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难辨

文善过去的时候蔡文美还在自己屋里哭,知道她来了,她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起身,行礼。

“我来问问你,王姨娘这几天可有什么异样?不对劲之处?”

蔡文美忍住哽咽:“姨娘一直挺好的,她没有什么异样,昨天还派人出去给我添了些胭脂水粉。”

她虽知道庞南熙在说谎,可她一个庶女,不敢当着那位的面点破她。

姨娘已死,死无对证,讲她说谎又如何,只会遭来那位的报复。

“王姨娘之前说,若她有什么意外,也会留下信给我,你可知这信在何处?”

“不知,王姨娘还不曾告诉我。”

文善心里沉了沉:“你带我去王姨娘的屋里。”

她要亲自去找一找,兴许就翻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呢。

蔡文美也就引了路,她是王姨娘生的,由她带人过去,会比较合适。

文善过去的时候庞南熙已派了婢女前去那边一通收拾,把该收拾的衣物都卷了拿走。

蔡文美忙过去问:“母亲,您这是在做什么?”

“人没了,王姨娘生前的衣物也不适合继续留在府里了,拿出去处理了。”

文善快步走了进去,屋里就跟遭了洗劫似的,都空了。

该搬的,都让庞南熙的人给搬个差不多了。

她倒是手脚快得很呢。

蔡文美忽然跑了过去,拦了一个婢女,她手里抱了一个匣子,这匣子她认识, 王姨娘有什么宝贝东西会锁进去:“这个给我吧。”

庞南熙不悦:“都拿下去。”

“文美也就是留个念想而已, 大娘何必拦着。”

文善上手把那匣子给夺了过来。

庞南熙也允了:“那就留着吧。”她话锋一转:“文美,你姨娘生前是最疼你的了,如今忽然死了,你看这婚期是不是该往后错一错, 你为她守孝个一年半载。”

“我——”蔡文美不知该如何说。

“大娘为免小题大作了, 王姨娘不过是个贱妾,没道理让我们府里的小姐来为她守孝,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娘盼着四妹妹这辈子都不要嫁才好呢。”

庞南熙咬牙:“我真是好心没好报, 但这事还是得由文美自己决定了。”

文美面上白了白,憋出一句话:“陛下的旨意, 女儿不敢违背, 还要陛下定夺才是。”

得,这个庶女也知道拿陛下来压她一头了。

庞南熙无可奈何:“随你吧,当我没说。”

面上沉了沉,叹了口气, 转身去了, 一边自言念叨:“可怜见的, 死了连个守孝人都没有。”

文美垂了眸, 这话刺得她心里疼。

她娘不过是个贱妾, 死活岂会真的有人在意。

文善瞧了一眼面色难看的蔡文美:“四妹妹不必在意她说些什么, 她的目的就是找机会让你出不了嫁。”

蔡文美‘嗯’了一声:“我知道。”

文善朝屋里走了进去, 她把那匣子放在桌上, 由于上了锁, 也打不开。

“四妹妹,你可知这锁上的钥匙放在了哪里?”

“我去找找。”

她去了王姨娘的屋里, 翻了一圈,没翻到。

周霜霜取了自己的一根发簪:“我来试试。”

她在锁眼里捣鼓了几下子, 打开了。

文善笑了一下:“行啊,你还有这本事。”

周霜霜一脸骄傲:“那是当然了, 妹妹我无所不能。”

文善把匣子打开,里面有一些零碎的银子, 还有一支发簪, 也没有旁的了。

文美走过来看了看,眼睛又红了红,噙了泪,“这支发簪, 是爹送给姨娘的。”

只此一支。

听说是头次被宠幸后,韦国公就赏了她这个发簪。

这是规矩, 被破了身,理当赏的。

得了这个发簪后,王姨娘却当宝贝一样,一直珍藏着,平日里也不大舍得往头上戴,怕戴旧了。

文美低声哽咽了一下:“姨娘决不可能自杀,她一定是被大娘这边的人杀的。”

她知道这事也只有蔡文善能帮她了,她身为一个庶女,背后没有一个靠山,她连报仇都无能为力。

父亲又那样了,病情虽是好转了一些,可心性到底是变了许多,整天就知道带着孩子们玩耍,跟个孩子似的,这样的父亲,更不会过问这些事了。

“姨娘想着我大婚在即, 就想用自己存的银子为我准备一些嫁妆,昨个就派人去置办了胭脂水粉,还有头面衣裳,说是她个人的一点心意。”

王姨娘本是一个贱婢,月银也就那么一点点,即使后面成了韦国公的姨娘,每个月也就那几两的银子,攒了大半辈子也存不了几个,何况她平日里也要用一些的。

王姨娘没想到的是,给女儿置办嫁妆这点小事被庞丹青知道了,她和庞南熙说:“要嫁女儿了,我看王姨娘是高兴得很,为了女儿的大婚,她可是把自己养老的银子拿出来去置办嫁妆了。母亲,恐怕这王姨娘已和您离心了,暗中投靠了三小姐了呢,您不能不防啊!”

庞南熙因为四小姐要出嫁的事对王姨娘本就心存一些不满了,现在听儿媳妇一番话,不满更甚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周霜霜忽然回来了,这让她有些慌。

左右琢磨了一圈,在王姨娘过来请安后,就留下她说话,还与她喝了些小酒,一派的主仆情深。

酒过三巡,王姨娘面上也红通通的了,有了醉意。

庞南熙忽然提了句:“昨个儿你给文美办了些嫁妆?”

“是啊!一点心意。”

“你能有几个银子,想表心意你和我说呀,我给你支些银子。”

“够了,够了。”

“文美就要出嫁了,高兴吧。”

“是啊是啊!”王姨娘面上带了些笑,把这件大事给办了,她也就了无牵挂了。

因为喝了不少的酒,藏在心底的真心话不小心就给说了出来,毫无觉察。

“也是你求着三小姐给说的媒吧?”

“是啊!哦不……”她有一瞬间的慌,但这慌不及她脑袋上的昏沉。

大脑有点不听使唤了。

果然,为了她这个女儿,投靠了那边。

庞南熙又灌她喝了不少的酒,趁着午后,院里走动的人少,派了个人把她送走了。

这一走,就再没回来了。

除掉了这个叛主的,庞南熙心里也松了口气。

王姨娘也没了,当年知道真相的人该死的都死了,就算那个被丢掉的孩子回来了又如何?她只要一口咬定不是蔡家的孩子就是了。

即使不是孪生子,这天下之大,也难免有那么一两个人长得一样的呢。

反正,死无对证就是了!

这事之后,蔡文善没从王姨娘那边得着什么线索,也就又回去了。

回去后,她琢磨了一圈,周霜霜坐在她旁边说:“姐姐,当年的产婆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想知道的当年的真相,现在只有从接生她们的产婆下手了。

只要把产婆找出来,让她们指证庞南熙,她就无法诡辩。

“我们去问问娘。”

心想这些产婆不要被她给灭口才好。

两人当即去了庞北雁那边,询问她当年生她们的时候,产婆是谁。

庞北雁叹了口气:“当年为我接生的那个产婆,早就溺水死了。”

以为她没有怀疑过吗?

事后她有怀疑过,也派人私下偷偷去找过的,回她的信是人已死了。

死无对证!

时间久了,她也就当自己的那个孩子是真的死了。

庞北雁拉着霜霜的手,看着她,又看了看文善:“你们姐俩长得一模一样,这是错不了的,霜霜就是我生的孩子,等时机成熟了,就给霜霜把祖谱上了,那边左右不了我们的,她骂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她疯起来没她不敢骂的人。”

霜霜使劲点了头,她看出来了,娘和姐姐在这府里并不容易,那边刁钻得很,处处使用阴毒的手段,人都是敢杀的。

“能认回爹娘和姐姐,我已经很高兴了,上祖谱的事情不急一时。”等姐姐将来入宫为后了,给她上祖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母女说了会话,庞北雁这边设了宴,让她们都留下来一块用膳,文善也就让人把恩恩和多多都接了过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等用过膳,天色渐晚,文善就带了霜霜一块回自己院那边,恩恩和多多交给了婢女了,文善嘱咐一句,让他们早点歇息,明个带他们进宫去见父皇。

两人一块沐浴,文善本想让霜霜先去的,妹妹却要她一块去沐浴。

同沐浴,同用一张床,一块说些悄悄话。

文善府里虽有姐妹,却从未有人与她这般亲近过。

自己同胞生的亲妹妹就是不一样。

霜霜人是在百花楼长大的,也是什么都敢说的。

睡下的时候她悄悄的问:“我住在姐姐这里,会不会影响姐姐和姐夫相亲相爱?”

“他人在宫里——”影响啥呀。

何况,他重伤在身,能干什么。

没个十天半月,是不得痊愈的。

翌日。

两人一块起床,霜霜有些纠结:“来的匆忙,我忘记把自己的衣裳带来了。”

文善把自己的衣橱拉开:“以后我的衣裳,就都是你的衣裳,你随便挑。”

“我和姐姐穿一样的,会不会连娘也认不出来我们了?”

文善笑:“试试看。”

两人选了同样的颜色和款式的衣裳,又梳有同样的发髻,还上了同样的妆。

文善的妆都是比较淡的,霜霜也就跟着上了淡妆。

天生丽质的她,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

等两人一块梳妆打扮好,恩恩和多多过来了。

看着眼前的娘亲,因为从头到脚都是一模一样的,甚至一颦一笑都相似了,两个人都愣了愣。

小奶娃多多一脸好奇的问:“娘亲,哪个才是你呀?”

周霜霜莞尔,学着文善往日说话的调调:“猜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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