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虞古失踪

丰女看着施施然的坐下自顾喝着茶的魏伯阳,声音中带着蜜一般,她软软地说:“茶毛(没)盐,如水,人毛钱,如鬼,喝茶就要加盐才好。”

说完她白皙的手指优雅地拈起一点盐,放入魏伯阳的茶中。手指还在陶杯的边缘画着圈,她娇笑地看着他,那眼神如狼如贼。她越看越觉得面前的中年男子魅力无限,让她心中难耐。

魏伯阳眼中有凛然之气,他似乎未觉,又或不解风情,他淡淡地说:“我喝茶不加盐,口气太重,不好。”

大白一看魏伯阳的表情,当即没忍住,让口中的茶水喷了出去,拍着胖腿笑的肚子疼。

丰女脸色青成菜色,她剜了大白一眼,仿佛责怪他的淘气。心中懊恼:刚才还以为是个好摆弄的小少年,莫非看走眼了。

吴心在一边偷笑,遇上大白的女人,除了虞古,至今为止就没有不碰钉子的,幸好他长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

吴心和大白其实早就提前探过路了,虞古一晃而过看见的熟悉身影和熟悉的面具人,正是大白,他进来探风时趁机海吃,将虞古错过了。而魏伯阳等在寨子外一直没有露面。

丰女气得吱嘎吱嘎的磨牙,她并不放弃,她向来好耐心,喜欢复杂而有乐趣的挑战,女人如此,男人亦如此。

“你们莫非也是来找人的?”丰女咯咯地笑着问。

“正是,我来找我的仆从,夫人可曾见过?”魏伯阳面色沉凝,拧眉问。

他们进入这个被封的空间时,一路寻找神农一族的所在地,开始时他还能感受到虞古的气息,然而就在此夜,虞古的气息却消失了,魏伯阳也有些疑惑。

“叫什么夫人,叫我丰女就好。”丰女眉梢含春,她轻挑眉毛,意味深长地昵着魏伯阳,仿佛周围人都不存在一般。她似乎极疑惑地问:“你的仆从吗?最近来了不少外来者,很是热闹。再者一个下人,竟是这般在意。莫非这仆从对贵客有不同意义?”

吴心瞪大了眼,丰女的风情万种融入骨子里,让她都望而却步。她偷偷窥了一眼魏伯阳和大白的表情,发觉前者毫无所觉,后者居然厌恶的撇嘴。

丰女极其敏感,真相就像被捣乱了的毛线球,她隐隐的抓住了一丁点的线头。她不厌其烦地顺着线头开始问,想解开谜底,认清真相。

魏伯阳面色茫然,为了加重接下来的话的分量,沉吟一刻,揉了揉眉心说:“要说不同的意义吗,确实极重要的,比如烧火做饭,铺床叠被,种树种草,采茶弹曲儿,逗逗闷子。不知夫人你指的不同意义是哪些方面?”

“哈哈……贵客可真是风趣,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丰女笑得花枝乱颤,勾了一眼。抬手在自己的茶中加了一点盐,拿起几上的一个陶杯,敛住眉眼,平静地抿了一口。

她的模样二十多岁,正是最具风情之时,她的红唇微张,由于被茶水润湿,红艳欲滴。手指修长白皙,小指指甲一寸多长,屈伸翘起,其余手指握着陶杯,食指在陶杯边缘有节奏的一敲一敲。

若是将目光关注她的手时,就会被她敲得心跳不止,这是一种独特的勾引,大白竟是突然看着那敲击的手指入了神。

魏伯阳不着痕迹地在大白额顶一拍,若无其事的说:“你不是渴了吗?还不喝口茶。”

大白才收回被迷的神智,忙喝一口茶。

“这么说,你见过我这仆从。”魏伯阳眼不抬,眉不斜,极认真地问。眼神闪着希翼的光,让人不舍得否绝。

“最近来了几个人,不知哪个是你们要找的?”丰女歪着头,眯眼看着他,怎么看这人都不该是这副长相。

“个子不高,相貌,相貌怎么形容好呢。”大白吭呲半天也形容不出来,因为虞古用异体术伪装,又由魏伯阳的丹药改变了声音,他挠了挠头,说到最后只能求救地看着魏伯阳。

魏伯阳用手在陶杯中沾了些水,随手一弹,茶水落入地面的土中,被水润湿的地方比别处颜色略深。那水印渐渐升腾起烟,由模糊到清晰,分毫不差地呈现出一个人,正是虞古伪装过的面容及身形。

“对,就是这个样子,可是见过?”大白从席位上跳起来。他随手一书,竟是将人的面貌画在了符纸上,口中喃喃地说:“要寻人,还是有个画像好些。”

丰女眼眸微眯,一来确认了这二人果真是虞古一伙的,再就是眼前明亮,心中惊喜:魏伯阳的点水成像和大白的素手描符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功法、法术,如此轻描淡写的就将人的神情举止准确的呈现,非常熟之人不能做到。

她今夜一直没消停,此时也有些倦了,她对魏伯阳能不受诱惑,并不怀疑。也丝毫没有怀疑是自己魅力不足,而是归结暂时没有兴趣。

而此时,她要重新定位一下这二人,以免不确定因素到时坏了她的心情。

她臂腕微抬,以手背掩口,打了一个小哈欠,懒散的像一只猫。她眼波流转,斜斜地睨了魏伯阳一眼,那一眼恁的风情万种,若是旁人,定会认为她这是邀请。

可是魏伯阳只是带着惯常的笑,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竟让人琢磨不透。

丰女眼一转,银铃一般的娇笑声飘来:“她就住在那边的帐篷。不过,刚才我们这里跑了个新人,有些混乱,也不知她去哪里了。我寻思着她还在寨子中,兴许她过会儿就出来了,你们来的正好,且自己找找她吧。”

说完这番话,她站起身,衣袖一甩。一股香气扑鼻,带着迷人之气。吴心过去最善用迷幻之类的药物,她一看丰女的这个动作,当即心音大白“小心迷香”。

大白一蹦三尺高,几下就飞跳出去,借机去了虞古的帐篷。

魏伯阳依旧端正地跪坐在席子上,旁若无人地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脸不红心不跳的优雅喝着,仿佛主人一般。他赞叹道:“这神农一族的茶,果真有当年炎帝尝百草时解毒清心的作用,舒服,通透。”

传说炎帝决定尝百草,就与这“查”有莫大关系,查即是茶,可解毒,使人神轻气爽。魏伯阳早前练丹,也是通过服食特殊的茶,加之用功将丹毒排除或化解的。

丰女一挑眉,了然他话中的意思。她毫无顾忌,竟也不恼,转身悠然地走了。

魏伯阳和大白来到虞古所在的帐篷。

吴心在地铺上来回游荡,说:“没错,是骨头躺过的地方,和道爷身上的茶香味相似,除了骨头没哪个还有这味道,错不了的。”

魏伯阳突然惊奇地问:“我身上竟是有味!”

“你不知道?久在香中,不闻其味呀。放心,一股极其淡雅的茶香,六感不敏锐的无法察觉。”吴心解释说,她眼一转,又问:“道爷,你是如何找到骨头的气息的?”

“这是秘密。”魏伯阳神秘一笑,而后拧眉说:“丰女想必也闻出我们的味道相似,心中早就了然我们是来寻古儿的。”

“既然知道,为何拐弯抹角的不说,到了后来又告诉我们了。”大白到处查找虞古留下的痕迹,然而除了那张床没有任何可寻之物。气息就在这个房间里断了。

“或许丰女也找不到古儿了。”魏伯阳眼睛看向远方,掐指一算,却没有分毫进展,这个空间被封闭,与外界的时光有很大的差别,此处一天,外面已经是一年的光景。所以实在难以卜算。

“找不到!想借我们的力量找骨头吗?看她刚才那用迷香的手段,又布下天罗阵困住周无道等人,那个丰女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墓主。”吴心煞有介事地说,她还在钻来钻去的寻找每一个角落。她女人加兽的知觉极其最敏感,又窥探人心,所以只是一个照面就觉得丰女可疑。

“我也这么觉得,她眼中那么多眼屎,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老妖婆。还在那里装嫩,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大白为了突出话的真实性,身子一抖,在臂膀不停的划拉几下。

“她眼中是你吧。”吴心咯咯地笑,捡了句话与大白笑闹道。

大白没有反应过来,于是正经八百的说:“我算个毛呀,那丰女,满眼都是道爷。”

大白刚说完,吴心就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魏伯阳权当没听到,他闭目沉浸在残留的气息中,感受着这个屋子之前发生的事,眉头越皱越紧,额头都有汗溢出。从虞古最后的几个动作看得出,她饱受折磨,到了最后竟是处在被魔化的边缘,然而不知又是什么力量让她突然消失不见了。

大白用鼻孔看吴心,像是不能成为焦点而不爽:“她看着道爷恨不得要扑过来,我看她是饥不择食,道爷这副皱巴巴的老头子样,她哪里来的兴趣呢?放着我这样的美男不看,她眼睛还真是牛掰呀。”

“你还算不得男人。”吴心挖苦。

大白当即就火了,它随意抄起手边的一个东西就打算砸吴心,他说:“你说什么?我那里不男人了,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他其实只是比划一下,并没有丢出去。入手之物冰凉,竟如龙**一般熟悉,他突然拿在手上,专注地摸索着上面的花纹。

“恼羞成怒了,小气鬼。”吴心笑得颤颤巍巍的,躲在魏伯阳身后不出来。

大白那边没有动静,突然紫色的指火一闪,他仔细地看着手中之物,蓦然睁大眼睛,悄悄地跑过来,爬在魏伯阳的耳边说:“是虞古的储物手镯。”

魏伯阳一愣,他忙拿过方镯仔细看了一下,他早在进入这个帐篷时就张开个隔音结界,他知道大白这样做也是在堤防吴心。

“你能确定?”魏伯阳被上面的花纹惊地有些怔忡,他竟不知虞古身上带着这么一个神物。怀疑地问:“她能控制此物?”

“肯定没错,这是我娘亲给她的,可惜它不认我和我母亲为主。也不知道除了装人装东西,它还有什么用途。”大白睹物思人,神色难过。

魏伯阳将方镯收入怀中,说:“避免被丰女发现端倪,就放我这里保管。古儿定在里面。我们只能等她想开了,自己出来。”

“她若是想不开,会不会寻短剑呢?会不会永远不出来了。”大白担心地说,他曾经进过方镯空间,知道没有虞古的意念,任何人和外力都无法探知其中。如果强行打破空间平衡,虞古将永远在虚无的空间中无法出来,幸亏此物没有落于恶人之手。

“我们只能等。”魏伯阳一听大白说寻短剑之说,心中一跳。他将方镯贴在胸口,明眸深不可测。想起丰女,目光冷寒几分。

伊望带着人守在寨门前,遥望无边的旷野上,枯败的老树病态的歪立着,天空时不时传来苍鹰的嘶鸣。

伊望端坐的脊背渐渐的弯曲了,最近族中接连出现异状,让他焦头烂额。失意之时就容易回首往事:他作为神农氏的第三十六任族长,当时族中人丁兴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族中的女娃间或地惹上怪病,近十几年又找上年轻的女子,因为药石无医,大药师都离开了神农一族,族中练药的绝学也断了。

如今年轻女子越来越少,他多番去外族联姻。起初还有小家族愿意将女人卖给他们,可是到了后来,神农一族被诅咒的传音闹得沸沸扬扬,竟是没有结亲的了。作为族长他把精力都放在部族的繁衍生息上,他幽幽一叹,为神农一族的凋零而感到无力。

落寞的身影被拖得老长老长。伊望看着天边初升的太阳,地平线之间渐渐出现一辆牛车。

“头领,头领,你在这里专程迎接我们?消息还怪灵通的。”远处传来了刀疤男的声音,遥遥晃晃的大车上,除了刀疤男,还有三个人。

伊望看着车上有些熟悉的妇人,又惊又喜又气。而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子和少年,伊望呆愣地看着那女子,虽不相识,却如此的眼熟,他后知后觉,蓦然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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