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八十一难阵

这一夜有人难耐,有人闲短。大白在八十一难阵中如同经历了一个人生那么久,恁得艰难、困苦、曲折、纠结,他的心智成长,成熟了。

人活一生,经历让人睿智,失败让人坚强,痛苦让人成熟,能够重新站起来才是再生。

泥路湿滑,瘦马伶俜,大白此时是一个俘虏,被困着手脚,杀伐的权利掌握在他人的手中。他很清醒,他在阵法之中,这一切亦真亦假,身体的外力带来的疼痛,让他知道阵里面暗藏玄机。

生门是唯一的破阵之门,他的鲁莽让他在最后一场战争中被俘虏,像拖死狗一般被拖着走。

一个老人倒地不起,被无情的抽打。“啪啪啪”,鞭子打在肉上的声音,闷闷的,直到老人一动不动没了任何反应。

大白抬头看向天空,炙热的太阳眩的人睁不开眼,周围的山峰凌厉陡峭,如同凶神恶煞的猛鬼,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脑中灵光一现,他回忆起来了,这一幕正是当年他和虞古因为兴起救的那一队妇幼老残。这原来是雨停之后的骄阳似火,怪不得当年他的那个烟雾弹没有马上冒烟,原来这下面还很潮湿。但是他知道这次情景将会不同,因为山峰之上肯定没有人再丢烟雾弹了,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

当人生给你另一种选择或是换位时,该如何面对?

周围是凶暴残忍的士兵,视人为草芥,草丛之中还有大批弓箭手埋伏,那锐利的箭头正对着他们的头、前胸、后背,后面还有追兵,即使你知道所有的人物、事件、场景,束手无策,这道难题到底如何解?

不知道则已,一旦知道危急就在下一刻,这种在生死边缘的倒计时,跟让人血脉崩张,每一分都带着紧张的气氛。

大白想:若是虞古在就好了,她平时看着慢悠悠的,但总是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即使下一秒危急就要来临,她也能在下一秒摆平。虞古也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吗?如果是她,她会如何做?

他若是示警,一举手就会被射成筛子,还是自己保命,案发的时候自己躲起来。可是他们被连成一串,跑的了腿跑不了手,还是想办法把手解开。这绳子是猎户套动物的套扣,越是挣扎套的越紧。

他观察一下周围,这里无处可躲,如果救兵被杀光,他们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所以哪怕剩下一个,也要是“友军”,他们才有可能得救。但是指望别人永远心中没底,不见得靠谱,他一定要先自救,而后见机行事。

此时一个被绑的老人懦懦地说:“官爷,如厕。”

恶兵士怒目而视:“尿裤子里吧,这么闷热,正好凉快凉快。”

一群士兵听后纷纷哈哈大笑。

大白想:看来这个说词不行。

“官爷,不是泾溲,是出大恭。”这老人表情纠结,他双腿打颤,夹着屁股,看来是憋得紧了。

“瞧你们这些贵族,屙屎撒尿还说得那么晦涩。就知道剥削穷人,懒驴上磨屎尿多,麻烦,就不该给你们饭吃。那个谁,你给他解手,省得搞得臭气熏天,恶心。”这个骑着马的应该是有些地位的队长,他拿着手中的马鞭吩咐老人身边的小兵。

小兵给老人解手,由于绳子绑得太紧,他气恼地用手中的马鞭狠狠抽打老汉一下,骂骂咧咧地关照一下他娘。

有个一个配剑的士兵走上前,不耐烦地将小兵推开,冷着一张脸轮起刀劈下。

在老人手前一寸处,绳子被劈断了,后面这一串被独立出来了,有男人、有老妇,还有大白。

这是一个好机会,大白站在中间偏后面的位置。他们被拉到一边,老人是贵族,任由旁边的人帮忙脱拉裤子,又这般不顾体统的当众出恭,他羞得面色通红。因为天热缺水,他磨磨唧唧半天也没完事,正好推延了时间。

大白的旁边有个小男孩也开始尿尿,大白眼急手快,伸手对准那哗哗的黄尿。那个孩子惊惧,奇怪地看着大白。大白冲他一裂嘴,活动了一下绳子,松快了不少。童子尿憋了那么久,碱性很大,激到绳子上、手腕上,滑了许多。他手指并拢,揉揉搓搓地脱扣。

成热打铁,他撩起裤子,也尿一泡,全数激到了手腕处,他手上加力,终于挣脱开了。他快速地搅绕几下,假装提裤子,不动声色。已经开始有人催促了,在鞭子打在身上的那一刻,他微不可见的侧缩身,鞭稍在他的后背擦边而过,鞭声嗖嗖。若是被打中,一定要脱层皮。大白学着别人假意闷哼。心中将那人祖宗十八代慰问了一下。

他手解脱了,只待见机行事。

已经可以听到马蹄声了,他不着痕迹的向后看了一眼,救兵近了!

风声鹤唳,空气中的每个因子都开始活跃,钻入鼻孔之中,都感觉是躁动和不安。

大白如同一个蓄势待发的豹子,他压低了身子,尽量让自己不突出。埋伏者的第一目标是救兵,他必须趁交战的那一刻,夺下一匹马。他已经看好了目标,他边走边踢着一颗石头走,这将是他的第一件武器。

马嘶蹄鸣,人来了。

咻咻,噗噗。

果然没有烟雾弹提醒,那些救兵的几个前峰刚过峭壁的峡窄处,就有埋伏好的箭雨降了下来,后面的部队惊觉,纷纷止住了脚,但后路已经被阻断了。

敌人在高处,从下往上射不仅难以瞄准,而且很费力,所以不需要多久,大半的救兵就不中用了。

大白看准机会,在众人混乱,兵将维持秩序之时,他趁机将石头踢出,砸晕了不远处的佩剑士兵。奔跑过去一举将剑夺下,顺势翻滚一周,连劈几剑,将几个看着健硕的人的绳子砍断。

说是迟那是快,周围的士兵还没反应之时,已经有五六人脱救了。大白早就观察好了,这几人虎背熊腰,眼神犀利,不是上过战场的兵将,就是有武艺傍身。这四五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一得自由,马上夺下旁边兵士的刀剑,大开杀戒。

这变故太快,鞭打拖拽他们的士兵都在关注着那边冲过来几个骑马的人。他们顶着盾牌,马被射成了刺猬还在向前飞奔,直到口吐白沫死去。那人也不慌,顺势一滚,在一个兵士骑的马前腿上一敲,马儿反射性的高抬腿,马背上的人被摔了下去。那人轮起刀一挥,一刀毙命,脖颈的血喷溅在他脸上,他的表情凶恶,见者胆寒,这都是彪悍骁勇的死士。

两个人拼杀过来,顶着盾牌左突右躲,他们的动作太快。山顶的箭开始朝着这边射来。山下的骑马的队长被一只箭从脸颊擦破了皮,他气愤地骂娘:“眼瞎了吗?我们是一伙的,这帮没尿性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贯穿了喉咙,他的动脉血流狂涌,直愣愣地跌下了马。

其他人一看,都惊愕了,这摆明了是:宁杀错一千,不放走一个。看明白这点,他们纷纷后退,躲离射程范围内。他们一退缩,前后夹击之下,眨眼间几十人已经堆起了尸墙。这次没有烟雾弹提醒,救兵损失严重,几十人的队伍就剩了二十几个了。有几个攀岩高手爬上高地,将埋伏的人一一击杀,几人对几十人,不见败像,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大白杀掉最后一个士兵,已经脱离了众人。几个健壮的男人——正是刚才打前锋的几人,突然跟跑过来,半跪在大白面前,抱拳说:“主公,你平安就好。”

什么东西?大白风中凌乱了,主公是什么东西?

他警惕地看着几人,严肃地问:“你们是谁?我是谁?”

“你是主公呀,你的头风病又犯了吗?我们回去再说吧,这里不能久留。”那人起身将大白护送到马上,驱马离开了。

他们刚刚离开一会,就有追兵追上来了,老幼妇孺被驮着先走了,大白一看那追兵打起一面旗帜,上书“王”字。他眉头一蹙,问身边的两个人:“那领头的是谁?”

二人惊呆,然而马儿飞快,丝毫不管马背上的人呆不呆,于是二人好悬跌下马去。大白见他们不回话,威严地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快说。”

其中一人说:“那人是王敦的心腹,他设计抓了主公。主公你姓司马,单名为绍,我是卢龙,他是王允。”

“司马绍?个佬子的,爷怎么成了这副德行。”大白惊的下巴好悬没掉下来。

“让主公受罪了。”王允说。

大白也不计较,他又问:“和我一起的那些妇孺、老者是谁?”

“他们都是为掩人耳目,掩护你的。你回京继任王位,王敦遥控朝廷,图谋篡位,想截杀你,却未料到你混入贵族的队伍,不过不巧的是你们被当成了俘虏。”卢龙策马奔腾,解释道。

大白怒了,刚才他还是被俘虏的李超,这会儿又成了司马绍了,还被权臣追杀。这王当得真是憋屈,回京之后他定然要整顿朝纲,平定叛乱。

完全不是一回事呀,莫非他和虞古那时穿过山坳,已经经历了十几年的时代吗?

然而到了最后,他又回到父母死前的那一刻是,他成了那个刽子手三长老,他看着母亲自爆,他毒死自己的父亲时,看着父亲成为一张人皮。

他最后无情的将剑刺入虚幻中的虞古时,他的心也狠狠一抽,他将世间最在乎、最重要的人也杀死之时,他破阵而出了。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八十难阵就是他经历过或听说过的事情,也有虚幻的噩梦,向往的生活,最珍视的人,心底最痛苦的旋涡,还有最黑暗的心思,罪恶的想法等人间七情六欲的大体验,这八十一难让他痛不欲生,死得涅槃。

那卷没一字的书简还在他的腿上,他只展开了一卷,就体验了人一生的感悟。亦真亦假,或许他也可以选择被杀死,不知道那样的结果会是什么?

翻明鸡不是闲着的鸟,自行出去找吃的,这山上也没有什么凶猛的异兽和妖兽,虞古也不担心它出意外。它长大了,吃的也多了,回来的比较晚。夜里休息就站在虞古浴室的屋顶上,虞古一抬头就能看到它,心情很惬意。

五行阵她轻松自如就过了,之前对八十一难阵的研习,让她基本可以应付大多中高级阵法,至于顶级阵法她还没有经历过。据说四大长老中的二长老西雾就是一个顶级幻术师和阵法师。

所谓艺不压身,书到用时方恨少,危急之时,反应快慢、能否保命不仅靠能力,还看知识储备、见识多少以及玄妙的运气。

运气这种东西不可测,就如同坐等天神来救一样缥缈无踪,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总能被奇迹砸中,所以多学习技艺没坏处。

她这边不温不火,进入修炼的最佳状态。这个精心设计的修炼场所她很满意,趁着这份好心情修炼,先运行了一个小周天舒活一下筋骨。而后将怀中捂热了的瓷瓶取出打开盖子。九转金液大还丹像是有灵性一般,自动自发的从瓷瓶中飘了出来,停在了她的两眼之间额心之上。极品丹药发着柔和的光晕,甚是美丽。一颗圆溜溜的丹药,魏伯阳都能炼地如同宝物,也算登峰造极了。

这样的艺术品世上再无第二颗了,虞古想了许久,觉得用了可惜了。但是丹药已经不停地开始旋转起来,停不下来了。它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在额心之处形成一团白光,一缕缕的金色星点飞了出来,沐浴在虞古的头上、脸上、身上,甚是美妙。

她不再犹豫,开始运转真气,游走于身体各处,每一个小周天完成,白光缩小一分,直到形成一个白点飞入眉心之中,这一颗极品九转金液大还丹被吸入了体内。虞古感觉到了灵魂出窍的快感,身体悬浮在半空,那一刻她回忆起了梦境中死前的感觉:她穿着红色的袍服,身体无比轻盈,似乎下一秒就会随风而去。

内视丹田之内形成了一个白色气团,这白气比之以前凝实不少,内部包着一个实体,闪现金色的光辉。

虞古竟是进入月华功二重天,筑基后期,只需要一个顿悟就可以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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