。”白叶溪很快又下楼来了。而她口中的大哥,指的是向绅。

“上官,他们让你也上去。”白叶溪说着又转向韩书烟,“那个,韩姐啊,要不你跟我去陪我妈做饭?

我也不拿你当客人了哈。爷爷的葬礼多亏你里外帮忙。等下向叔叔也回来吃饭,今天要烧好多菜呢。”

“哦,好的。”韩书烟看了上官言一眼,放下提包就跟着白叶溪进厨房了。

此时白卓寒靠在客房的大床上,腹部的伤势虽然已无大碍了。但精神总是略萎顿的。

这间屋子以前也是专属于他的。

小时候常跟母亲闹矛盾,有几次白卓寒就带着弟弟溜到大姐家,晚上也不肯回去。

陆巧英便留他们住在这。以至于角落柜子后面。到现在还贴着一张科比的海报呢。

卓澜的篮球打得非常好,十六岁时就已经比自己高了。他崇拜科比,去A国的时候也常去捧场人家的赛事。

可是如今,科比退役了,卓澜的腿也没了。

刚刚听向绅跟他说了MB项目最新的进展,上次招标成功的专利权已经正式投放生产研发。

“冯写意那里我会盯着的,他小动作太多了。上一次差点又给他在库存料上钻了空子,还好我安排的环节岗位都是心腹。”

“他还真是喜欢赶尽杀绝啊。不把白氏弄倒,誓不罢休是不是?”白卓寒咳嗽了几声,靠着床头闭了一会儿眼睛,“可我怎么觉得,他的背后好像还有推手呢?”

“这一点,上官之前有查过。冯写意的流动资金并没有那么丰盈,JT创意里的一大部分固定资产都以融资租赁形式进来的。

初步估计,他身后还有财阀在支撑。

总而言之,我不会让他随便得逞就是了。至于其他的,等MB项目圆满交割后,我再找机会跟他细算吧。”向绅的话,若有深意。

“向大哥,海山的项目我暂时拜托你了。圣光那里,上官会帮我盯着----”

“不用客气,”向绅叹了口气,“这本来就是我跟冯写意之间的事。”

白卓寒顿了顿:“不是我对你没有自信。只是我觉得,你比我的三观还要正。呵呵,以这么强大的原则性去碰撞那么阴险的小人,你胜算大么?”

“我只给他三次机会。再不听话,就往死里揍。”向绅扶了下眼镜架,犀利的眸光反过一丝绝意。

这时上官言上来了,难能学会礼貌地敲门,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白卓寒的办公室。

向绅冲他点点头,起身让了位置。

“你们聊吧,我下去超市帮陆姨买点料酒。”

白卓寒瞄了上官言一眼,口吻也不算很客气:“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再回来了。”

上官莞尔耸肩:“我才离开几天,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一言难尽。”白卓寒觉得有点累了,身子沉下去躺靠好,“我听说白天茹死了。”

“嗯,你堂弟前天一审宣判,渎职贪污罪,给判了三年半,你二叔二婶双双病倒了。卓澜被唐笙接回了家,换个地方盯天花板。叶溪陪你你躲在这里数肠子。整个一遗嘱公开听证会,就你爸一人到场了。”

上官言只用了短短几句话,就把老爷子过世后的整个白家现状勾画得淋淋尽致。

“好好一个家……”白卓寒长叹一口气。

“人心不古最可怕,又不都是你的错。”上官言帮他倒了点水送过去。说实话,远没有两人之前无话不谈的时候那么随意。

他心里装着事。一直没想好要怎么跟白卓寒开口。

尤其是刚才在门口,听到白卓寒说圣光想要先交给他打点的时候----他该怎么告诉白卓寒,自己已经决定带着韩书烟和小蛋出国去了?

这时候的白卓寒,身边最需要帮手了吧。

“摆这么一张脸干什么?你是来探病的,又不是来给我哭丧的。”白卓寒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卓澜一直都在这边,难道韩书烟这辈子都不来看望他了?你早晚还是要常回来看看的。”

“Steven,我替书烟向你说声抱歉。”上官言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不必要。”白卓寒摇头,“本来就是难言对错的冤冤相报,就让悲剧就从我这里停下来吧,活着不好么?”

“也是。”上官言看着窗外的一簇腊梅。

元旦刚过,这两天的雪也是不停的。

“你,真的决定开春就去手术了么?准备选哪一套方案?”

“第二套。”白卓寒回答的很坚定。

上官言的掌心却不由自主地捏紧了。

***

从白叶溪家出来,上官言一路开车,一言不发。

“你晚上都没吃多少东西,不合口味么?”韩书烟坐在副驾驶上,突然把脸从窗子另一侧转过来,问他。

“不是。”上官言凝着眉头,重重呼出一口气。然后紧踩了刹车,停靠在路边。

他拆了安全带,推开车门就下去了:“抱歉,我去抽支烟。”

韩书烟独自在车上沉默了一会儿。几分钟后,她下车走到上官言身后。

“对不起,书烟。我想,我还是不能----”

烟云袅袅,比寒冬的雾气更渺茫。

上官言凝视着远方的万家灯火,心境难以止水。

“下午一点的航班,我已经叫我的一个好姐妹把小蛋接走了。”

韩书烟伸出双臂,从后面抱住上官言。

“你说……什么?”上官言凛然回过头。

“我留下,陪着你。”韩书烟眯起眼睛。踮起脚。额头正好能够到上官言笔挺的鼻尖。

“你……”

“我说我留下,陪你一起帮助白卓寒把这个难关过去。就算是……为了卓澜吧。”

上官言心里一悸,双手不由自主地捧住韩书烟的双颊。

她已经不戴眼镜了,这一个多月来,头发也留长了一点点。

“遮耳朵了。”

“嗯,”女人笑了笑,“以后不剪了。我不骗你,我留长发……可是很漂亮的。”

“可是,你真的愿意为我暂时跟小蛋分开?书烟,其实我也不确定,是我重要的朋友,我实在没办法在这种时候丢下他,可是你----”

韩书烟的唇轻轻扬起来,点在上官言的下颌上,温温润润地赶走了冬天的气息。

“我也一样。仇是仇。恩是恩。做我这行的,爱憎比你更分明。何况----”韩书烟垂下头,难能这般地极尽了温柔,靠在这个熟悉却又陌生了多年的男人怀里。

何况,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了。上官。

“何况什么?”上官言掰开她的下颌,俯上去吻了吻。

“何况我这么厉害,当当血盾也是好的啊。”韩书烟难能这般开玩笑。

“胡说!我的女人怎么可以再受伤害?”上官言搂住她的腰,上身裹紧了大衣。

“走吧,先回去吧。”握住上官言的手,韩书烟拉着他往车里去。

拉长的身影在路灯下相拥着,有情人总爱在风雪地见证下终成眷属。

一对年轻地小情侣牵着手匆匆而过,上官言突然就叹了口气。

“其他事情我们都可以帮他搞定,但唐笙跟他之间的种种……从来就不缺可以匹敌地对手,他只是缺爱。”

“你觉得,唐笙怀上的,真的是冯写意的孩子么?”韩书烟转过脸,认真地说。

“这个……我怎么感觉啊?人家单身男女整天又混在一起----”上官言无奈地摊了下手。

“你怀过孕么?”韩书烟盯着他的蓝眼睛,轻哼了一声。

“hat?”

“白卓寒也没怀过吧?”韩书烟挑了唇角,“三个多月的肚子根本没那么大。我生过孩子,trust-me!”(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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