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成为了谁路上的荆棘

更新时间:2012-11-14

王鸿居高临下看着唐瑾的头顶,见她木然呆滞的样子,不由得冷笑,“成希贤到底哪只眼睛瞎了,看上了你!要我看,你要给我暖暖床还不错,如果你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唐瑾就当没听见似的,看都没看他一眼。

王鸿觉得没意思,锁好车哼着小曲儿走了。

待王鸿走后,唐瑾才“哇”的一声哭出来。这回是真的委屈地落泪了。脸上火辣辣的,膝盖也破了皮,还从车上栽下来,全身上下哪里都在痛,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王鸿,王鸿,王鸿,唐瑾心里恨得不得了。这种东西,怎么有资格作践别人!他总会遭到报应,她会让他尝到报应的滋味。

唐瑾抽抽噎噎,哭了个痛苦,停车场一个人也没有,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就算有人看见,看见就算看见了,她已经够丢脸,不在乎在再一次。

如果这个时候不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她怕她下一次见到王鸿就会忍不住往他头上拍砖,就算再怎么忍耐都没用。

王鸿这王八蛋他/妈的太狠了。难怪能成为宋聿的助力,也难怪,成希贤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处理掉他。

她就算居心不良,看着也不过是个无辜的女孩子,他都能为自己的一己私心做到这个地步,可见其人品,没有下限!

唐瑾哭了约有十几分钟,总算是发泄完了,至少下一次见到王鸿那只乌龟,她不会失态。这件事不能和任何人说,不管他是谁。赵之诺或者杜逸轩绝不会允许她有危险。

赵之诺看着比杜逸轩好说话,那是要建立在他满意的前提之下。

磨磨蹭蹭哭够了,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也顾不得,她要回家把所有证据都消灭掉,被他们发现了她一定在也来不了宋氏。

她还要回去好好洗个澡,那头肥猪摸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倒进了胃口。那种绵密的让人透不过起来的恶心,已经不单单是一种屈辱。她会自己解决掉那头肥猪和王鸿的。

许久不动,腿已经麻掉了,撑着地板勉强站起来,却发现脚无法使上力。

与此同时,一阵钻心蚀骨的痛如同尖锐的针刺进她的脚踝,疼得她满头都是虚汗。

恐怕王鸿的拖拽让她扭到脚了。

唐瑾怨恨王鸿得很,恨不得抽经扒皮撕了他。眼泪又是汹涌而下,满身心的伤。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撑着地强迫自己站起来。这种时候,没有人可以帮到她,到底,她还是会一个人,往前走,这一段路,没有人会陪着她。

这一条路,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

赵之诺不会陪着她,他所关心的,是唐瑾会不会幸福,会不会快乐,他哄着唐瑾,让唐瑾进了宋氏,不过是让她玩玩,根本不想让唐瑾做什么,伤己伤人。

杜逸轩呢?他会第一个就反对唐瑾的做法。如果他知道唐瑾进宋氏的初衷,他的反对,就不仅仅是不给唐瑾说电话内容的问题,他会直接把唐瑾绑在自己家里,决不让唐瑾唐瑾暴露在阳光下,知道唐瑾什么时候答应不再想到这回事,他才会放了她。(.无弹窗广告)

可那又怎么样呢?

母亲的人生必须要有人对此负责,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让那一家人幸福快乐,而母亲却在极致的孤独寂寞中离去。

她做不到放手。这是她一辈子的伤痛。一辈子的劫。

又一次站起来,又一次倒下。

脚踝的痛楚越发难以忍受,她走的这一条路如此的寂寞,如此的难以承受。可她却从未打算放弃。赵之诺要她好好活着,活得好好的,活得不颓废不盲从不糟蹋自己,所以他给了她一个目标,只要他们一家子支离破碎,那么她的生活就可以新生,前尘往事过往的恩恩怨怨都随着他们的崩溃,被埋葬在泛黄的泥土里。

她才会甘心。她才会放过自己,放过生命。她要让他们都尝到她和母亲都经历过的,她才甘心,才会放下这个心结,才会原谅自己。

前面的也许路会很长会很黑,像长长的甬道,看不到尽头。从她踏进的哪一颗,就已经注定,她要一个人走到底,走到最后。

突如其来的感慨,让她意志不可避免的脆弱。可她并没有那么弱。这只是暂时的,只要她过了一段时时间,就好,就会很自信很完美地站起来,陪着王鸿把这个游戏玩到底。

现在,脆弱也好,难过也好,就让她一个人独自品尝,把它碾碎了,磨烂了,像嚼黄连一样嚼烂了才吞下去,再苦,她也吞得下去。

尝过这样的苦,将来尝到甜的滋味,才会格外的美味。

从来不打算放弃过。

纵然后来大学毕业后,赵之诺摆明了告诉唐瑾,当初为了让她不在沉溺于飙车的快/感中,与那些亡命之徒厮混,终日浑浑噩噩,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赵之诺才不惜下了狠心,给了她一个长远的,目标,或者,好好活下去的目标。

纵然在她恢复正常之后,赵之诺无数次重申,他的话不算话,不过是缓兵之计不过是权宜之策,可她还是义无反顾要走下去。

她从来都是明明确确地告诉赵之诺,从她决定上大学的时候,她就是为了站到那一家子头顶上撒野的目标而努力,现在是,将来时,只要没有完成,她就一天不会放弃。

不会放弃。

如同此时此刻,尝试了数十次的失败,唐瑾还是扶着墙根站起来,就算左脚的脚踝刺痛已经麻木,她一步一步向前走,仿佛路过的不是宽敞却压抑的停车场,而是狭窄的漆黑的甬道,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痛得让人难以忍受。

可她还是坚持着。

就算将来的路,她是踩在荆棘上,一步一个血印,一步一段酸辛,每时每刻,都面临众叛亲离的危险,每点的进步,都是踩在自己的自尊和骄傲上??

她没有选择,唯有达到目的。

每走一段路,她都要歇一会儿,她告诉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她就可以道外面打个车,然后去医院包扎一下,然后回家,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再请个假,让王鸿安安心心,然后再好好计划一下,怎么去和成希贤讨价还价。

只要坚持一下,――就好了。

灰色低调的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唐瑾后方,车门打开,出来的人,在唐瑾即将跌到的前一秒扶住她,“怎么了?”

如此狼狈,雪白的连衣裙上全是污渍。发丝凌乱如稻草,仿佛才经历过一段撕心裂肺的搏斗。

唐瑾低着头,看见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光线的着装,与狼狈的自己,犹如云泥之别。

唐瑾不敢抬头,她知道这个人是谁,更是因为知道,她就更加不能够让他看见自己狼狈如此的场景,做作也好,虚伪也好,她只想抱住自己最后的尊严,维持着便面的荣光。

忍着痛挣脱他的手,“没事。摔了一跤。总经理还是回去吧。我自己会去――啊!”

唐瑾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腾空,顾不得脸上的狼狈,闯进宋聿坚持的眼睛里。

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瑾自认为不是好人,从来算不上好人,可这一刻,当宋聿毫不犹豫将她抱起来,不嫌弃自己的狼狈,她真心的觉得感动,觉得羞耻。

唐瑾靠在宋聿的怀里,这个人的体温,犹如冬日里的暖阳,明明是那样的温暖,却又让只让人觉得舒服,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要靠过去。

这样的人,恐怕,是动了心的女子,都不会放过的温暖。

有这样一个人,在最最狼狈最最难看的时候,像救星一样从天而降,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就算是她唐瑾,也不肯干过,也不肯放手。更何况,是曾经距离这个人那么近的女人!

只不过,宋聿,她也没打算放过。

宋聿将唐瑾放在车子的前盖上,按着唐瑾,蹲下来给查看她的脚踝。如今已经肿起来,就像发酵的满头一样难看。宋聿轻轻一动,唐瑾便“嘶”地一声。

“很痛?”

唐瑾点点头。

这样好的一个人,她为了自己的目的,必须要达到那样的目的,一定会利用他,利用这个人对她的同情怜悯,对她的怜惜。她前所未有的愧疚。

突然,宋聿重重一捏,唐瑾眼泪直飚,一时间本性暴露,“你干什么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张狂。

比之之前,唐瑾请求宋聿的理智清冷,还有面对王鸿的故作柔弱,全然不同。

仿若什么都没有没注意到,宋聿道,“知道痛就好。”

唐瑾被他一句不咸不淡没有情绪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宋聿若无其事,站起来,也不嫌弃唐瑾满身的灰尘,抱起直接将她塞进副驾驶里边。宋聿自己坐进来,拿给唐瑾一包纸巾,“擦擦吧,很难看。”

打开头顶的镜子,唐瑾认真地纸巾慢慢擦拭脸上的脏东西。大哭一场,又胡乱在自己脸上磨蹭,妆容回了不说,脸蛋花花的,太不像样。

唐瑾自己都扑哧扑哧笑出来。边擦边笑。

宋聿见她的笑容,不觉也放松下来,“怎么现在还在这里?”下班的时间已经过了,宋聿自己加班留下人,其他人早就走得没影。

唐瑾擦完脸,将用过的纸巾收起来,道,“下来的时候扭到脚了,没来得及走开。”

宋聿坐得纹丝不动,“这里是停车场。”

阴森又封闭,唐瑾没事下来做什么?

唐瑾当然知道宋聿想要知道什么。可她压根儿没打算说出来。“哦。下午和王经理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我停的车,才下车,就把自己扭到了。”

宋聿和王鸿是大学同学,很要好的那种。当初宋聿在公司寸步难行的时候,就是王鸿他们几个人帮衬着过来。宋聿现在看起来是是很好,可谁又知道,他心里的天平到底是公司的正义重要,还是和王鸿的交情重要?

唐瑾没打算说,宋聿却没想要刚过她,“膝盖上的也是扭到的?”

一厢情愿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专利。唐瑾一厢情愿想要等王鸿倒了才肯接触宋聿,而宋聿也有自己的思量。

唐瑾一看,才发现膝盖上的一大片的红得刺眼的伤痕,唐瑾不自在地牵起裙摆盖住膝盖,“没有。撞到的。”

刚好唐瑾看到熟悉的街道,叫道,“总经理放我在这里下来,我的家就在那里。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唐瑾指着那个路口,想要就此离开。

虽然她心里巴不得和宋聿的关系突飞猛进,可贪多到底不是好事,她这个还是知道了,就算再想看到那对母女难堪的脸色,如今还需忍耐。

宋聿的脸上毫无表情,犹如戴了个假面具,他只瞥了一眼唐瑾。继续开他的车。

解释都没有。

才对他有一点点好感,就发现这个人其实和杜逸轩差不多,专制独裁一样不少。

说话的时候就有那么几分不客气,“总经理时间宝贵,还是不要浪费到我身上,我负担不起。”

宋聿这回是真的被惹到了,脸一沉,“闭嘴。”

最后车子在一家大型医院停下来。

唐瑾想要自己下车,宋聿却先一步走到唐瑾那边,拉过唐瑾的手就将她抱起来。

唐瑾拿不准宋聿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自己不过是个普通员工而已,他这么做,到底是对每个人都这样,还是只是对她一个?

这个问题,唐瑾看着宋聿为她忙忙碌碌,始终都没有问出口。

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唐瑾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就只等着人来,给她包扎,然后再次被宋聿抱出医院。

宋聿问道,“家在哪里?”

唐瑾报了一个地址,那是离宋氏不远的地方。宋聿诧异地看着唐瑾,唐瑾压着下嘴唇,脸色复杂。不知道在挣扎什么。

还好两个人什么都没说。

宋聿将唐瑾抱上楼,时间不短的公寓走廊,墙面斑驳,白色的墙漆已经脱落,穿地衣冠楚楚的宋聿很明显,不适宜这里。

就算是暂时停留,也显得格格不入。

进了唐瑾的屋子,这种感觉才渐渐消失。赵之诺和江西月一起布置的房间,温馨中透着冷淡,冷暖色调的融为一体,显得十分独立。

很适合唐瑾如今的状态。

江西月虽然很容易信任人,但是她的直觉敏锐得惊人。看人一看一个准。不然就赵之诺这表现,她却死心塌地,该是看到了许多就连唐瑾也不曾知道的方方面面。

宋聿将唐瑾放在沙发上,开始交代医生的嘱咐,唐瑾已经听过一遍,这一边,就有些不耐烦。“知道了总经理。我现在不方便,也就不招待您了。早点回去吧。”

宋聿皱起眉头,反而坐了下来,“这就是你招待客人的方式?”

唐瑾显得十分无奈,“我现在是真的不方便。”

宋聿起身,拨了个电话,“公司记得请假。我先回去了。”

“嗯。谢谢总经理,没想到您日理万机,还能有时间关心我这样的小人物。实在是感激不尽。”

宋聿知道,“早点休息。”

宋聿走到门边,背影如山般提拔,唐瑾突然出声,“总经理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进宋氏吗?”

唐瑾趴在沙发上,宋聿回头看她,她才道,“因为总经理您。是为了您。”

宋聿打开门,走出去,脚步声消失在空寂的走廊里。

宋聿已经离开,唐瑾还在说,“因为我在‘假日渔村’的时候就很喜欢您了,您看不到我,我却不能不注意您。没有一个人像您一样。呵呵,我在说什么?”歪着脑袋,“明知道你听了这里有一定会看不起我,当时死皮赖脸要进去,就为了这么个破理由。”

依然自言自语,“男色误人啊。”

唐瑾见大门没关,看来就算是宋氏的总经理,也会有不周到的地方,下了沙发,蹦蹦跳跳就要去关门,刚跳到门边,就伸出一只手来,唐瑾一愣,就见宋聿拎着饭盒进来,训斥,“不能老老实实安生一点?”

话虽如此说,却一手拎饭盒,一手扶着唐瑾。

唐瑾心里面色复杂,一时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只呆呆地看着宋聿为她摆好饭。都是一些清淡养生的东西,原来,他就是为了去给她拿外卖么?

心里有什么东西划过。暖融融的,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化。

对于生疏地可以说是路人甲的人,他一个高高在上的总经理,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却能做到这个地步,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纵是赵之诺和杜逸轩,时间久了,她也会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可第一次有这种被莫名的情绪占据的感觉。

很奇怪。杜逸轩为她做了那么多,她都能硬下心肠拒绝杜逸轩的求爱。她能清楚的分析利弊,知道他和杜逸轩在一起,就算是再怎么感情好,也好不过人家血亲的软磨硬泡。她早早地就从杜逸轩的魔障里跑了出来,并且再也不会被迷惑。

但眼前,这个人,他的出现,就以一种极其强硬的姿态,高高在上,当初唐瑾那样求他,他都不肯让步,可如今,却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她不是没有感觉的。

可,他不过是她的目标,她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目的,就像自己赔了进去。不值当。也不够打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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