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年虎己酉月戊辰日。
宜结婚,出行,打扫,交易。
忌盖屋,成人礼,掘井,造桥。
晨鼓破晓,鸡鸣迎曜。
一大清早,方家一家子又开始拾掇衣物干粮了,方觉尘倒是不用付出太多的辛劳,只是在一旁打打下手。
“换洗的亵裤,还要备用的鞋子,外衣,内衬,还要干粮点心,驱蚊虫的熏香,跌打伤药,洗漱用的皂荚,肥珠子,胰子、澡豆。内服治病的药粉。”王月月一边准备一边说,脑海中还在不断思考是否有什么要紧的食物没有准备到。
方觉尘在一旁查漏补缺。
“娘,别的我都理解,为什么要放块石头进去,咦?这不是石头,这好像是琥珀。”
王月月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头发随意打理了一下,用簪子挂起,看得出并没有花费时间打扮。
她抬手拿过了那颗琥珀,眼里有了些许笑意,侧首看向方觉尘说道:“尘儿,你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如何取得吗?”
“娘亲,尘儿不知,尘儿只知道是父亲取得。”
此时的方君为在院子里舞着长剑,他在熟悉他好久没碰过的铁剑。
“你百岁那天抓周,夫君将书和笔放在你的跟前,你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角落里选了一颗灰不溜秋的石头。”
方觉尘点点头。
“当时你父亲一看,就对着我说道:抓了一个石头,那不如就叫觉石吧。”
“因为方家的取名字决,君字之后是觉字,你又百岁抓周抓了一个石头,夫君就想给你取名叫觉石。”
觉石,绝食?
方觉尘小脸郁闷:“这也太难听了吧!”虽然取名是父母的权力,但是取一个难听的名字确实是孩子的不幸。
王月月掩嘴笑道:“可不是吗?我当时也在心里嘀咕,会不会取得太随意了,哪知道我还没开口,你就把石头扔了出去,对准的还正是夫君的方向。”
“啊!我还做过如此事我一丝印象也无!”方觉尘有些惊讶,但又想孩子嘛,没办法的,没有放开膀胱,滋父亲一脸热汤,已经算礼貌了。
“是呀,夫君额头都红了一块,万幸没伤到要害之处,不然我就把你屁股打歪。”
“那接下来呢?”
“夫君捡起那块石头,刚要说话,发现石头的表面呼呼地掉下来许多粉屑,接着再用手一撮,诺,这块琥珀石便掉了出来。”
“夫君看着沸沸扬扬的灰尘,就给你取名觉尘了。”
方觉尘心下也感到有趣,他又从母亲手里拿过琥珀石,细细看了起来。
内心带着一丝悸动,就好像冥冥中的缘一样玄妙。
琥珀石里面只干干净净地封着一个小虫子,其他杂物一个也没有。
那个小虫子模样很丑,腹部臃肿,身后带翅。
方觉尘看了半天没认出这是个什么虫子。
“娘亲,这是什么虫子啊!”
“此虫你是见过的,你忘记了?就在去年,夫君给你抓过,还做成了灯笼包,你高兴得到处疯跑,连着玩闹了两天,用神过度,病倒在了床上,修养了几天才开始蒙学的。”那时候方觉尘自己抓不到,再百般撒娇恳求着方君为去抓的。
一丝电光划过方觉尘的脑海,他回忆起来了。
“这是萤火虫?”方觉尘仔细一看,和回忆中一对比,再次确认了这是一只会夜晚放光的奇妙小虫子--萤火虫。
王月月微笑地点了点头:“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有吵着要抓此虫了。”
方觉尘觉得有趣:“这颗琥珀以后就给我玩吧!我平素里写字读书累了,就拿它出来解解闷。”
王月月也不回话,笑着摇摇头,就去整理行囊了,将所有东西小心包装好,打包在一起。
略显沉重的包袱递给了在一旁候着的芳芳,对其说道:“可以出发了。”
“夫人一人在家,万望注意安全。”芳芳躬身对王月月说道。
“你此行也是,好好照顾尘儿和我夫君,一切以安全为重。”
“是,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照顾主人和小主人。”
“嗯,你先出去吧!我再对尘儿说几句。”
“是,奴婢告退。”芳芳说完离开了。
“尘儿。”
“娘亲,孩儿在。”方觉尘回应道。
“出门在外,不要东跑西跑,要紧跟着你父亲,知道吗?”
“嗯,尘儿知晓了。”
“还有切记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知道吗?”
“嗯,尘儿明白。”
“每日都要按时洗漱,知道吗?”
“当然,尘儿可爱干净了。”
就这样王月月说,方觉尘听,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方觉尘才告别依依不舍的母亲,离开了房间。
出门一看,父亲还在庭院里舞剑,剑光一片,就是伴随着的喘气声有些明显。
“爹,快别舞了,我们就要出发了,不如省点气力用来赶路吧!”
方君为收剑回鞘,瞪了方觉尘一眼,然后说道:“出发!”他没有再去跟夫人告别,因为昨晚已经很用力地“告别”过了。
芳芳牵着方觉尘,三人开始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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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雇佣护卫,但是方君为还是租借了两头小毛驴,众人走走停停,晚上就住在沿途的客栈里。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三日,预想不到的变数就来了。
还没有离开吴导城的归属范围,在大陆上行走的方觉尘众人就遇到了劫道的匪人。但说是匪人似乎又不太准确,因为只见五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拿着锄头镰刀颤颤巍巍地挡在了方觉尘的面前。
芳芳倒是害怕的紧,拽着方觉尘后退了好几步。方君为定睛一看,刚拔出铁剑,打算冲向前去,对面五人就连忙喊道:“误会,误会。”
方君为作为一个读书人,也没有很大把握能凭借自己的剑术击败贼人,因此他也就停步观望了一下。
“这位......大侠,这是一个误会,我们兄弟几人以为是商人才跳出来抢劫的。”
貌似是领头的一位正含含糊糊地作着解释。
方觉尘心下明了,肯定是看见这边有妇孺儿童,以为好拿捏才跳出来,估计没想到这个作书生装扮的读书人一下子掏出一把剑。
只见那领头的人接着说道:“我们五人本是来明阳州投奔亲戚的,没想到半路被山贼抓住,不仅抢走了我们的财产,还嫌弃我们穷,问我们要不要跟他们上山当贼。”
旁边一个人说道:“我们也不想当山贼,他们几个强人拿刀架在我们脖子上,还逼我们去抢劫别人。”
最左边上的一个人说道:“山贼让我们自己去路上随便劫一个人,然后入伙。”
最右边上的一个接着说道:“这是我们第一次劫人,真的,大侠。我们也不打算害命,只想弄点钱财好能坚持到我们离开此地。”
最后一个人双手一摊说道:“就是这样!”
方君为说道:“既然你们不打算与我争斗,那就让开道,让我们过去。”
“那是当然,只不过......”
“只不过?”
领头的那人突然跪倒在地,身旁的几人一起跪倒,五人不断地磕着头,手里的家伙早就扔得远远的。
嘭嘭嘭的磕头声不断响起,没一会五人额头上就冒出血渍。
领头的人边磕头边说:‘小人想恳请大侠能借我等一些钱财以度过此厄,小人今后一定会报答恩人的。”
“哦,你要借多少?”方君为说道。
“十两?”
“不借。一两也不会借,你们向别人借吧!”方君为并不害怕他们,所谓的报恩更是不放在心上。
“等等,父亲,他们刚才还提了有其他山贼,不如我们就给他们一贯钱,然后让他们把山贼的位置和信息告诉我们。这样我们行走也更安全些。您看如何?”方觉尘忽然拉住方君为小声说道。
“尘儿说得不无道理,一贯钱也不算什么,那就这么办吧!”
方君为想想也觉得可以,出门在外安全起见。
于是他道:“你们五人将山贼的信息告知于我,我可以给你们一贯钱。就相当于交易,你们不欠我们什么?”
“对了,五个人分开过来告诉我信息,如果有一个人的消息对不上,那就不要想着拿钱了。”
这五个汉子立刻答应了,过了一炷香之后,双方各取所需,都感到满意。
“这位大侠,未请教姓名?”
“我只能告诉你我姓方。”方君为不会傻乎乎地告诉陌生人姓名。
“我们五人姓宋,贱名就不污了大侠的耳朵了,若以后再见定然会百倍报还于恩人。”
方君为摆摆手。警惕着带着方觉尘和芳芳离开了。
待三人走后,这五个宋姓男子并没有就此离开。
旁边的人问领头的人:“大哥,我们接下来是去投奔亲戚,还是......”
“一贯钱省着点用,倒是能走到亲戚那里,但是我们五人被抢之后再去投奔,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会被当成废物一样看待。”
“那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刚才那个书生配有刀剑,看似有武艺在身的样子,我们五人身虚体乏,两日未食,无法硬抢。故只能磕头求饶。但是这个书生既然借了我们的钱,我们自可回去说我们已经抢劫到手了。“
“先上山当个山贼吧!拿了我们的东西,我们自然要拿回来,不过目前我们还是需要填饱肚子,一贯钱就留下二十文交上去吧!其他的都买吃食”
“啊!山贼抢了我们的东西,我们还要给他们钱?”
“你懂什么?大哥这是有大目的,待我们成了这一带的山贼头头,那时候投奔亲戚才能容易,不然那个贵人会看我们一眼?”
领头的人说:‘你莫要小瞧那些山贼,他们会武艺,说不得我们也有机会学武。我算是明白了,没有武艺到哪里都是羊羔。”
“大哥英明。”
五人商量完毕之后才起身离去。
“对了大哥,既然我们要当山贼,那就一定要取一个响亮的名号,能镇得住场子。符合我们五人的威武霸气名号。”
“嗯......那就叫‘一贯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