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夺舍

并非吴痕想像中一声爆炸后的四分五裂,但这一切想来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了,那耀眼的火光中并没有直接撞上他,而是在接触的那一瞬间,那火光突然化作一个巨大的钟,当头罩住吴痕的身体,然后裹着他徐徐落下。

“他奶奶的,总算遇到了一个正常的人类,小子,你放马过来吧!”一个恶狠狠的声音突然从钟内传了出来。

南宫琦早就做好了生死相搏的准备,只不过事情也完全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夺舍竟然这么简单,哈哈,我南宫琦终于可以重生了!”片刻的惊讶过后,吴痕身体里传出一声惊喜地大叫。

不错,这就是夺舍。夺舍泯灭别人意识,强夺别人身体,乃是有违天道的邪禁之术,因此也受到天道的强烈制约,无论多么高阶的修真者,拥有多么强大的神识,一旦实施夺舍,都和普通人无异,所凭据的就是生存的意志力而已,谁的意志越坚韧,谁的胜面就越大,这个和本身的修为无关,因此一些道行高深的修真者在夺舍时被道行较低的修真者乃至普通人反杀的例子比比皆是,而且就算是夺舍成功了,修行也只能从头再来,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生死边际,没有人会使用这一禁术。

杀人容易夺舍难,每一个修仙者都对这句告诫之语铭记在心,但南宫琦已经别无选择,他为了逃命,硬生生地撞破了天地壁垒,一身血肉崩碎,只剩神识驭宝而逃。但神识脱离身体后,却不能一直存在,它有着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限制,一旦这个期限内神识不能入主合适的身体,就会立刻烟消云散,再也无存天地之中。

吴痕一生都活在失败的阴影之下,心性原就懦弱,此时更是心如死灰,南宫琦预想中关于夺舍的意志大战并没有发生,吴痕的意识甚至连一点点像样的挣扎都没有,就被南宫琦无情地斩灭了。

“这具身体怎会如此颓败,我靠,好厉害的毒!”狂喜过后的南宫琦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新身体,仿佛才明白了对方为啥不抵抗,但他却是无法再行选择,不得已只能一声喟叹,“好在夺舍成功了,这最多浪费我点时间就是了。”想通了这些,南宫琦的眼中重又迸发出喜悦,他捏了一个修道口诀,在钟内盘膝而坐,“灵气入体!”

“我靠,这里的灵气怎么那么微弱,这让我哪天才能修炼回去!”南宫琦修炼了大半天,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口痰,悻悻地骂了一句,他伸手一招,那个钟一样的法宝突然腾空而起,裹着他狠狠地砸向地面,顿时一大片坚硬的山石土地就像豆腐一样弱不禁风,任由大钟沉陷了下去。

花开花落,岁月荏苒,不知几度春秋,吴痕的离去在他的周围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偶尔一次证明他曾经存在过,还是在一次高中的同学聚会上被人不经意间提起,“想想他真是挺可怜的,竟然得了那样的绝症。”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喟叹道。

“那就是一个农村转来的穷小子,肖丽,想当初他癞蛤蟆还想吃你的天鹅肉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旁边一个女子讥诮地道。

“王二荞,别胡说,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那名叫肖丽的女子脸色一红,连忙辩驳道。

“你还别不信,我在他书包里翻到的,虽然他不承认,但你说那情书不是写给你,还能是写给谁的,”王二荞挺起胸脯不甘示弱地道,“亲爱的丽,”

“这叫丽的咱班就好几个呢,你怎么确定就是肖丽呢。”没等王二荞继续发挥,一个男子在一旁戏谑地道。

“可咱班就数肖丽最漂亮,”

“切!”王丽就坐在王二荞的另一侧,闻言一撇嘴,“王二荞,你说你当初偷偷翻人家书包干什么,该不是你喜欢他了吧?”

“去去去,谁会喜欢那个窝囊废,一天崩不出一个屁来!”王二荞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一下跳了起来,伸手使劲地推了王丽一下。

“就算他平时沉默寡言,可是他学习成绩却一直很好,这点我们都比不上他。”肖丽实话实说。

“就他一脸衰样,连高考志愿都会填错,成绩好有个屁用,最后还不是一事无成,你看人家高杰,现在都是副县级了。”王二荞讨好地看了一下主宾位置的那个人,气哼哼地反驳道。

“王二荞,我怎么听说你还给吴痕写过情书呢,只不过人家没搭理你,所以你才一直这么恨他。”刚才说话的男子笑嘻嘻地继续道。

“王志,你简直胡说八道!”这件事本应是个秘密,不知怎么竟然被王志知道了,王二荞脸色一阵难堪,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最清楚。”王志才不理她,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行了你们几个,好好的同学聚会你们提他做什么,找晦气是不是。”眼看王二荞就要发飙,坐在主陪位置上的班长挥了挥手,及时改变了话题。

“唉!”肖丽低下头,一声微弱地叹息。

天地灵气虽然微弱,但好在那口钟也能给他必要的辅助,南宫琦就这样慢慢淬炼着身体,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那些被癌细胞侵蚀的地方也渐渐恢复了生机。“乖乖的,这家伙到底中了什么样的奇毒,想他只是一个凡人,怪不得不想活了。”“只是可怜我好不容易收集的灵丹灵药,还有那些辛苦攒下的大量灵晶,全都毁了啊。”“可恶的霁老头子,竟然对我下了仙界追杀令,害得我九死一生,此仇不报非君子,等到哪天我回去,”“唉,照这样发展下去,何时才能恢复到我当年的修为,这报仇一事,恐怕也只是妄想罢了。”……

南宫琦盘坐钟内,在修炼之余,也是经常自言自语,时而慨叹,时而心痛,时而怀念,时而怒喝,但一想到那个恐怖的大家族,狠话也突然变得没有了力气。

十年过去,南宫琦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才使得这具破败的身体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没办法,他破天气壁垒逃亡时一身的宝贝除了这个慑魂钟,其他的都在那恐怖的天地劫雷下化作了飞灰,此时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无论怎么说,他曾经也是一位灵实期大高手,拥有着低阶修真者无法企及的宝贵经验和不为人知的修炼密诀,再加上他的本命法宝慑魂钟能够自主吸收灵气,使得他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若不是地球灵气实在稀薄,再加上灵药灵晶全毁,极大地制约了他的发挥,恐怕他早就进入灵驭期了。

“等我进入灵驭期,我就能出去好好耍耍了。”南宫琦得意地道。虽然未到灵驭期,但这具身体也已经灵体期大成,血脉扩张已达极限,所需要的就是再巩固一下境界,灵气在他的指引下,一遍一遍冲击他的血脉,一点点弥补着血脉扩张所造成的微小缝隙,正当他全神贯注做着最后的修复,小山谷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大哥,你看下面这个山谷,封闭得这么好,肯定没人来过,你说里面会不会有仙迹?”当初吴痕坠崖的那个地方,两个人正鬼头鬼脑地向下张望,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问道。

“有没有仙迹我怎么知道,不如你下去看看。”旁边的男子留着长髯,倒有点仙风道骨,只不过那张脸依然年轻,大概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他手里拿着一个罗盘,一边摆弄,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

“大哥,你真的会寻宝之术吗,我总觉得你手里的那个东西不靠谱啊。”此二人是堂兄弟,年轻的名叫许凡,长髯男子名为许然,许凡皱着眉头看着许然手中的罗盘,一边绑绳子一边撇嘴道。

“爱信不信。”许然将罗盘放下,随手抚了一下长髯,在崖边悠闲地坐了下来。

“得,大哥,就冲你这旁若无人的样子,我就服你!”许凡绑好绳子,然后一伸手,“大哥,我觉得下面不安全,很可能隐藏着巨大的危险,不如把你那乾坤令借我一下防身吧。”

“这里春暖花开的,哪里会有什么危险。”许然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从随身的一个皮套里将乾坤令取了出来。

“大哥,你搞清楚情况,现在已经是秋季了。”

“管它春季还是秋季,许凡,你难道忘了上次,”许然说着一停。

“不借就不借,看你那么多话。”一提上次,许凡立刻蔫了,只是嘴里还是有些不服气,“你这么小气,怪不得嫂子要和你离婚。”

“你这小子说话有没有良心,你嫂子和我离婚是因为这个吗,要不是你整天缠着让我带你寻宝,把工作都丢了,你嫂子怎么可能和我离婚。”许然霍地站起身,神色有些着恼。

“得,这事反倒怪上我了,大哥,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们离婚是因为我吗?”

“许凡,你说这宝还寻不寻,你要是不寻,咱这就走。”许然铁青着脸道。

“得,大哥,你别生气,您老在这里坐镇,我自己去就行。”许凡一看聊天撩到逆鳞上了,也不敢再多说话,直接顺着绳子下谷去了。

许然气呼呼地坐下身子,只是眼光一落在乾坤令上,便又立刻变得热切起来。说起来这乾坤令并非凡物,乃是他从一古洞中得来,非金非铁,看上去有点像是古时的青铜器,但它又绝不是青铜,因为青铜不会如此坚不可摧,而更难得的是它有着不可思议的神奇功能,只要持有它的人一说定,那令尖就会有肉眼难见的微弱亮光向前笼罩而出,范围所及之物立刻会静止九秒钟,实实在在是一个难得的宝物。

至于许然所说的上次,事情出在许凡身上,为了验证乾坤令的神奇,这家伙竟然主动去招惹一个恶犬,本来是想定住恶犬,可是他却忙中出错,在喊定的时候,乾坤令竟然指向了许然,结果许然被定,那狗却未受任何影响,直扑而来,在他小腿上成功留下了一份深深的爱的记念,而这件糗事也屡屡成为许然拒绝的理由。

只不过这个理由仅仅是表面上的,许然拒绝的真正理由是这个宝物有着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每用一次,就需要等到三天之后才能再用,许凡做事不靠谱,如果无端地使用它,那么到了真正危险的时候,也就无法发挥它的作用了。

“唉,姚群,你现在过得还好吗?”许然站起身望向远处的城市,怔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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