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查案，我肯定不会留在宫里。”
“我不在宫里，我妹妹没人照顾。”
“吃饭，睡觉，洗澡，她还小，我不放心。”
理由……依然强大，无懈可击。
但问题是，这个时候操心这些，真的好吗？
这两件棘手的案子，三天之内查不出个子丑寅卯，那可是斩立决啊！
李斯摇头扶额。
盖聂神情古怪。
感觉这位公子，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然而。
嬴政反倒面色泰然，他好像完全接受了秦少游的理由。
他道：“赵高。”
听起来，似乎是要赵高安排两个宫女。
但话到嘴边，他却又停下了。
他深深看着秦少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改口道：“朕会亲自挑选两个得力宫女，但愿你能查出眉目。”
否则？
没有否则。
在场的人也都知道，陛下办了他的事，他要是办不好陛下的事……后果堪忧。
秦少游微微躬身。
像是这才正式接下了旨意。
嬴政也不再停留，转身便往宫里走去。
但他刚转身。
身后又一次传来那道平静而讨厌的声音。
“陛下，还有一件事。”
嬴政当时就攥紧了拳。
他额头两侧青筋直跳。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当真以为他不敢砍了他吗？
嬴政长长的吐了口胸中浊气，兴许就连他也没察觉，八风不动的他，今日面对他这个公子，却是屡屡处于破防的边缘。
“说！”
秦少游随意道：“敢问陛下，有没有类似金牌或者尚方宝剑一类的东西？”
“万一查到某个身居高位之人，即将叛逃，我总得有便宜行事的权利？”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看了盖聂一眼。
他确实是在阴阳盖聂。
一是小小的报复，二是想看看盖聂的反应。
可惜，让他失望了。
盖聂神情不变，一如既往，仿佛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回，嬴政终于不再搭理他了。
他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大步前行。
秦少游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后回宫。
……
一路上，嬴政始终都是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到了政事殿，任由李斯三人告退，他独独留下了盖聂一人。
然后。
等他端正坐在了长长的书案之后，他的神情已经彻底恢复。
淡漠，睥睨，八风不动。
他轻轻说道：“他很骄傲，骄傲到连朕都不放在眼里。”
不管是一再提出那些看似合理，实则无理的要求。
还是在他面前的那份从容。
都足以证明这小子对他并无畏惧。
盖聂微微颔首。
“臣也感觉到了。”
“但臣以为，他并不是针对陛下，他这份骄傲，是骨子来的骄傲，好像对这个世间，对所有的一切，都是冷眼旁观。”
嬴政沉吟。
“他修为如何？”
如果修为不俗，倒确实能解释他这莫名其妙的骄傲。
可盖聂摇头。
“五品不到四品的程度，年轻一辈中算是出类拔萃，比公子扶苏不遑多让。”
“但这等修为，远不足以让他俯瞰一切。”
“臣觉得，主要还是他的心性。”
“陛下，难道您不感觉奇怪？”
“如果公子少游生来便是如此，那过往的许多年，他这样的人，怎会籍籍无名？”
“可若非生来如此，一个人的心性，怎会骤然大变？”
“心性终究不是修为，说隐藏就能隐藏。”
“如果一个人真能隐藏心性将近十五年……那这个人，一定很可怕。”
嬴政渐渐动容。
显然，他也理解了盖聂的意思。
“难道说，是因为死里逃生，导致看淡了生死，心性大变？”
他无法确认。
盖聂更是毫无头绪。
不管怎样，到这个时候，嬴政必须得承认，这么多年，他对这双兄妹的了解确实太少了。
他挥了挥他宽广的衣袖。
“你真觉得，这两个案子交给他，他能办？”
对于这个问题。
盖聂十分笃定。
“这样一个骄傲到目空一切的年轻人……要么，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到他。”
“要么，他就是个纯粹的疯子。”
很明显，公子少游不是疯子。
嬴政不再说话。
他漠然直视前方，似乎陷入了某种追忆，似乎只是端正坐着。
直到目光涣散，毫无焦点。
……
梧桐宫。
秦少游回来的时候，赵成果然还在，也不知道他是真怕贼人闯宫，还是怕他这个冷宫公子。
但不管怎样，他即将着手查案，查出刺杀他的人，查出想要他命的人。
那他也就没必要再和赵高玩什么试探把戏了。
这两个回合下来。
他心里也多少有数，赵高八成是有问题的。
总之，赵成对他是没用了。
他随口打发了赵成。
也不计较后者离去前的忿忿。
没必要。
宫殿里。
也就剩下几名宫女在打扫房间。
秦少游和采薇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采薇依偎着他，他一手抱着她。
一大一小，两道人影。
孤单倔强。
秦少游问她：“采薇啊，你想阿娘么？”
少女不说话，只是用小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
秦少游直视前方，眼神空白。
“哥哥可能没办法还你一个阿娘。”
“但哥哥会给你这整个天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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