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通缉

他睁眼四顾,总算在灶台上找到一个瓦罐,呵呵赔笑道:“这仙丹灵验无比,小老儿若是全饮了不免浪费,不喝又恐怠慢仙长们的一片心意,待我装入瓦罐带走可行?”

谢海哭笑不得,想叫他喝完还有,但看他神情中惴惴不安,不想令他为难,便不以为意的笑言:“里正随意就好,大家都是熟人,不必太过讲究。”

“是啊是啊,大家随意。”李玹机灵的拿来陶罐洗刷干净,递给刘里正使用。

刘里正遂了心意,心满意足的呵呵笑道:“唉,仙长有所不知,这仙丹在你们看来易得,但在民间,可是能救人一命哩!”

李玹笑嘻嘻的半开玩笑的说:“如此说来,我们这仙丹岂不是可以媲美人参鹿茸?拿到药铺可是要发财了啊?”

“嘿!”刘里正却是连连摇头:“太便宜啦!上百年的一颗老山参可货三百两,但仙长这仙丹比起老山参更为立竿见影,依小老儿看来,没有五百两不值得出售。”

说到这儿,他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心神总算回归理智,叹了口气道:“其实如今妖魔当道,若是仙长们肯出手救治,别说五百两银子,即便上千两又如何?银子还能比人命重要吗?”想起家中奄奄一息的儿子,刘里正不免露出凄苦之色。cuxi.org 猪猪小说网

谢海观颜察色,知道刘里正心中必定有事,便主动发问道:“里正此时冒雪前来,不知发生了何事?自从生祭以来,我们不曾离开此处,谢家村如今可好?”

提到谢家村,刘里正嗤之以鼻:“祭品都扔到河里十二个!那些狼心狗肺的人还能不好?”他痛心疾首:“唉,真正不好的,是谢仙长啊!”

“哦?”谢海以为他说的是住宿环境,便轻松的回道:“我们没什么不好的,此处甚为清净,无人打扰正合适修行。”

刘里正攥着手里的陶罐,摇头道:“仙长们隐居修行,自是不知。那河神传令县衙,如今福山县县衙张榜海捕文书,却是要拿下你二人,送与河神受罚哩!”

谢棠一听急了:“若说我犯了事,要再拿我回去生祭也就罢了,怎么连大哥也要受牵连?”

李玹若有所思:“我们上月离开县衙的时候,还没听说有这事,应当是第二次生祭的原因。”

在二人的基础上,谢海继续分析:“嗯,看来还是低估了河神,他手段颇多,估计用其他法子追踪到我们。不过,也由此可知,他也得靠俗世的手段调查,像师妹凡俗联系少的,他便没法查到。”

“咦,对哦。里正,我有受到通缉吗?”李玹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

刘里正捻着胡须使劲回想,最终摇头到:“没有,李道长的籍贯应当不在我们这儿,大山去县里看过,只有谢家兄弟的两张画像。这一月我多见谢里正上窜下跳的鼓动周边村民参与抓捕,不过确实没有提及李道长。”

“不过,”刘里正安慰他们到:“几位隐居于此,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这两次我过来,特意避人耳目,想来仙长们继续在此修行应无大碍。”

接着他话锋一转:“唉,还有一事我不知如何开口,不过事关正强正壮他们一家,我想还是得告诉仙长知晓。”

“堂哥他们怎么了?”谢棠急躁的跳将起来,宝哥儿是我们从妖怪的手里抢过来的,难道村里还能怪罪堂兄一家不成?

“谢仙长还记得,上次我们说到谢将军即将到福山县除妖的事儿吗?”刘里正没直接说明,反而问起谢海旁的事儿。

想来堂兄的遭遇,应当与这位谢将军有关了!他不仅收回铁匠铺,还直接把院子都拆了!既然如此,无论父亲以前与国公府有什么恩怨,都应该一笔勾销,若要牵连,也牵连不到分家了的小辈身上!

刘里正解释此事来龙去脉:“谢将军迟迟没现身,听说有事在路上耽搁了。可前几天却传来一纸号令,却说谢广源、谢广丘一家原是军户出身,且枉顾军令!故而罚没家产,后代沦为奴籍,发落至国公府为奴!”

此话一出,一向稳如老狗的谢海都绷不住恼怒的情绪:“岂有此理?!我家时代都为良民,有户籍为证,可到县衙一查便知,什么时候入了军籍?”

“额,这世道,难道奴籍是可以随便说说就为奴了的吗?”李玹听得稀里糊涂的,这个年代这么不讲究的吗?中国历史上似乎没有那个朝代有如此儿戏的法令吧?

“当然不是!一人若为奴籍,不外乎几种情况。一种是世代为奴的,而我谢家明显不是!二种则是犯官家眷,罚没奴籍,但我谢家祖孙三代皆为良民,不曾作奸犯科!三种就是自卖自身,或者被父母发卖的,可我家长辈皆已离世,更不可能了!”

谢棠气愤的将奴籍的法令一一列举,将堂兄一家罚入奴籍,确实没有道理!

“唉,谢将军传令说,他的家奴任何人不得随意处罚,正强他们已被国公府带走。不过他们也因祸得福,谢里正鼓动村中诸多亲戚,迁怒你们家得罪了河神,本来是要将正强他们先献与河神平息其怒火的。谢将军这一纸法令,反而救了他一家性命!”

刘里正唏嘘不已,人们聚族而居,本是倚靠宗族抵御其他的外部侵害。可当面对来自宗族的迫害时,真是会走投无路。他身为里正和族老,诸如此类不公之事见得多了,例如孤儿寡母、只生了女儿绝户的人家,受到亲族的侵害还少吗?

族老们生杀予夺,手里掌控着一族之人的命运。家产说夺就夺去了,人被发卖为奴还好,为了族中颜面,更有甚者诬蔑构陷、置于死地的也不少见。

自小生存在大族,谢海也明白其中的藏污纳垢,所以他们一家搬至县城以后就甚少回村。但此事避无可避,堂兄们的遭遇仍然让他愤恨!一家子入了奴籍,今后活着还有什么盼头?侄儿侄女更是一辈子生死由人,其中的冤枉又有谁来伸张?

刘里正为人正直,自是看不惯国公府以势压人的行为。不过,他又担心谢家兄弟年轻气盛,反而容易闹出事端。于是宽慰道:“如今怪物猖獗,村民多愚昧!谢将军此举可能是权宜之计也未可知,起码目前来说也算救了他们一命!”

李玹觉得刘里正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到底什么情况我们不得而知,听里正所言,正强哥他们现在还在福山县城里?我看不如想办法找他们问问看是怎么回事!”

刘里正颇为踌躇,最终还是出言劝阻道:“李道长说的是,可是如今县城里面正闹妖怪,李道长虽说没被通缉,但此时出门在外十分危险,还是不要轻易涉险为好。”

听他说的凶险,李玹有点纳闷,一连串发问道:“什么妖怪?除了河神又发现了新品种吗?城里难道被妖怪占领了?”

“具体什么妖怪县衙未曾公布,县城也还在知县大人控制中。但近期很多人不知种了什么邪,体内精血精气均被妖怪吸干。捕快在几个枯井中,发现被吸为人干的几百人的枯骨,有那幸运的残存一口气,但也是时日无多、苟延残喘而已。”

刘里正单单只是讲述起来都觉得惊悚无比,这次的妖怪比河神还要凶残,竟然直接吃人,而且还吸食了如此之多的百姓,简直骇人听闻!

他说着说着,潸然泪下,竟扑通一声跪在谢海面前,将三人唬了一跳,连忙阻止。

刘里正不肯起身,只哭求道:“小老儿自知此乃不情之请,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一连串的噩耗让谢海早有心理准备,上前扶起刘里正,正色道:“里正不必如此,我等素来知晓您的为人,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若我力所能及,必不会推辞。”

刘里正抹着眼泪,压抑住悲戚说:“多谢仙长!事情是这样的,我家大手前几天进山打柴,不幸遭遇吸人精气的妖怪!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回到家中,而后便昏迷不醒!小老儿唯独认识您几位高人,所以厚颜上门,恳请几位仙长救他一救!”

他们手上有些东西,这事儿应当不难,不过到底是第一次对付这种妖怪后遗症,不知道能不能灵验。

李玹自告奋勇:“我跟里正去吧,说起来我还是有正规度牒的道士,里正也好跟人解释。如果我没成功,再由师兄出手不迟。”

“是吗?师姐的度牒长什么样?”不是不相信她,谢棠就是想不出这人整日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居然是有正规身份的道士。

屋内几人的眼光刷刷的集中在李玹身上,她得意的眯起眼,笑的牙不见眼。自身上摸出一卷绸绢,笑着解释:“我打生下来就出了家,三岁办了度牒,去年才更换了最新的版本,不信你们自己看!”

本是怕李娘子跑出门走丢,周嬷嬷把度牒让她随身携带,谋害她时一时忘了拿出来,所以便落到穿越过来的李玹手中。

说着将绸绢卷轴打开,刘里正颤巍巍的接过一看,果然盖着官府独有的朱砂印。

上书“京都府净水庵玄灵道长”的道号名讳,最主要的是,其上配有的肖像与李玹的长相那是分毫不差,是她本人无疑了。

“啊,想不到玄灵道长还是京城人士,您官话说得标准,是故听不出京城口音。”刘里正双手捧着度牒,毕恭毕敬的就差没给她供起来。

嗯,李玹她毕竟出身官宦世家,虽然痴傻,家人也为其谋划。痴儿做了道士,只说神识侍奉神灵去了,反而令人高看几分,不至于被随意轻贱。

“有度牒更好,事不宜迟,师妹你这就出发,我与师弟隐身暗处跟随。”事情一个一个的处理,相信天无绝人之路,问题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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