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1了百了

歌会的第二轮,TRIANGLE因为总共要表演六首歌,所以被安排要上台三次。继一语双唱的《笑红尘》之后,TRIANGLE分别表演了霓虹语的《直到世界的尽头》与诸夏语的《花花鸳鸯蝴蝶梦》。

这两首歌,木兰的演唱尽管依旧在水准之上,甚至丝毫不差于录音作品里的效果。只是相较于唱《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中展现的音质与中气,以及唱《笑红尘》时所诠释出的语气、情绪、心态、与志向。木兰这两首歌的表现只能说中规中矩,让听众感觉到平庸了许多,却也让其他歌手稍微松了口气。

有《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与《笑红尘》的表演作为明珠在前,没人会小瞧了木兰的演唱功力。众人只会将《直到世界的尽头》和《花花鸳鸯蝴蝶梦》的“鱼目在后”,视为木兰谦逊的表现。

歌会的第三轮,也就是最后一轮,除了TRIANGLE外的其他歌手,都只剩下一首表演曲目,歌会也距结束还余下一个多小时。TRIANGLE的第五首歌曲,依旧排在这一轮的首回出场,《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为了堆叠出适合演唱这首歌的情绪,木兰就在这几天连续拜访了一百三十九位身处饥寒交迫的穷人,一百一十二位从巨大灾难中存活下来的人,八十五位有过自杀经历的人,七十三位癌症晚期患者,以及四十一位重度抑郁症患者的梦境。cuxi.org 猪猪小说网

这四百五十人里,有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有些在倔强地与灾病抗争,有些在努力乐观地活着,有些却几乎濒临奔溃。然而,其他的大部分都处在患得患失的迷茫之中,每天的情绪要么处于永恒的低落,要么经历剧烈的波动。

木兰造访了他们的梦境,吸收了他们的表达欲梦能,也等于感同身受了他们那极致而不可控的情绪。这几天的彩排,木兰一直压抑隐藏着这些情绪,直到这一刻才解除掉层层封锁,准备一股脑地释放出来。

舞台中间,木兰穿着破旧的灰白色束缚衣,眼神空洞且散溢,头发杂乱而潮湿。

开口的第一句:“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语气消沉,声音低落;

第二句:“ウミネコが桟桥で鸣いたから”隐隐有了哭腔;

第三句:“波の随意に浮かんで消える”仿佛强行压抑着哭腔,装作一切无事;

第四句:“过去も啄ばんで飞んでいけ”语气中满满地乞求,哭腔也压抑不住;

第五句:“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这是第二次唱出这句话了,木兰的眼神变得躲闪,像是在看每一位听众,却又不敢与任何一位观众对视。

第六、七、八句:“诞生日に杏の花が咲いたから,その木漏れ日でうたた寝したら,虫の死骸と土になれるかな”木兰只敢看着脚下,好似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战战兢兢地在为自己的错误辩解;

接下来的六句话:“薄荷饴,渔港の灯台,锖びたアーチ桥舍てた自転车,木造の駅のストーブの前で,どこにも旅立てない心,今日はまるで昨日みたいだ,明日を変えるなら今日を変えなきゃ”木兰的语气变得顺畅许多,声音中也流露出几分活泼,像极了一个在自我欺骗的人,已经快要说服了自己。

但紧接着,第十六句:“分かってる分かってるけれど”木兰的语气突然变得狂躁,声音嘶吼着,双手扯着头发,身体深深地躬下去;

第十七句:“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第三次唱出这句话,木兰颓然地跌坐在舞台上;

接下来的三句,木兰完全在哭着唱:“心が空っぽになったから,満たされないと泣いているのは,きっと満たされたいと愿うから”好几处破音与走音,伴随着抽泣,泪水滴落在膝盖上;

第二十一句:“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第四次唱出这句话,语气宛如一道判决书,宣告自己即将死去;

此时,伴奏停下,灯光暗淡,舞台上只有微弱的荧光,笼罩在木兰周围。

接下来三句,是没有配乐的清唱:“靴纽が解けたから,结びなすのは苦手なんだよ,人との繋がりもまた然り”语气与声音回到最开始的消沉和低落;

第二十五句:“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已经是第五次重复,语气中多了几分自嘲,自嘲都想死那么多回了,却依旧苟活着;

之后的十句,配乐响起:“少年が仆を见つめていたから,ベッドの上で土下座してるよ,あの日の仆にごめんなさいと,パソコンの薄明かり,上阶の部屋の生活音,インターフォンのチャイムの音,耳を塞ぐ鸟かごの少年,见えない敌と戦ってる,六畳一间のドンキホーテ,ゴールはどうせ丑いものさ”描述着一件件与自己无关,却又希望能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渴望这些事情能成为自己活下去的动力,或者说,是活下去借口。可他也知道,若是为了这些可笑的借口活下去,自己结局注定丑陋;

于是,第三十六句:“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第六次重复,这一次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坚定,用这句说了无数次的话来激励自己,要与过去的自己道别,人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之后八句,每四句会重复一次:“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但每次重复,语气中的低落、消沉、自卑、颓废等情绪都可见地消减着;

直到第四十五句:“まだあなたに出会ってなかったから”一个渴望遇见却还没遇见的人,成了活下去的动力;

最后四句:“あなたのような人が生まれた,世界を少し好きになったよ,あなたのような人が生きてる,世界に少し期待するよ”每一个字都唱得小心翼翼,同时眼神期待而敏感地看向台下观众,像是在乞求活下去的许可,也像是在寻找那个渴望遇见的人,担心自己的乞求得不到赞同,害怕那个人始终不会出现。

灯光在现场观众反应过来之前黑了下去,掀翻屋顶的掌声这才随之响起。如此一首歌,却唱出了几番生死挣扎,如同舞台剧般精彩生动。

在阵阵如同潮水般的掌声中,盖不住几道放声的哭嚎。很快,现场的哭声反而压过了掌声,更多的观众因为被歌曲挑动心事,而沉浸入自己所经历过的哀痛。

十万人的现场,哭声汇成一片,连六位主持人都相互抱头痛哭,歌会陷入彻底停滞长达十五分钟。

并且这种效应,随着现场直播,走入诸夏与霓虹的千家万户。能完全听懂歌词,也最能理解歌词中情绪的霓虹成了重灾区,超过五成电视观众止不住落泪。哪怕听不懂歌词的诸夏,也有近一成的电视观众被勾动得泪奔。

越是经历过沧桑、风霜、病痛、巨变的人,就越容易被这首歌挑动心弦。就连坐在贵宾席,活了好几百年,心志无比坚定的傅满洲都慌神了好一会。

还好,《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虽然用大篇幅描写了许多深层的绝望,却也在最后五句勾勒出一个相对美好的希望。无论是现场还是屏幕前的观众,在释放过压抑在内心的苦闷与哀痛后,都相继恢复了对情绪的控制。歌会也在停摆二十分钟后得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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