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现在不是车长了，升段长了。”
马魁话里话外都透着嘲笑，他话里的意思汪永革自然听得出来。
“哎呦，啥段长啊，副的。”
“那也是大领导了。”
“啥大领导，不过就是换个工作岗位，管的事多了一点，说到底还是为乘客服务的。”
“当领导的真会说话啊。”
马魁拿过酒瓶给自己满了一杯。
“汪段长，祝你高升吧。”
“你放心，你家崽子在我手上，你尽管把心搁稳当了。”
“我的性子你是了解的，一码归一码。”
汪永革尴尬一笑。
“我放心，我当然放心了。”
若是放在十年前，他一进门怕是就得挨一顿好揍。
十年过去了，马魁的心性收敛了不少。
不过即便他被磨平了棱角，马魁依旧还是那个马魁。
他心底的正气，没变。
他，真的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杯酒下肚，汪永革起身离开了马家。
他带来的东西，也让王素芳原封不动的送了出来。
儿子送的酒，他喝，那是他徒弟。
自己带的礼物，他一动未动，甚至连碰都不愿意碰。
汪永革算是明白了，东西只要过了他的手，马魁是不会收的。
“爸，汪新是我同学，是你徒弟。”
“人家汪叔好心好意来看你，你给人家好脸也就算了，还把礼给人退回去了。”
“您这事儿办的，是不是也忒不近人情了。”
马燕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跑来跟父亲叨唠两句。
“我为什么要收他的东西，我有凭什么给他好脸？”
“凭他汪永革是客运段的副段长？”
“还是凭他是汪新的老子？”
王素芳生怕马魁一个不注意给女儿扯进来，她连忙打起圆场。
“燕子，这年月，谁家都不容易。”
“汪新给你爸备的礼咱已经收过了，没理由再收一次。”
有了王素芳的介入，马燕没有再继续跟他爸辩解。
“行了燕子，天色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明早还得上班呢。”
马燕刚才的表现，让马魁心里有些吃味。
“素芳，你瞅瞅咱闺女？”
“平日里一天到晚跟我说不了几句话。”
“只要扯上汪新那小子，她这嘴就可好使了。”
“现在倒好，不光护着汪新那臭小子，连汪永革那家伙她也护！”
王素芳知道，丈夫这是心里委屈了。
“老马，你就甭吃醋了。”
“你走的时候，闺女才上二年级。”
“这些年，汪新对咱家燕子就跟亲妹妹似的。”
“她跟他自然亲近一些。”
“你回来时间还短，平日里得多关心她，多疼她。”
“时间一长，处热乎了，也就好了。”
马魁靠在床边，长叹一口气。
“说来说去，还是这十年害得。”
“要不是我离家十年，哪用得着外人照顾我闺女？”
“谁敢欺负我闺女，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沉思片刻，马魁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素芳，你说汪永革这家伙，他咋就不愿意给我作证呢？”
“当年他明明都看到了。”
“为啥呀？”
王素芳低声说。
“他不是说你看错了吗？”
“我咋会看错呢？”
马魁猛地站起身来，身子微微一晃，显然是酒劲上来了。
“当年他明明就在现场，我能看错吗？”
“我绝对没有看错！”
王素芳瞅了眼外面，压着声音劝道。
“你小点声。”
“闺女学习呢。”
提到闺女，马魁瞬间清醒。
他一时激动，竟忘了闺女还在家呢。
“老马，你别嫌我絮叨。”
“说实话，汪新这孩子不错。”
“不管老汪当年到底在不在现场，那都是咱们这一辈的事儿。”
“你出事时，汪新也才八岁。”
“你可别把火往人家孩子身上撒。”
马魁沉声道。
“素芳，你要是这么说，还真把你男人看低了。”
“说实话，汪新这孩子我喜欢。”
“聪明、能干、知进退，就是缺少经验。”
“稍加磨练，绝对比我当年强。”
“歹竹出好笋，王永革这家伙咋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素芳，你说汪新是他亲生的吗？”
听到马魁开起了玩笑，王素芳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甭瞎寻思了，赶紧睡觉吧。”
马魁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半夜时分，他睁开眼睛看着房顶。
早晚有一天，他会把当年的事弄清楚的。
………………………………
大院门口。
“姚儿回来了？”
“我等你半天了！”
姚玉玲一边走一边问。
“你等我干啥啊？”
牛大力的小心思她是清楚地，可她打心里瞧不上他。
“我打了只野鸡，正搁野地里烤着呢。”
“哦，烤吧。”
姚玉玲随口敷衍了一句，就准备离开。
牛大力见状，紧忙拦住她的去路。
“不是，姚儿，我给你烤的。”
“我不吃，你自个儿吃吧。”
“不，你得吃肉。”
“姚儿啊，你现在缺营养，得补。”
“我不用补，你自个儿补吧。”
“我都忙活一下午了，这不就等你呢吗？”
“算了吧，天都快黑了，我就不去了，让人瞧着不好。”
眼见姚玉玲三番两次的拒绝他，牛大力有些急了。
“哎呀妈呀，姚儿，你就给个面子行不行。”
“咋滴了这是？”
汪新拎着酒瓶子走了过来，看着二人嘀嘀咕咕的样子，很是好奇。
“汪新，大力哥他抓了只野鸡，搁野地里正烤着呢。”
“大力哥说他的手艺老好了，咱一起去尝尝啊？”
姚玉玲抽到瞅见汪新，自然是来了精神。
更是没经过牛大力的同意，就直接做了主。
“算了，你们自己去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我这刚给我爸打了酒，说好的晚上陪他喝两杯。”
汪新果断拒绝了，说完就朝院内走去。
吃鸡？
算了吧！
他可没有当电灯泡的习惯！
至于帮着撮合，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俩人压根就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