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改天换日

五术分为山、医、命、相、卜,也称方术,种类较多,其中很多术法形式源起于黄帝时的祝由。那时还设有祝由这一官职,祝、咒密不可分,正如巫与医不分家,医道本同源,五术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黄帝时祝由又叫咒由,而咒与符往往同用。符咒中的咒语起源于古代巫师祭神时的祝词,画符时要念咒语,动用符时要念咒,施法时也要念咒。祝由使用的术法有很多,譬如符篆、祈禳、禁咒、占卜、召唤、引魂。以此达到神明惩罚恶人,医治病痛,祈求神明保偌等目的。

山术即为仙术,符咒之术是道家的重要部分,修习的形式比较多,例如筑基、符咒、食饵、体术、玄典、内丹、外丹、炉火黄白、辟谷、服气、房中。山术就是利用打坐、修炼、武学、食疗等方法修习。

吴心所在的四大隐族是医、命、相、卜术的代表,经过传承演变形成了自已的体系。吴氏善医术,崔明以阴阳术见长,此为命术的一个分支。周氏周无道善相术,相墓及风水之术。唐氏善卜术,唐一飞以阵法之术为长。

大白承袭其母,以祝由见长,又习得杜能在夔山门所修习的道术,而夔山门之开派宗师徐从事是魏伯阳的弟子之一。所以大白使用道术也与魏伯阳也算同宗。

大白这一招五雷轰顶,融合祝由的符篆,布下天网,又运用道法中的符咒,借天雷之力,以及水能传导的自然之力,才将狰这个难啃的骨头拿下。

他和吴心将被雷轰得翻白眼的狰捆成了个粽子,就追着虞古去关注魏伯阳那边的战况。

云潇潇兮,风轻扬;风缠缠兮,雨纷飞;雨绵绵兮,心清凉。

刚才的五雷轰顶在天罗阵中引起了不少的变化。云带着风,风裹着雨,让燥热的空气变得湿润不少。

魏伯阳唤出了土形人,被小雨润湿,凝实了不少,土形人高大,足有十尺高。他的身躯晃动,让天罗阵变得风云变化。他没有具化的面目,只有一张大嘴,几乎占满了他整张脸,他口中吱吱咕咕的呼噜着,像是还没睡醒一样。

丰完全妖化,他腾空而起,牛头牛身庞然巨大,浑身是散发着幽蓝的火光,面目狰狞可怖,鼻翼、耳朵中喷射出滚烫的热浪。他一动,植物随之燃烧而起,几里之内形成一片火海。

他吐出一口气浪,顿时化作无数巨恶鬼。土人大口一张几个巨恶鬼被吸入肚腹,而后他一摆手,大量的扬尘让其余的恶鬼顿时也消弭殆尽。

扬尘让丰的眼睛迷蒙,他的睫毛极长,妖化的身体,这样环境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的尾鞭一甩,顿时化作一条火蟒,张开巨口将扬尘尽数吸纳。随即袭上土人的脚,重击之下,土人的一只脚轰然倒塌。

击起的扬尘如沙尘暴一般,让周围陷入灰暗之中。

土人身子歪斜,吐出一口浊气,断腿一甩,沙尘暴立时朝他席卷而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围着他的断腿旋转。沙尘暴停止之时,断腿居然有恢复了。

魏伯阳手指结印,一指指天,一指指地,抱手合一,口中念咒,他趁着这个缓和的时候开始布局,他的动作简单利落,在天地间凭空划画,而后向着丰的所在一挥,他手指一握,虚空一抓,收了动作后,他神秘一笑,站立在那里手握着剑观望着这边的战况。

丰眯眯眼,面色晦暗不明,巨蟒再战,卷上土人的双腿,然而拉扯半天,土人依旧不动如山。丰惊疑,转而绕开土人,袭击魏伯阳。巨蟒快速移动,鳞片发出咔咔之声,浑身冒着火焰。

土人每次都想反应迟钝一般,但是却总能在最后一刻将丰的动作锁住。土人两只大手掌左一扇右一扇,动作蠢笨,但是效果惊人。

丰被大掌拍到,气血翻涌,站立不稳当,几个翻滚躲开,来来回回的几经周折。他刚补回来的精魂,本就不稳,再来几下,定会被破灭。

丰很震惊,得出一个危险的结论:土人虽然没眼睛,但是只要他微动,土形人掌握他所有的踪迹和轨道,如影随形。

他怒骂一声,这大家伙完全是个土疙瘩,打不疼,伤不透,顶多掉点灰土。他如同一个举棋不定的棋手,无法挽回败局,唯有弃盘逃跑了吗?

他五行属火,怒火中烧,他的尾鞭飞速旋转,裹带着蓝色的火焰,形成一股巨大的旋风,旋风通天彻地,仿佛巨大的霹雳闪电。

旋风包裹着土人,将他身周的土一层层地剥离。土人变得越来越小,他依旧不管不顾地一掌扇过去。丰这才看清,原来他的眼睛长在手掌之上,被土灰笼罩着,原来土人并非实体。

丰冷冷一笑,这土地就是这大笨象的感应神经,他的手就是他的眼,其余都是掩饰,只要他身体不接触土地,土人就无法捕获他的位置。

他纵身跳起,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土人果然犯迷糊了,他将两个大手来回的转悠着找目标。丰落在他的头顶,这土人是个傻子,一掌就拍了上去。力气惊人,半个脑袋飞了出去,灰尘四起,形成一个蘑菇云,落地时瞬间就爆掉了。

咳咳……丰忍不住咳起来,这土灰带着死人气息让人窒息,竟然全是血腥和腐肉的味道。

丰没有懈怠,尾鞭钻入地中,升腾而起鳞次栉比的木林阵列,将土人的地气切断。他从土人身侧一躲,绕到了他的身后。飞旋一脚变成披着钢甲一般的猛兽,扑向土人后背。哗啦啦的土人的上半身被撞飞了,只留下下半身,之后轰隆一声,土人整个垮掉了。

解决了?

丰唇边带着嗜血的笑,白齿森寒,眼神狠历、阴沉,他惊疑地问:“你倒底是什么人?居然可以在我的地盘使用这样的召唤术。”他对魏伯阳能在他境界的禁制下使用召唤术还是惊叹的。

魏伯阳的剑依旧插在地上,风似乎不存在一般,雨水也绕道而过,没有任何一滴停留在他的身上。他手握在那柄不起眼的冰破剑上,那柄剑与之前相比,变长变宽了一些,周身还有一层层微不可见的光韵,光芒在一点的变得耀眼。他静漠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因为土人崩塌多出一丝不同的神色。他神情之沉稳,举止自若,让丰为之一震。

然而,将丰的震惊推向极致的是,他感觉自己几乎站立不稳,但不可避免地听他说出匪夷所思的话。

“这不是召唤术,我只是将这里沉睡已久的阵主叫醒了而已,他是天罗阵的创造者,吸纳了这个阵中所有的死气和怨气,而这个阵是你所设,算起来你是自食恶果了。”魏伯阳的声音具有穿透力,神情专注,仿佛第一见面劝丰“少造杀孽”一般,带着安慰和责备。

丰几乎要窒息,他受不了这种救世主一般的怜悯表情。他毫不掩饰鄙夷之色,反问:“不可能!天大的笑话!他若是阵主,是主灵,我是什么!”

“你就是个屁,放了得了。”大白等人也赶过来了,他听到丰的话,凉凉地回应。

大白的话,等于在丰忿忿不平的心中火上浇油。丰怒不可遏:这个小子神出鬼没,那双若有如无的无形眼睛,应该就是他了。

他冷笑着说:“来助阵了,看来狰失利了。”

“道爷,你休息会,我来。打他,我一个人足够。”大白挑衅地说,如果忽略他灰乎乎的脸,他的话与霸气还是沾边的。

“哈哈……少年,口气不小,你那点术法,不够看。”丰的眼是幽蓝色的,那里面折射着大白傲慢的脸,他继续刺激地说:“我知道你的秘密,你的心中藏着仇恨的魔鬼,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锁着这头猛兽,你的敌人很强大,你对亲人的死无能为力。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哈哈。”

“你放屁。”大白气急败坏地就向上冲,被魏伯阳一把拉了回来,用眼神示意他注意脚下。

丰的尾鞭插入地下,面前还有林立的一排排铁钎一样的树木,森森可怖地挡在丰与魏伯阳之间,那上面挂着从地下翻出来的人头骨以及动物的尸骸。这些白骨被土人刚才爆掉倒塌形成的灰土又埋了起来,隐约漏出来的尸骸,数也数不清,可见丰用天罗阵夺了很多人的生命。

魏伯阳在虞古的身上查看了一下,发现她的衣裳有几次破了,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他这个表情被丰敏锐地收入眼中。丰咯咯的笑声带着嘲讽。

魏伯阳眼神幽远,他将插在地上的剑抽出,冷酷地说:“你活了这么久,或许也不记得自已害了多少人了吧?这个阵看来是你惯用的,这几千年死去的人可以堆成山。这土地也吸收了人的精魂,已经幻化成灵了。你刚才斩杀了这阵的主灵,这个天罗阵也就不功自破了。”

“这个阵若是破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没有任何变化呢?”丰对魏伯阳所说的话很是怀疑。阵眼周围依旧是充满瘴气的迷幻阵,即使有人到达了阵眼,也会迷失方向,被瘴气所伤。

“你现在所在的,是我设的天罗阵。”魏伯阳将剑在天空一挥,一道华光异彩,整个阵变得光明而干净,漫天的紫色花海,鸟语花香。

“真舒服。”大白也很舒服的说道,而后厌恶的数落丰:“看看你那个乌烟瘴气的阵,叫什么天罗阵,我看应该是乌七八糟阵,都是些臭虫、苍蝇、蜂子。天罗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这才是真正的天罗阵。”

虞古舒服的吸了一口气,她朝着魏伯阳投以钦佩的一眼。

魏伯阳在丰的境界中设下阵法,借助原先天罗阵主的灵力,运用扭转乾坤的术法,改天换日,绝非一件容易的事。他已然无法维持障眼法,恢复了面容,面色苍白,隐匿在袖中的手指隐隐发抖。

丰惊愕地看着变化了的阵,目光投向魏伯阳时,立刻化为瞠目结舌。面前的魏伯阳正是虞古幻境中的男人,俊逸非凡。

他眼中带着难以言明的企慕和痴迷:“竟然是你。怪不得,怪不得!”

声音渐渐变得细小,他自认举世无双,心思缜密、灵透,此刻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明白。

他试图感知阵法,果真没有任何回应,他的内心,在之前的对战过程中从来没有如此难以置信,虽然震撼、惶恐,但依旧极力控制着,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你和阵主对战,战胜它时,我的阵就自然而成了。”魏伯阳也不掩饰,他轻巧地说,如同和一个朋友在聊“今天的天气不错”那般自然。

然而这样的态度将丰的怒气刺激到了极限,他歇斯底里地嚷道:“不可能,在我的地盘,这是我的地盘。你根本不可能,你凭什么改天换日,以阵换阵。”

魏伯阳怜悯地看着他,摇摇头。他靠近大白,将手中的东西快速放入他手心握紧,然后和大白耳语一句。

大白一脸的崇拜,将东西揣在怀中,对着丰一呲牙,几个起落间就飞奔而起。

丰冷哼,他捍卫尊严的决心不容置疑:“就算没有天罗阵,你们也出不了我设的境界,想出去还要过得了我这关,今天一个都别想活。”

金屋牵牛铃最善迷惑,他要先困住虞古做补给。他在怀中一摸,而后惊愕的双眼盯着遥遥跑远的大白,恍然大悟。他震怒地说:“你偷了我的宝物?你竟是偷了我的宝物!”

他身周升起白雾,就像开水中倒在冰面上,散发出雾气腾腾的白热,身影即将消失。虞古周身凝气,从地面生起树木立时化作无数藤条,驱散了白热,封住了丰的去路。

与此同时,丰燃烧着蓝火的尾鞭在地底掀起巨浪,纠缠着向大白的方向攻击。空中传来铁木碰撞的声音,藤条交织缠上丰的尾鞭,让他袭击的方向改变了。

魏伯阳剑锋横扫而出,将尾鞭袭击过来的巨浪凝成了一条冰河。

丰处在暴怒之中,他双手张开,口中默念着咒语。

刹那间风云变幻,他的周身开始形成狂风,裸露出黑色的土地,慢慢凝成一个气团,这个气团卷起蓝色的花瓣,形成一个蓝色的龙卷风。

龙卷风席卷而来,魏伯阳也动了,他说是迟那是快,抱起虞古,向后躲避,一个瞬移将虞古放在战圈之外。

虞古张口结舌,她羞赧气怒,还想说些什么时,魏伯阳已然消失在原地。唯留下“接应大白,等我回来”的声音。

一去一来只是呼吸之间,蓝色的龙卷风已经移动而来,整个花海被丰破坏殆尽。他肆意地发泄着愤怒和不满,欲将所有的美好都摧毁。

魏伯阳朝着丰腾跃而起,他的剑凝成一道白色的光束,冰破剑全身凝结出冰晶,如同一柄水晶剑。这里是他设的阵,他可以借用阵中的灵力,他凝气与掌,注入剑身。

冰破剑与丰的尾鞭纠缠在一起,叱嚓,火花迸射,凝入了精气的冰破剑坚不可摧,尾鞭一击之下被斩断了,然而一瞬间尾鞭再生。

嚯嚯……

丰笑得诡异,他在蓝色的花雨中表情妖冶阴鸷,上半身全部暴露在外,强健宽阔的胸膛上挥着繁复的黑色图腾,左臂青龙,右臂白虎,前朱雀,后玄武,额间延伸至鼻梁也出现黑色的咒文。他身形峻峭,面目可怖,幽蓝的眼睛残忍地望着魏伯阳,如同望着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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