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场中骤然一寂。
所有人身子皆是一颤，场中气氛瞬间如凛冽寒冬。
杜柔政的身子更是猛然一个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着李世民通红的双眼，以及不断起伏的胸膛和呼出的粗气，她身子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眼中满是骇然。
她怎么也没想到李世民会说出这话！
居然真的不管世家反应！
真的不理会世家会怎么做！
直接选择硬刚！
就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她王氏是不是想死！
她知道，若是继续下去，陛下绝对会下令屠灭王家！
因为，李世民如此暴怒，还是她第一次见。
同时，她也想起，李世民是靠玄武门之变，才登上皇位，他为了皇位连亲兄弟都敢杀，连天下的口诛笔伐都敢背负。
他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杀了王氏又如何，那些世家真的会跟李世民割裂吗？会因王氏的灭亡，而奋起反抗吗？
还是到时候霸占王氏的产业，侵吞王氏的财产，获得王氏的地位等等！
这些，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甚至都不敢猜！
她乱了方寸！
不由得，她目光隐晦的望向某处，再看到那人的暗示之后，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连忙欠身行礼：“陛下，刚才老身鬼迷了心窍，才行忤逆之事，还请陛下看在我年老糊涂的份上原谅老身！”
“呵呵！”
李世民气极反笑，脸上满是冷意：“真当朕好戏弄不成，是谁都能凭借着年事已高，挑拨一番，嗯……”
说道最后，他双眼猛然一瞪，目露凶光，寒意骤然从身上发散而出。
场中温度瞬间又低了几分！
听闻此音，杜柔政干瘪的嘴巴顿时哆嗦起来，身子不断颤抖：“陛……陛…下老……老身…糊涂啊……糊涂啊……”
“还……还……请陛下，饶过老身吧！”
说着，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涕泗横流。
“你……你……”
李世民指着杜柔政，连说两个‘你’字，便再也说不出来，狠狠的一甩衣袖，便背过身去。
脸色阴沉的长孙皇后见状，连忙迈步上前，对着杜柔政冷声道：
“王夫人，此事就此作罢，你退去吧，今日生辰宴，你们王氏到此为止了！”
听着长孙的话语，杜柔政心中一怔。
到此为止！
不就是说，长孙皇后已经记上王氏一笔，顿时，心中一片黯然。
但也知道，此事已经无法挽回，连忙爬起行礼：“多谢陛下开恩，多谢娘娘开恩！”
说罢，在王氏子女的搀扶下，便向立政殿门外匆忙走去！
刚到门口，长孙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记住，管好你们的嘴！”
像是说给杜氏，亦或是说给全场。
“是！”
杜柔政连忙行礼，而后出了殿门。
随着王氏离去，场中气氛微微缓和，但再也恢复不了之前的情形。
众人心中皆是压着一块石头，显得小心翼翼。
唯一能放松的也就只有襄城与李静儿等人。
而一些皇子皇女也向襄城凑了上去，亲切攀谈，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襄城的身份地位要暴涨。
不但获得皇后的宠爱，还获得陛下的宽容，甚至为了襄城的婚配，怒怼王氏，至于她母亲身在冷宫，谁也不敢认为那真的是冷宫了。
在他们眼里，那只是一个限制襄城婚配对象的规矩罢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羡慕，总有人感到不公。
当今太子李承乾便是其一！
此刻，他脸上满是冷意，盯着襄城的目光满是不善。
自己乃是太子，都不能做到婚配自由，要成为婚姻的工具。
而你一个外姓女，居然能有此殊荣！
不但凭借化妆品捞钱，还有自行决定婚配之权，这待遇，还真是比我一介太子都高啊！
呵呵！
他不由冷笑一声，既然王氏动不了你，那就让我来动动你，作为父皇和母后的亲生儿子，他们总不能向着你吧！
心念到此，他嘴角微微勾起，看着襄城的目光满是嘲弄。
而襄城也察觉到异常，目光在场中扫了一眼，但却没有什么发现。
只能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再次与众人攀谈起来。
之后的宴席进行的飞快，就连之后的乐舞都没有进行。
尽管这次的饭食是从李府学成归来的厨子，饭食也是相当的美味，但众人却都是匆匆吃完，没有丝毫多待的意思，便一一告辞离去。
李世民也没有多待，在象征性吃了几口之后，便离席而去。
……
甘露殿！
砰砰砰！
刚刚走进殿内，一声声沉闷的打砸声便钻进长孙的耳中。
对此，长孙也只能悠悠一叹，满脸无奈。
这次王氏将陛下气狠了，若是陛下不会打砸东西，那才是奇了怪。
好半晌，甘露殿内的声音终于停下。
长孙这才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正殿。
一入眼，便是满地狼藉，各种笔墨字画瓷器碎片遍地。
看着长孙进来，喘着粗气的李世民方才缓缓回神，看着长孙，挤出一丝笑意：“观音婢，你来了？”
长孙轻轻点头：“陛下，你心中之气该消了吧，可能冷静下来，臣妾有事想与你说说！”
“好好好！朕也有事与你说说！”
李世民连连点头，挥了挥手，周边的宫女与太监便齐齐退下。
当甘露殿陷入寂静的时侯，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异样的情绪。
“你察觉到了？”
李世民率先发问。
“嗯！”
长孙神色难名的点了点头：“王氏刚刚被打压过，这次还敢明面跳出来，说没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您也不信！”
“只是我没想到，会是他！”
李世民闻言，幽幽一叹，一屁股坐在锦塌之上，挣扎道：“你以为我会为了王氏，砸了这满屋子的器具吗？”
“他们王氏所有人的脑袋，都没有我这屋子里的器具值钱！”
“就他们也配！”
“我是在为我自己的骨肉感到悲哀！”
说道最后，李世民脸上满是狰狞，拳头更是狠狠砸在桌案之上。
“陛下，他年纪还小，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这次或许是莽撞了！”
“您就给他个机会吧！”
长孙声音发颤，梨花带雨的苦苦哀求。
李世民起身搀起长孙，悠悠一叹：“我何尝不知，但正是因为他年纪尚小，就做出如此之事……”
“罢了罢了，这次就此过去，你没事多去东宫看看！”
“切别让他干出莽撞之事！”
“是！”
长孙连连点头，目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