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听力当真是无人能力。”教堂内，珍尼特苦笑着抱怨起来。
珍尼特能逃过搜捕，说起来都是保尔的功劳。
树林里视野受阻，最好的获取信息的方式其实是听觉，保尔的那双耳朵能听得更多更远，所以每次都能赶在那群士兵之前逃跑。
只是这两人的方向感都极差，最后虽然躲过了追兵，却再没能找到回去的路。没有地图和定位，保尔的人形雷达只能探测周围的声音，根本辨不清方向。
就在两人原地打转的时候，保尔又听到有人在往这边靠近，他不能分辨敌友，有不敢冒险，所以只能带着珍尼特继续往更深处转移。
但因祸得福的是，因为身后的人步步紧逼，一路撵着他们往前，反而让保尔有了方向，最后找到了这处废弃教堂。
当时保尔从踩踏台阶的声音发现教堂底下存在秘密空间，再加上追兵也在往这座教堂直奔而来，于是他只能选择最稳妥的做法，先躲起来，等外面的人离开之后再做打算。
所以，珍妮特莫名其妙地跟着跑了一路，又心惊胆战地和保尔蜷缩在狭小的地下室，不停祈祷自己不会被发现。一直到最后她才明白过来，所谓的追兵其实是雷泽和陈琳。
“我可不敢随便冒险，你也看到那群人是怎么对待罗轶的，那都是士兵。可他们非但不保护平民，还把其他人都抓起来，难保不是想拿我们做活体实验。吊在半路上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这种世道，如果不遇到极端情况，谁会愿意和军队起冲突？”
保尔有些躲闪，这些都被陈琳看在眼里。
进入教堂之后，她和雷泽是有过几句交谈的。回想起来，当时她和保尔就隔了层地板，教堂又那么安静，一个在树林里都能听见几十米外声音的人，怎么会听不到她说话。
不过陈琳也懒得拆穿了。她只默默向雷泽挑了一眼，意思是，还记得我们的打赌吗？
雷泽摇摇头，表示这种情况下，两个人抱在一起并不能证明什么。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珍尼特瞪了他一眼，转头又对雷泽问道：“其他人呢？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跟着过来吗？”
“只有我们。”雷泽说道：“他们抓走了潘妮和邱章父子，还有莫妮卡，这是我们亲眼所见。”
“潘妮在他们手里？那我们必须尽快把他们救出来，万一……”珍尼特幽怨地看了一眼保尔：“至少要先想办法确认他们的安全。”
保尔一脸无奈，抬头仰望着教堂的穹顶，无不讽刺地说了句：“姐妹情深。”
“不管怎样，我和雷泽都会去瘠土镇。”陈琳说道：“当然，如果你有其他想法，我们也可以就此告别。”
“不……”保尔犹豫地看了一眼珍尼特：“我觉得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还算不错，至少比艾森和莫妮卡强……一般来说我不喜欢接触陌生人……”
“这还差不多。”珍尼特一拳捶在他胸口，不过用的力气似乎大了些，把保尔的后半句话都捶没了。
她接着问道：“说起来，你们能肯定潘妮他们是被送去瘠土镇吗？”
“从地图上看，沿着那条路再往前十几公里就能到瘠土镇，这是附近最大的村镇，也是沿途的第一个镇子。就算那群人不在瘠土镇住驻扎，我们至少也能从村民那里了解些情况。”雷泽道。
“可万一他们只是路过……”
“我不这么认为。”陈琳道：“你还记得路上那具尸体吗？”
“当然记得，尸体穿着制服，应该和那群人是一伙的。”
“那就是了，虽然我们不了解那群士兵，但是把尸体挂在路上的人很肯定他们会经过这条路，所以……”
“尸体没有和那支队伍一起行动，一定是从其他地方抓来的，说明他们的活动区域就在附近。”珍尼特喊道。
保尔立刻紧张起来：“你小声点。”
“别紧张，这里没有其他人。”
“谁说的，外面又来人了。”
保尔立刻弓下身子，匍匐到窗边，其他人也不得不跟上。
“什么情况，我亲眼看着那群人开车离开的。”雷泽小声说道。
珍尼特相信雷泽不会说谎，但她也不认为保尔的听觉会出问题：“说不定他们又从谁的嘴里知道我们跑了呢……”
“一定是莫妮卡这个贱人。”保尔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定是她出卖了我们。”
“别急。”陈琳把手按在他肩上：“就算有人出卖我们，也不可能知道我们躲在这座教堂，说不定只是有人碰巧路过。”
“如果那群人的驻地就在附近，那就合理了……”
“嘘。”
几人还在小声讨论，保尔突然让大家别说话：“那几个声音不动了……我听不到走路声了。”
珍尼特和陈琳往保尔指着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千篇一律的树木和野草，林间安静地连一丝风都没有。
“会不会是你听错了？”雷泽问道。
“不可能的，我可以肯定，他们至少有三个人。”
“等等。”陈琳说道：“那是我们来的方向。”
“没错……”
雷泽突然明白过来，对方一定也有擅长追踪的人，所以自己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了。
“对方在怀疑教堂里有人。”
保尔能听，但不能拿主意，关键时刻只会用他最习惯的方法：“还是先躲起来吧？”
“你是不是傻？”珍尼特骂了一句：“对方既然能和雷泽一眼，那也一定能找到那个密室，你想坑我第二次吗？”
躲不能躲，打也未必能打。
之前在服务区找到的电锯、连同打光子弹的步枪都留在皮卡上了。珍尼特倒是有一把短管猎枪，但也没有子弹，保尔就更不用说了，他一路上只顾逃命，手上连根木棍都没有，只能用布条裹了片碎玻璃权当安慰。
四人手上的武器只有雷泽的手弩和陈琳的匕首，所以，哪怕对方只有三个人，陈琳也不认为自己这边的胜算会更大。
“先撤退，然后慢慢想办法吧。”
“不行。”雷泽神情严肃：“如果那边也有追踪高手，那我们绝对走不远，唯一的方法是偷袭。”
这时，保尔突然回头看了雷泽一眼：“那三个散开了，一个往左，一个往右，他们在包围我们。”
“看来是发现我们了。保尔，你和珍尼特留在这，我和陈琳对另一边窗口，有情况就和我们打手势。”
“或许我们可以突围，四个打一个的机会不小。”珍尼特说道。
“不行，他们有枪，利用教堂地形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雷泽说完，立刻冲向另一侧窗台。
陈琳紧随其后：“说不定我们都要死在这。”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那些人好过。”雷泽警惕地看着窗外。
“那打赌的事呢？”
雷泽回头看了眼保尔，他敢肯定保尔能听到自己说话：“谁输谁赢都还不知道呢。”
远处草丛一阵晃动，灰色人影从低矮的灌木前一闪而过，雷泽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箭。
箭矢从灌木上方掠过，扎到后方的树干上。
“浪费了一支箭，还剩六支……六箭杀三人，足够了。”
陈琳隐约看到一截灰色的手臂从灌木里伸出，拔走了树干上的箭矢，她也不由握紧了匕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长时间静止让所有人的四肢开始变得僵硬，但没人知道是否下一秒就要迎来敌人的进攻。
直到玻璃落地的声音打破了教堂里的宁静。
“保尔？”
只见保尔一脸虚脱的样子，慢慢靠墙蹲下。
“他们走了。”
“走了？你确定？”雷泽还有些不敢相信。
“我能肯定。”保尔点点头：“他们在教堂周围转了两圈，然后回到开始的地方站了一会就走了。一共三个人，都走了。”
“或许是去找援兵了。”
“应该不会。”陈琳道：“没人会相信人耳的听力能比狗鼻子还灵敏。他们如果要找援兵，那至少应该留下一人监视。”
“难道对方就这么放过我们了？”珍尼特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
“先别管原因了，我们过去看看。”
雷泽第一个跨出窗台，转头道：“看看他们会把我们带去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