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商务车从林间小道穿行而过，卷起的树叶在半空中绕圈旋转。
两只野兔被枯叶声驱赶，越过低矮的树丛，躲进灌木深处，却不幸闯入了另一个猎手设好的陷阱。
车上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马上就到营地了。”罗轶把陈琳从窗外的景色中拉了回来。
“这里好安静。”
后排的雷泽低沉道：“对，太安静了，之前几天还能听到鸟叫，现在什么声音都没了。”
“你打算去那个地方吗？”
“研究所吗？”罗轶专心看着路：“没想好，我现在只想离丧尸之类的东西远点，越远越好。”
“你们原本打算去的瘠土镇，从地图上看，距离研究所也不过一百公里……”
“那就继续往南。”罗轶看了一眼后视镜：“雷泽，你怎么想。”
“瘠土镇不错，远离城市，人口数量也不多……一百公里，我觉得也够远了。”雷泽看着窗外，脑子里想的却是弗里告诉他的秘密。
回到营地时，罗轶发现外层又多了两道预警线。这种举动略显多余，而且在罗轶看来，警戒范围太大也不是好事，空罐发出的噪音能对活人发出预警，也能引来更多丧尸。
雷泽对此也有些不满，但没有发表太多评论。
车停稳时，钱伯伦正守着电台，这两天他都没有收到附近的消息，说明外面的幸存者数量还在减少。
没有新的成员可以吸收，现有的这些人又因为艾森的事对他产生不满，钱伯伦对未来有些不安。
唯一的好消息是罗轶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了？”寻找武器的事他没有告诉其他人，所以钱伯伦只能用眼神表达他的急切。
罗轶往商务车那边扭了下头，钱伯伦却只注意到副驾上的女人。
“她是谁？”
“陈琳。”罗轶这才想起要介绍他们认识：“如果没有她收留，我应该已经变成丧尸的粪便了。”
“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她真漂亮。”钱伯伦有些不舍地挪开视线：“东西都在袋子里吗，怎么……只有这些？”
雷泽站了出来：“都是因为我。我们在圣迭戈医院遇到了一群幸存者，足足有上百人，他们缺少武器，所以我才提议分出一些给他们。”
“你脑子出问题了吗？”钱伯伦一边努力控制情绪，一边留意其他人有没有在往这边看：“这可是枪，是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活命的东西，你竟然随便送给外人。”
“不是外人，那里也有我的朋友。”罗轶不得不站到两人中间：“他们不愿意离开城市，所以我给他们留了两把步枪，仅此而已。”
钱伯伦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陈琳：“都是你的朋友……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绕过油罐车，进入营地。
罗轶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紧张。好像大家都变得不爱说话了，偶尔路过几位女性，她们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后来他才发现，是营地的人在故意避开钱伯伦。
不过这些事完全没有对钱伯伦造成影响，他从客运大巴上找出一顶新帐篷交给雷泽，让他就近找位置给新来的女士筑个窝。
等到车上只剩他和罗轶两个人时，钱伯伦才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可以的话，我想吃过饭就出发？”
罗轶看了看机械表：“现在已经下午六点了，天很快就会黑下来，我们不能走夜路。”
“好吧，那就明天，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
“发生什么了？”罗轶问：“我看到警戒线也往前推了几十米，而且外面那些人都躲着你。”
“艾森跑了。”钱伯伦回答得很直接：“我把事情搞砸了，所以往最坏的方面想，可能没人愿意和我们一起走。”
罗轶倒不需要别人追随，他只想有几个伙伴就够了：“外面那些警戒线防备的是艾森？”
“没错，你可能不了解他，艾森那个人有仇必报。”
“那就更不能走夜路了。”罗轶道。
“我听你的。”钱伯伦有些泄气：“今晚我会负责站岗的，你就先睡我原来的帐篷，离你那个漂亮女孩近些，万一遇到紧急情况，你就带她去湖边上那辆车，车钥匙在脚垫下面。”
“好，我记住了。”
钱伯伦点了点头：“正好你带了四支步枪回来，我们刚好四个人，我建议你们抱着它睡觉。”
“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是……不会有事的。“钱伯伦重复着。
……
夜晚降临，四周愈发安静，连虫鸣声都微不可闻，除了若隐若现的呼噜声，就只剩远处树叶相互拍打的沙沙声。
保尔和珍尼特早就回来了，钱伯伦和他们打了招呼。
罗轶觉得自己不该不辞而别，所以把自己要走的事告诉了其他人。结果除了邱章之外，大部分人都选择留下，珍尼特还需要和妹妹潘妮商量。
罗轶也尊重他们的选择，还把圣迭戈医院的情况告诉了这些人，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今晚的风比平时更大，车顶上的钱伯伦不得不多加件外套。
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尤其是罗轶和雷泽，他们连续外出了两天，再加上值夜和早起，几乎是倒头就睡。
只有邱章斜靠在油罐车旁，和钱伯伦聊着天。
“感谢你们能把计划告诉我。”
“不用客气，那都是罗轶的决定。”
邱章掏出烟，看了眼油罐，又把烟收回口袋：“他是个不错的人，要没有他，我就不是断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他也救过我好几次。”钱伯伦心想，我也救过他。
“我儿子马丁还小。”邱章停顿了一下：“再给他几年时间，或许能长成男子汉，但他现在还小。如果我死了，就没人照顾他了。”
“你儿子该长大了。”
“放心吧，我会好好教导他的。”邱章吸了吸鼻子：“你有没有闻到空气里的味道。”
钱伯伦使劲嗅了几下：“汽油味……真难闻。艾森把车钥匙一起带走了，油罐车就变成了定点加油站。”
“不是汽油味。”
邱章站直了身体，把重心放到拐杖上。营地的大部分幸存者很少外出，所以不够敏感，但邱章对这种味道很熟悉。
“附近有丧尸。”
“或许吧。”
车顶风很大，吹得钱伯伦的眼睛有些酸痒：“附近的动物差不多快死绝了，不用想都知道是丧尸干的，但只要它们不出来就没事。”
“可能是今天风太大了……”邱章又往前走了两步：“我不喜欢这气味。”
“去休息吧，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好吧。”邱章转过身：“再次感谢你……还有罗轶。”
又一阵风。
比之前的风更大。
最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是那些挂在细绳上的空罐头。
他们把吃完的空罐头做成风铃的样子，用来保护整座营地。
一般来说，树林里的风速不会太快，不至于吹动风铃，但今晚似乎是个例外。
这不是个好消息。
钱伯伦慢慢从车顶站了起来，邱章紧张地看着树林边缘。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风声和树叶声掩盖了大部分声响，营地里的人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再去叫两个人过来。”钱伯伦道：“不，再多叫醒几个。”
一道黑影从远处闪过，钱伯伦立刻举起狙击枪：“快去，我好像看到有东西跑过来了。”
“什么？”邱章往枪瞄准的方向转头，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杂草：“你看到了什么？”
“它们在往我们这边过来，速度太快了，我看不清那是什么。”
邱章立刻扔掉拐杖，拔出手枪，单腿下跪：“在哪里？”
“就在你面前。”钱伯伦几乎大叫起来。
“等等！别开枪！”邱章看着两团黑影一左一右与他擦身而过。
那是……两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