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生命里,谁的劫

更新时间:2012-11-25

下班的时候,成希贤都没来找唐瑾,唐瑾也乐得自在,成希贤一天不给她找麻烦,她就阿弥陀佛了。

成希贤去了哪里呢?

他一下班,便急匆匆地赶到唐明明身边。

这个女人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儿。就是忤逆自家母亲的意思,他不会放弃。这个女人需要他,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会赶过去,风雨无阻。

唐明明没有去上班。

自家的公司,总有点特权。何况她的状态,真的不适合去工作。

昨天唐宋两家的晚餐,吃得并不顺利。唐母有意试探宋家的心思,可宋母好像听不懂似的,压根就不那方面说。

原本看她热切的宋母,仿佛也隔了几层玻璃,再也没有以前的亲热。梳理客气,淡然处之。唐母的试探她怎会不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久,没有学到十分也会了七分。

宋母不配合,唐母也不想明说,自己女儿,可不是什攀龙附凤非要嫁进宋家,若是女方不矜持一点,好像唐明明赶着往宋家跑,自家女儿也不会那样矜贵。将来就是和宋聿在一起,在宋家,也不好说话。

自然不肯明说。

唐父和宋父两个人是不管小一辈的事。他们的意思,还是孩子们要自己去才行。现在的宋家唐瑾在t市的地位,已经摆在那里,不需要再由联姻什么来扩展势力,将来若是想要想再进一步,那却是年轻一辈,他们的事了。

宋聿也不配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还亲切随意的日子一去不返。宋聿对她,就像对待任何一个陌生人一样,礼貌有余,亲切不足。

若不是她腆着脸上前,恐怕如今,见一面宋聿,都是难事。

看那又怎么样?

她爱宋聿啊。爱了十几年,她和他也有过甜蜜青葱的岁月,也有默契的时候,可到底是为什么,宋聿有了女朋友。

他拉着那个人的手,和那个人说,“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她看着那个人亲切地和她问好,可眼里全都是防备。

她受了伤。宋聿看不到。宋聿看到的。只是那个人。她好不好,宋聿全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成希贤,她一定撑不到宋聿的女朋友死去。

当她真的等着那女人死了,她以为她的机会到了,可宋聿,却更加远了。

而现在,

宋聿目不斜视表情严肃,仿佛他来参加的不是父亲好朋友的晚餐,而是某个商业晚会,这样的正式和――疏离。

唐明明想起赫连墨,她和宋聿两人朝夕相处,意趣相投,又这个和自己疏离,是不是,唐明明只觉得身上发冷,便再也不能鼓起勇气往下想了。

不会的不会的,赫连墨那种人,谁会受得了她?

宋聿和她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她们有什么,赫连家的人怎么会安排她和成希贤相亲?所以,一定是没什么干系的。

可是?又为何,两个人这样的亲密?

唐明明心里千回百转,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而对面的宋聿,仍然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唐明明无法忽视心里的黯然失落,所有的悲伤欢喜,都是她一个人的剧场,宋聿从来没有参与。

吃完饭,唐母有意两个人独处,宋聿对唐明明,几乎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肯多说一个字,不肯多给一个眼神。

唐明明几乎是哀求着问宋聿,“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这样不待见我。便是赫连墨,你也照顾有加,反倒是我这个发小,不冷不热?”

宋聿道,“哪里不待见你。明明,有的事情,不能强求,你该看到你身边的人。”

唐明明自然不干。如果宋聿三言两语就能劝得她明白过来,成希贤也不会远走他乡。

可见,有的时候,眼里看到的,总是那个得不到的。

唐明明不肯放过宋聿,宋聿却没有功夫和唐明明撕扯。正打算离开,恰好,苏童童突然来了电话,她又遇到了麻烦。

宋聿皱起眉头,很不耐烦,又不能不接。

纵然之前放了狠话,苏童童真正遇到困难的时候,宋聿还是没有办法撒手不管。就像苏童童一直挂在嘴边的,这是他欠苏童童,欠苏家的。

唐明明冷眼看着宋聿离开,当心里的悲伤到了一定的地步,她累得,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宋聿和自家爸妈说了,宋母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这件事,几乎成了宋母心里的一根刺。

当年苏迭迭出事的时候,和宋聿坐着一辆车。车祸来势汹汹,千钧一发,如果不是苏迭迭舍身相救,如今宋聿定然不是这样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可归根到底,宋母看一眼笑意盈盈的唐母,算了,冤孽吧。宋聿欠了苏家,总要挑起这个担子。

对着唐母,宋母的马虎眼就打得更顺手了。原本还想,自己以前为宋聿相看唐明明,亲近了些,如今宋聿可能有了新人,又疏远唐明明,怎么说,自己心里那道坎儿都过不去。

然想起苏家的这笔债,算来算去,他们唐瑾,都要负责任。

如果不是,不过不是苏迭迭

宋母看看宋父,他正和唐父两个人天南地北地聊,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边的暗流涌动。他们也不知道,唐母和善的笑脸之下,到底是怎样的衣服脸孔!

哎!宋母心里叹气,有的事,男人是不能知道的

宋聿找到苏童童的时候,她正被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孩子们围在一起。苏童童和其中一个女孩吵得天翻地覆,两方各不相让,好似苏童童一个人,都能将他们所有人都压住。

可若真的如此,他宋聿也就没有必要到这里了。

宋聿总是想不通,像苏童童这些青春年少的女孩,怎么就喜欢将自己的脸画得老了七八岁。

容不得宋聿多想,那边吵起来,吵得很是厉害。气势上虽是苏童童占了上风,可若真的动起手来,苏童童

宋聿一进去,苏童童就看到了,无形之间,仿佛自己的腰杆子就硬了,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对着挑衅她的女生抬手就是一巴掌。

那女生满脸的难以置信,当然好回过去。却不曾想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回头就见宋聿阴着脸,“好好说话。”

小女生们很好摆平,压着苏童童给人家道了歉,宋聿便带走了苏童童。

车子开动。

两边的电线杆飞一般地往后飞逝。

苏童童咽不下这口气,找来宋聿是给她撑腰的,不是来砸场子的。宋聿一来就让她认错道歉,明明不是她的错!

想也不想就甩脸子给宋聿看,“你来就是这么帮我的?还不如不来!”

宋聿按耐着心中的怒气,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闯祸的本事也与日俱增,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教导苏童童,若是苏童童一朝踏错毁了一生,他又有什么脸面去见苏迭迭?

“今天又是怎么回事?那些人不是你的同伴吗?怎么就闹了起来?”宋聿曾经在苏童童的生日上看见过。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说起来苏童童就是一肚子的不满,“那女人脑子有毛病。管不住自己男人的下半身,非要找我麻烦。”

宋聿突然踩刹车,“你说什么?”不似方才按捺这怒气,此刻,颇有几分阴沉沉的冷静,仿若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苏童童意识到自己错,连忙辩解,“口误口误!是她男人看上了我,我不肯,那女人不知怎么就听说了,带了人就来找我麻烦。她也不看看,那男人长那样儿,我怎么会看得上!”

宋聿一听更火了,“苏童童你怎么说话的?上一次我就告诉你,给我收敛些。你不会忘记,你和司徒是怎么进的局子吧?”

“还说司徒呢?司徒先现在都联系不到。要不是找不到司徒,我才不会打给你。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我名不正言不顺的姐夫啊,了不起啊!”

“下车!”

“啊?”

“下车。”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就是不下去,你有本事把我拖下去啊!”苏童童有恃无恐,宋聿从来不是野蛮人,对女人虽然冷淡但也是彬彬有礼,不会做这样没有风度的事。

可这一次,她小看了宋聿的怒火。

宋聿直接下了车,开了苏童童这边的车门,将苏童童拖了下来。

苏童童一边挣扎一边骂骂咧咧,到底是抵不过宋聿的力气。又是穿着高跟鞋,差点就栽倒地上。宋聿毫不留情,“既然喜欢玩,就待到天亮好了。”

苏童童哪里肯让宋玉走?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凌晨,夜里人烟稀少,她包里有没有钱,要怎么回家?宋聿从来不会干这种事,可见是被她气得很了。可惜她苏童童就从来没有低头的概念,要她道歉,比登天还难。

却又怕宋聿就这么走掉,骂骂咧咧却死都不肯放宋聿走。

宋聿态度坚决,纠缠了一阵,宋聿就甩开了苏童童,兀自驾车回家。

宋聿是不担心苏童童的。苏童童背着宋聿,不知道玩得有多高兴,偏偏她的父母知道了,不但帮着瞒宋聿,还纵然她,说什么不要拘着她的天性了。

宋聿想发火,却又无从下手。苏家父母的心思,宋聿怎么会不知道。

他们失去了一个女儿,对着一个,便百依百顺,有求必应。苏童童这几年没惹出打乱在来,全靠宋聿收拾。

而唐明明,眼睁睁就看着宋聿离开。那样冷的话,说出来,就真的以为,她唐明明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么?

又不敢和父母说。爸爸从来不管这些,妈妈只会说她没出息。晚上觉也睡不好,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她一个人憋了许久,还是只能给从来都知道这些事,又只向着她的成希贤打电话。

成希贤在上班,也不能临时离开。心里那根弦,又被唐明明的一举一动,牵动了。唐瑾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他哪里还记有这么一个人。

下了班就马上驱车去了马场。

唐明明喜欢骑马,却偏偏骑术不佳,好多时候只能看着别人策马奔腾的飒爽英姿,自己却只能骑着脾气温和的小马,一点一点踱步。

然成希贤来的时候,见到唐明明那一刻,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唐瑾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挥着鞭子绕着马场跑圈。偏偏周围照看的人,都被唐明明赶走了。

成希贤知道这个时候阻止她,只会火上浇油,索性找了匹马,直接就跟了上去。唐明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到成希贤的到来。

成希贤心里不好受,却也不能说出来。当他知道唐明明的选择,当他明白自己的选择,当他用其他女人的软玉温香来麻痹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这样的日子,从来不会少。唐明明的关注,从来不是他。

等看见的时候,想要和成希贤招手,却一不小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成希贤吓得赶紧过去,伸手一把将唐明明捞起来,将唐明明放在自己马上,然后再驱马停下,小心将唐明明抱下来。

唐明明吓得脸都白了。就是这样了,她还是要喜欢宋聿,不肯看他一眼。她明明就知道自己的心意,却什么也不说。

成希贤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唐明明听了成希贤的话,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关紧要却又轻飘飘地瓦解了她的心房。

唐明明心里的委屈就像决堤的洪水,“哇”的一声就亏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想起了宋聿。

成希贤抱着她,感觉自己肩膀慢慢变得湿润。

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轻轻拍打着唐明明的后背,说些安慰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习惯,还是对心里的痛楚已经麻木,可以听之任之,完全不在意那点痛了。

成希贤只所以被唐瑾称之为花花公子,不是没有缘由的。这个人,看顺眼的女人都能拐到床上。从来不知道节操为何物。

只是曾经,成希贤也有过纯情懵懂的时候,在他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唐明明的时候,唐明明已经追着宋聿跑了。等他明白过来,为时晚矣,唐明明对宋聿的执念,深入骨髓,再也分割不开。

从那以后,他便抱着游戏人间不所畏惧的态度,只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再妄想唐明明能够回头看到他。

成希贤的花心,不是因为多情,更不是因为无情,他太多的感情需要宣泄,不得已,才用了这样的法子,压制心际汹涌澎湃的感情,免得那如同岩浆一样炙热灼人的爱意流出,焚烧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然而越是如此,欢愉之后,心知某个地方的空洞就愈发明显,他曾经试过,一点一点地忘掉她,可她的身影,犹如缠绕的蚕丝,一圈一圈,将他裹在里边。

他对别的女人越无情,就对唐明明越深情。这个像无底深渊边上螺旋向下的阶梯,一阶一阶,只能往下无法向上。

成希贤慢慢地安慰唐明明,唐明明渐渐地将情绪都收了起来,脸上还流着泪,眼神满是哀戚,唐明明对成希贤说,“为什么我爱的不是你?”

是啊,为什么不是我?

成希贤大不了。唐明明她自己都答不了,更喝光是成希贤?

算了吧。唐明明心想。

“可以再把你的肩膀借我我吗?”

成希贤沉默着,让唐明明靠在自己肩上。两个人坐在栏杆上,依偎,最亲密的情侣,也不过如此。

唐明明心想算了吧,都走到这个地步,她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她不甘心。既然宋聿还是一个人,她,总还有机会。

唐明明咬着牙,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就算宋聿不肯娶她,那他也别想再和别人在一起!明艳的脸上,一丝丝疯狂就埋在泪眼朦胧之中。

一门心思防在她身上的成希贤,自然见不到这样的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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