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梦一场

猴子不在了,老师也对自己疏离,她究竟如何做才是对的。

这一日,元夕难得的做了一个梦。

她发现自己待在一座木屋前,正在清理院子。

她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做这个,可是她应该做什么呢?

她下意识地继续扫着地,只是旁边却有许许多多的人在忙碌。

看着那个男人,元夕反应过来这是她的父亲。

“父亲,母亲不会有事的。”元夕怯怯地拉了拉男人的衣袖。

男人猛然转过头来,脸上的厌恶暴露无遗,用力一推元夕:“谁让你过来的,别在这里碍眼,滚!”

元夕坐在地上,觉得心中怒气不可遏制,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夕儿,父亲是太着急了,你先把手松开。”一个温润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一抬头,元夕不自觉地流出了委屈的泪水:“老师……”

少年宠溺又无奈地看着她:“不是说了吗?在外面要叫我大哥,我们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教你读书的。”

“嗯嗯。”元夕连忙点头,忽然觉得有人在掰自己的手,这时她才觉得掌心一阵阵刺痛。

原来是方才她太愤怒下,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都刺进了肉里。

看着少年小心翼翼地为自己包裹着手掌,元夕抿嘴一笑。

真好!

元夕悄悄地站在少年身后,望着那间屋子,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若是母亲生下一个弟弟还好,若是生下一个妹妹,那她在府中的生活恐怕会更加艰难。

元夕一错眼就看到了那一盆盆红色的污水,只觉得心中恶心,差点吐到了地上。

“夕儿,要是难受就先离开吧。”

元夕抬眼看向用手帕为自己捂着口鼻的少年,倔强地摇了摇头。

又过了许久,屋内传来一声女人竭尽全力的大喊,然后再无动静。

元夕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如果母亲死了该多好,元夕在为自己有这种念头而自责着。

屋内一声嘹亮的婴孩啼哭响起,一个婆子出来冲男人道贺:“恭喜老爷,夫人为老爷诞下嫡女。”

下人们也有颜色地恭喜主家喜得千金,声音在院子里响成了一片,说不出的喜气。

只有元夕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待在角落。

“放心吧,夕儿,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妹妹。”

听着少年的安慰,元夕勉强一笑。

……

元夕的母亲是男人的原配,三年前母亲病故,男人便娶了吏部尚书家和离的小姐做继室,从此平步青云。

而元夕也变成了一个小可怜般的存在,若不是有亲哥哥的照顾,恐怕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

……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元夕如今十三岁,正是一般人家说亲的年纪。

她的兄长如今十七岁,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为此,元夕也在兄长的坚持下,有了自己的小院,虽然偏僻,可至少,元夕在小院里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

……

“老师,你回来了。”元夕放下书,通过窗户,惊喜地看着出现在院子的年轻状元郎。

状元郎点点头:“夕儿,最近安排的功课做完了吗?”

“自然是做完了,老师你快来看。”

说着,元夕就跳下床榻,趿拉着鞋跑了出去。

“老师老师,你快来。”

元夕的眼中满含星光,拉着状元郎就往屋子里走。

状元郎噙笑,任由元夕摆布。

……

夜色渐暗,状元郎用过晚饭才离开。

状元郎冷着一张脸,再也没有之前的温润如玉:“菡萏,没有人为难你家小姐吧。”

叫做“菡萏”的婢女福了福身子:“回少爷,昨天二小姐来过,只不过被奴婢拦了下来,前天夫人派人送过一碗鸡汤,奴婢发现其中有令人身体虚弱的药物,还有夫人打算为小姐选夫。”

状元郎听完后:“你做的很好,知墨明天就回来,到时候你们一起为小姐办事。”

“是,谢谢少爷!”菡萏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

状元郎坐在书桌前,展开一张被他揉成了一团的纸:天启十二年三月五日,苏李氏与当时吏部尚书长女同时生子,以狸猫换太子之法,将二人之子调换,苏李氏之子被溺死,除当事人及吏部尚书之女的奶娘外,无人知晓此事……

没想到那个狠毒的继室竟是他的亲生母亲,夕儿的兄长和母亲皆是他之亲母所为,很好很好。

状元郎冷笑出声,随即将这张纸放在了烛火之上……

两月后,状元郎定亲,定亲人选乃是当今三王妃,是告老还乡的吏部尚书次女十四岁的女儿。

“煦儿,我和你说过,那元夕就和她娘一样是个狐媚子,你为何整日往她院子去?”苏母怒道。

“母亲,我与夕儿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状元郎低着头,举止恭敬。

苏母被这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啊,这句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如今奶娘病死,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和夫君,若是一不小心泄露出去,那可是大罪啊!

“煦儿,母亲不会害你。”

“儿子知晓。”说到“儿子”这两个字,状元郎就觉得恶心想吐。

他是从罪恶中诞生的,如今只求夕儿能一世安好。

“你的妹妹是红袖,被仙人带走修仙的红袖。”这也是苏母在苏府立身的根本,一个被仙人收徒的女儿,足以让她自豪。

“母亲,儿子之生母临终前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儿子照顾好夕儿,此命不敢违,也不能违!”

苏母简直要气得心肝疼,她的亲儿子就这样对一个死去的女人死心塌地,若不是自己生红袖时伤了身体,早就再生一个了。

“罢了,你去好好准备吧,三月后就是你的大婚,千万不能怠慢了。”

“是,儿子告退。”

……

状元郎看着抱着自己痛哭的元夕,既觉得心疼,又觉得愧疚。

“夕儿,不要如此。”

“老师,夕儿倾慕你,心悦你。”

“夕儿,我是你的兄长。”

“不,我们是师徒关系,不是兄妹。”

状元郎在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陡然一惊,差点觉得元夕发现了什么,可在听到后面的话的时候,心又放了下来。

纵使他们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想起自己对夕儿那畸形的恋慕,状元郎就觉得自己和那毒妇一样令人作呕。

“夕儿放心,纵然兄长娶了妻子,也会为夕儿觅得佳婿。”

状元郎强忍着心中的酸涩。

看着元夕第一次哭到昏厥,状元郎抱起了她。

这次就是最后一次吧,不能让夕儿和自己一同坠入地狱。

……

状元郎的婚礼办的十分盛大,就连宫中的皇子都来庆贺。

只是第二日,元夕就生病了,高烧不退。

正在等着状元郎和新媳妇敬茶的苏母直接摔了杯子。

“晦气,真是晦气!”

苏父连忙附和道:“确实是晦气,不过夫人莫要伤了身子。”

又连忙叫那小厮去把状元郎叫过来。

“这种日子,他不过来,叫人如何看我苏府,又叫人如何看他兄妹二人!”ぷ99.

苏父对着小厮咆哮道。

小厮低着头,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

“菡萏、知墨,昨日发生了何事?”

菡萏和知墨看着状元郎笑盈盈的模样,是知道他真的生气了,两人不敢有任何隐瞒。

“昨日少爷大婚,因前面人手不够,夫人就把知墨叫去帮忙,奴婢一直陪着小姐,只是到了傍晚,奴婢一时情急去解手,再回来小姐就不见了,后来找到小姐,小姐就衣衫不整地躺在假山边,还请少爷惩罚。”

菡萏和知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状元郎握紧了拳头,压抑着内心想要咆哮的恶魔。

“你等今日又去假山看了吗?”

“回少爷,今早知墨在假山处发现了血迹,已经派人去暗地调查昨日何人受伤了。”

“嗯,你们两个照顾好小姐,没有我的命令,谁也无权命令你们,知道了吗?”

“是。”

……

半个月后,元夕终于醒来,就从菡萏那里吃到了好大一个瓜。

“小姐,你知道吗?三天前五皇子竟然吃错了药,死在了青楼里。”

菡萏小心地喂元夕喝着药,并说着外界发生的事。

元夕的眼中有光亮闪过,突然又咳了起来。

“小姐,你还好吗?”菡萏连忙放下药,为元夕轻拍背部。

元夕“嗯”了一声,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了。

“老师呢?”

“少爷去外地任职了。”

“那……少夫人呢。”

“少夫人在府中伺候老爷夫人,没有跟着去。”

元夕终于笑了出来,仿若三月桃花……

这一年,她被送入宫中选秀,现在苏父已是吏部尚书,很有可能入阁拜相,家室不错的她是选秀的热门人选。

苏母虽然极力反对,可终究拗不过苏父想要更进一步的心。

出嫁前一晚,元夕细细地描着眉,铜镜里的女子一张瓜子脸,生的一个好相貌,忽然她捂住了胸口吐出一口黑血,随即身子软软地趴在了桌子上……

已经为官的状元郎躺在元夕的床上,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对于外界的大喊大叫充耳不闻,手中握着一封信。

“夕儿,我本以为让你嫁给三皇子是好的,可没想到你这样决绝,没关系,我让苏府之人都为你陪葬了……”

外界熊熊大火燃烧着。

临死之际,状元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状元郎:也不知夕儿懂了没有。

“你觉得呢?”一股黑雾从状元郎体内冒出,只可惜下一刻状元郎就死了。

没有人知道外界的鸿钧如何惊讶,这是什么人?竟能闯进他的幻境之中。

第二世,元夕是一个修行者,鸿钧是她的老师。

第三世,元夕是王朝公主,鸿钧是国师。

第四世……

元夕从梦中醒来,她觉得自己仿佛经历许多,可是又想不起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时,她才发现,距离鸿钧第三次讲道的日子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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