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状元碑

四月十五,值此时节,正是花开满园,蜂蝶满林,生机更甚,感受着熟悉而亲切的环境,怡然自得。

近午时分,郝胖正劝邓柯一起前往四海阁参加今天的斗宝大会,邓柯写了张字条说是心疼钱袋子,何况去了也捞不着什么有用的物件,还不如入定修行,免受外物所扰。

小小年纪,能有这份心性令我大为佩服。

郝胖拗不过邓柯,我们一行六人,再次前往四海阁。事实证明邓柯是对的,三月十五那一场,会场内还有余座,今日是彻底满了。想想也该如此,招亲大会愈近,晏都的修行者更多了。

我们来晚了,只好在城中闲逛,直至酉时,来到西城洺洛两江的交汇之处,洺河水自北向南,洛河水自东向西,交汇之地名唤“渝口”。

两江畔建有七八座观景凉亭,亭周竖有三两块等身高丈许宽的状元碑,其上刻了些文人骚客留下的诗文雅句。

郝胖介绍说,古往今来留墨的学子雅士繁多,不过只有上上作才会被工匠依着笔锋研刻在碑上,其上不乏状元执笔,因此得名状元碑。

而今大多修行者都在聚在内城边上,观望斗宝大会的消息,此地倒是个闲适之所。cuxi.org 猪猪小说网

寻了一座空置的凉亭歇了歇脚,我取出沿途采买的糕点小食分给众人,四位师姐对这些凡俗食物无甚兴趣,给了我一点薄面,各自取了两块。

“师姐,辟谷是否有什么讲究?”我忍不住好奇,请教道。

林疏回应道:“古经有载,食肉者悍勇,食谷者巧慧,食气者清明。我辈修行,非忌食五谷,而在于控制口腹之欲,实乃修心。”

我咽下嘴里的糕点,郑重道:“受教了,林师姐。”

话虽如此,我手倒是没闲着,又捏起一块,美滋滋地嚼了起来。

“贺师弟,你不妨也写上一句。”祝彤打趣道,“将来再游晏都,不失为一段美好的回忆。”

“算了,祝师姐,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哪敢献这个丑,既无状元之才,安敢斗胆,嘿嘿。”

“雁过留影,人过留名,我觉得祝师妹的提议不错,是个既有意思又有意义的经历。”林疏附和道,“写诗文确是酸了些,不如出个联吧。”

“这……不能行吧。”我看向白冰冰,征求她的意思,声音矮了一截。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林师妹想写什么,你替她写上就是了。”白冰冰轻抚着黄小白,没好气道,“自己的事,自己决定。”

“喔,好,好,举手之劳。”我赶忙应道,“林师姐,想好了跟我说,我帮你写。”

“怎么了?”郝胖不动声色传音问道。

“我的字好看。”我传音嘚瑟了一句,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德性。”郝胖微微侧身,望向洺河对岸的一座小山头,山头上矗立着一座龙王庙。

庙里青烟袅袅,给晚霞添上了一笔淡彩,可惜离得太远,看不清那边攒动的是人影还是树影。

时近傍晚,舟行寥寥,江风格外清凉,吹得亭边柳树沙沙作响。

四下环视,远处山丘层叠,霞映两江,颇为壮阔,只见游人渐去,倦鸟归林,平添一笔寂寥之意。

我收起糕点,走下台阶,来到一块状元碑前,欣赏起来。默念一首首传世佳作,咏景、思乡、抒情……家国天下,每一首都承载着彼时彼心。

站在碑前尚可下笔之处,两手一番,研墨提笔写下一行“游风乘柳拂烟清明见心”。

“这就写完了?”祝彤倚在亭栏上,见我收了笔,“你不是不写的嘛?”

“写完了。林师姐说的对,留幅字下来也没什么,何况我并不打算署名。”

“这就是你出的上联?”林疏问道。

“嗯,是一种诗联。”

“诗联?”

“一种行文技巧,读书人的弯弯绕,不算上台面的东西。不过我看这里的几块碑上没有这种写法,如果审碑的人识货,我这首诗应该能留下来。”

“这也算诗?”祝彤笑问,“诗题呢?”

“没有题目,要不祝师姐赏个题?”

“好哇,题目就写《贺小凡的诗》,敢不敢把你的大名留下来。”

“好主意啊。”我两眼一转,没准儿可以给哑巴扬名,提笔在一旁写下《陈初泰的诗》。

祝彤看到后,嘲讽道:“哟,还要脸的嘛。”

“祝师姐,这首诗要这么读,游风乘柳拂烟清,柳拂烟清明见心。心见明清烟拂柳,清烟拂柳乘风游。”我解释道。

祝彤双眼微瞪,随后惊叹一声,“真不愧是读书人,弯弯绕真多。”

林疏细细品了一会儿,询问道:“是东大陆的写法?”

“是的,林师姐。”

“真是新鲜,庙小妖风大。”郝胖也不由赞叹了一句。

“林师姐,天色不早了,想留点什么?”我催促道。

林疏摇了摇头:“算了,我就随口一说。”

我讶然。

归途,东城偶经白云居,神念外放并未寻找到漠山和商慧,想必二人是参加斗宝大会去了。

待回到绛桃山庄,师姐落去了后院。前院的石柱灯亮着,羊伯坐正坐在庭中喝茶,见到我和郝胖落在前院,起身拜到:“见过郝仙长,贺仙长。”

“嗯,羊伯喝茶呢,没什么事,你忙你的。”郝胖回了一声。

“郝仙长,今日午后有位仙师到访,我告诉他诸位仙长去了城里,他自称邙山赌坊封刻,见诸位仙长不在,留了句话便离开了。”

郝胖与我对视一眼,追问道:“他说什么?”

“封仙长说了句确有其事就走了。”

“只这一句?”郝胖确认道。

“是的。”羊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郝胖挥了挥手,待羊伯走开后说道,“看来蓝蓿城的事儿办完了。”

“万一真查到自己人头上,才是真麻烦。”我耸了耸肩,“各自修行吧。”

我以为丰河省的案子,已是没有牵扯的必要了,六月招亲大会结束,我们启程沿着北海商盟的商道去往澄城,根本不会经过丰河省。

翌日,杜璇来访,带来了昨日斗宝大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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