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闲章

作者有话要说:第30章我改了两天了,有点累了,争取今晚修改成功吧。

简斯丞应约来到一处茶馆, 环境清雅,茶香怡人,颇有江南小楼的格调。

茶座上有几处坐着的是头发花白的老大爷, 悠然自得地扯着闲篇, 一张茶桌坐着个着装清新文艺的年轻女人, 拿着本书在看。

贺乾单独坐在一个角落里玩手机, 他面前那杯茶都凉透了都没顾得上喝。

简斯丞过去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贺乾这才缓缓抬起头, “来了?无聊死我了。”

“无聊你喊我到这儿来干什么?”

“约你喝茶,当然得找一家像模像样的茶馆了。”贺乾举起面前的茶杯,一口下去透心凉。

其实这等场所这种氛围两人都待不住,坐久了浑身不对劲。

简斯丞也不是多爱茶,只是这么些年他不怎么碰酒了, 跟人约饭每次都是以茶代酒,同一桌的人个个都是酒闷子,酒杯一撞喝得上头了, 就他遗世独立清心寡欲。

时间长了大家心里有数,不便再找他喝酒。

也就贺乾闲着没事找他喝什么茶,今天还特地找了个茶馆,估计也是闲得慌。

贺乾有模有样地拎起茶壶给他添了一杯,说:“你都不喝酒, 开什么酒吧?不如开一家茶馆,天天守着家里的茶壶,省了外面的茶钱, ”

简斯丞说:“你觉得我像开茶馆的人么?”xizu.org 柚子小说网

“说什么像不像,”贺乾的手指弹一弹茶壶,“当初我也觉得你不像是会认真玩车的人啊,现在不还是进了职业队?”

简斯丞看着泛黄的茶水, 不搭腔。

“说真的,”贺乾继续道:“我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劝你两句,如果你远离了这个圈子,那么现在韩森想要再缠上你,估计也不容易。”

简斯丞忽而笑了一下,带着点狠劲,语调却是轻淡:“韩森坐一辈子牢都不足惜,他不应该出来。”

贺乾说:“怎么?你想把他再送进去?”

简斯丞说:“多花点心思,也不是不行。”

贺乾立时就变了脸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把韩森办了,很有可能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简斯丞显然是将事情都想透了才做出的决定,所以打从一坐下来就显得很平静,“只要孟孟和言言安全,其他的无所谓。”

“你如果出了事,谁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这你别管了,我让吴哥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贺乾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把一个文件袋拿了出来,“基本的信息都在这里,都过去好几年了,你觉得这人还信得过?”

简斯丞应道:“试试吧。”

秋分已过,雨水仍盛。

这一天里,半日是浅阳,半日是雨露微微。

虽说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可总体还算的上清爽,大概是忍过了三伏天,现在连秋雨的天气也觉得是一阵清凉舒适。

这天周末,连夜的雨过去,天一亮就放晴。

老孟打电话给孟绥而,说是在老家给她寄了一点特产,这会儿应该到了,这一秒才刚结束通话,下一秒到件信息就进来了,孟绥而披了件薄外套,踩着小皮鞋就下楼,去学校的快递站点取件。

还没到下课时间,取件的学生不多,孟绥而伸手刚接过快递,旁边就来了个高挑的身影。

庄辞看着她手里的箱子,想起之前那个来路不明的恶作剧,他不得不多留意,甚至眉头已经先行皱了起来,“谁给你寄的东西?”

孟绥而很理解他的心情,因为她也产生了同样的心理,“我爸给我寄的。”

庄辞拿了自己的快递,两人一面走一面说话,“还没查到是谁的恶作剧么?”

自从那次快递的惊吓之后,孟绥而就没再碰到什么莫名其妙的威胁,所以庄辞只能把那次事件定性为恶作剧,但他始终感觉不对劲。

有哪个正常人会玩这种把戏,就为了吓人?

还没走出了大楼,孟绥而忽然停下脚步,因为她看见站在大楼门廊的纪同。

纪同显然是在等她,看见孟绥而出来了,立马就走上前去,同时也注意到她身旁的一位男生,她冲庄辞笑了笑,才看向孟绥而。

“你怎么来了?”孟绥

而问。

纪同说:“妈妈陪你爸过来分公司开会,顺便来看看你。”

“你没有给我打电话。”孟绥而拿着手机确认了一下。

庄辞意外地看了孟绥而一眼,觉得她对待母亲的态度有点冷淡,甚至从见到这个女人开始到现在,她没有开口喊过一声妈。

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太好插嘴。

纪同仍是好声好气:“我以为你在练舞,所以就打算在学校里逛一逛,刚才就在外面那段路,”她转身指了一下,“我看见你进了这栋楼,所以就跟过来了。”

孟绥而没搭腔。

纪同看了一眼庄辞,笑着问:“这是孟孟的同学?”

庄辞抱着个快递赶紧点头打招呼:“阿姨你好。”

纪同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两眼,觉得这小伙儿长得又高又帅,关键是笑起来干干净净,很讨人喜欢。

这时孟绥而说:“这是我们学校美术系的师兄。”

又寒暄了几句,庄辞就先告辞了。

纪同看着庄辞的背影,目送他走远以后,转过来说:“有没有时间?中午陪妈妈吃个饭,你爸也来了,他已经订好桌了。”

纪同每次过来见女儿,只能找她吃饭,因为其他事情孟绥而没兴趣相陪,有的时候,连吃饭她都不一样回回都愿意。

孟绥而点点头,打算先回宿舍换衣服。

又听见纪同问:“你手里这是什么?”

孟绥而说:“我爸给我寄的东西。”说完撇下纪同径直就走。

纪同微微愣了一下,抿着嘴跟上去。

孟绥而换好衣服出来,跟着纪同上了车,母女两个一时之间没有话可讲。

纪同只能率先想个话题出来,“刚才那位……你的师兄,你们怎么认识的?”

孟绥而说:“上课的时候认识的。”

“他不是师兄么?也和你不同专业,怎么还和你一起上课?”

“他没睡醒,走错教室了。”

纪同一愣,接着又笑,“这也算是缘分,没想到你们还能这么熟。”

孟绥而扭头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车一路向前,在秋日微阳的笼罩之下,直接上了高速,路面开

阔平坦,一望无际。

纪同犹豫着开口,“你爸给你寄了什么东西?”

她几乎不在孟绥而的跟前提起前夫,不管是因为有所顾忌,还是愧对前尘往事,总之能忽略尽量忽略,但其实这个名字一直悄无声息地横亘在两人之间。

像一条江,隔开了母女两个亲近的可能。

孟绥而的口吻更加冷淡,却也是有问有答,“一些吃的。”

这么多年了,纪同也想开了,与其一味地逃避,不如正正经经地面对,因为她的回避其实不过是在兜圈子,躲着躲着还是回到原点,“你爸身体还好么?”

“还好。”

纪同忽然不再开口,对于前夫,她除了愧疚,居然没有其他话可说,或许是因为有些事,她不敢当着孟绥而的面说。

可是这会儿,孟绥而的话却多了,“这么些年,你每个月都给我零花钱。”零花钱的金额不算很大,但每个月累计下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纪同抬起头,应道:“是啊。”

“自从我上了大学以后,我就没再碰过你汇给我的零花钱了。”孟绥而说:“学费用的是我的奖学金,房租生活费用的是我每个月演出的酬劳。”

钱多了就吃得好一些,钱少了就少吃一顿,总之饿不死就行。

“你每个月给我的那笔钱,我都汇给我爸了,”她看着纪同,“这是你应该给的。”

孟绥而每个月给老孟寄一笔钱,到了春节,老孟会给她一个大红包,算一算数目,那是她每个月零花钱的总数。

不过钱一直存在卡里,她没有动用一分。

纪同久久地没有开口,不知道想些什么,接着才说:“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如果你爸有需要,我可以另外给……”

“他不需要。”孟绥而打断了她的话,“也没有这个必要,你另外再拿,性质不一样。”

纪同还没来得及问她,什么性质不一样,忽然车身猛地一下震荡,像是被后面的车用力撞了一下,后座的纪同和孟绥而险些摔下车座。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车身又是一震,接着三下四下

,司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说:“夫人,后面那辆车好像是故意的,要不要停车?”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后面又撞上来。

纪同赶紧倾身过去把孟绥而搂住,安慰道:“别怕……”

孟绥而见她整个人被安全带勒住,还往这里挤,于是伸手推了她一下,说:“你坐好。”

安全起见,司机只得缓缓靠近右侧路肩,打算把车停下,这个时候,旁边接连蹿出几辆东风日产,黑的白的蓝的都有,远远地径直开走了。

司机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刚才究竟是哪一辆车故意找茬,跑到车后面看,发现保险杠都撞坏了。

这件事不了了之。

但抓不住肇事者,纪同一肚子火气,怒火直烧眉毛。

孟绥而怀疑这也是韩森做的,不过她只是怀疑,而且就算是这样,也没有证据,高速路上一马平川,对方选了个没有监控的路段。

也许有其他车辆的行车记录仪拍下了这一段,但是车辆太多,要一辆车一辆车地进行排查,耗时耗力。

查到了也不过是赔点钱。

吃饭的时候,孟绥而心不在焉,拿着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件事跟简斯丞发短信说明了情况。

纪同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不知死活的小混混,不拿人命当回事,在那种地方恶作剧,真是嫌命太长,活得不耐烦了!”

她没有想得太多,因为实在是没有理由。

沈肆听着却觉得不对劲,小混混也许不知死活,但不会无缘无故在路边就拿人命来玩笑,再蠢的货色,干非法勾当的时候也晓得要避人耳目。

无德之人最是了然厚德载物的道理,否则哪有“伪善”这一说辞?

他看了一眼孟绥而,觉得他这个女儿对这件事似乎不太在意。

简斯丞很快回复信息,问她有没有事,后来他怎么想都放不下心,索性问她要了地址,打算亲自过去接她。

韩森如此猖狂,无非是背后有所依仗,只要不触犯法律,他就敢明目张胆地干点擦边球的事恶心人。

简斯丞这回直接打车过去,到孟绥而所在的饭店门口,差不过

用了一个小时,到了以后给她发了短信。

这会儿包间里的一顿饭差不多也结束。

在电梯门口,沈肆接了个电话,趁着这个当口,孟绥而知会了纪同一声,没说详细,只说有朋友来接。

纪同一听就有了猜想,“是不是简斯丞?”

事到如今,孟绥而也不打算隐瞒,点了点头。

纪同说道:“你告诉妈妈,你和他是不是在一起了?”

孟绥而直接承认,“是。”

纪同面色稍有迟疑,考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有些话你可能不喜欢听,有些事我也没办法干涉你,但你要相信,我是真的关心你。”

“你想说什么?”

“你了解过这个人么?”

孟绥而看着她道:“为什么这么问?你知道些什么?”

纪同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就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更不放心,我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她原本想说“不是省油的灯”,但这话不好听,免得惹女儿不高兴。

“什么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出声问话的人是沈肆,他已经打完了电话,半路听见了这样的一句话。

“在聊哪个人?”他又问。

沈肆两句话都是看着孟绥而,幽深的眼眸带着探究的意味,说完又看向纪同。这时纪同也不敢随便开口,这两个人她一个也不愿意得罪。

没人接话,他也不在意,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到饭店门口。

如此一来,就难免要和简斯丞碰上面。

孟绥而有点忐忑,莫名不知缘由,虽然她不觉得简斯丞面对沈肆时会吃亏,但也完全想象不到两人碰上的画面,她从未预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

大概是因为没有头绪,所以才觉得不安。

电梯抵达一楼,沈肆迈开了腿在前头,步子大且利落,纪同和孟绥而并肩落在后头,一前一后拉开了七八步的距离。

简斯丞今天一身的黑,倚着门廊的圆柱,身姿挺拔洒落,手里玩着一支烟,抬头见孟绥而和纪同快要出来,他抬步上前,与沈肆错身

而过。

纪同看见他,略微顿步。

孟绥而倒是直接加快了两步过去。

简斯丞先和纪同打了声招呼,“阿姨。”

纪同勉强笑一笑,说了句“来接孟孟啊”,就没了其他言语可以应付,这时她看见前面的沈肆立时收了脚步,侧着身扭头看了过来。

按照沈肆的脾气,放在以往他会直接扭头走人,没有功夫理会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的情爱,但今天纪同在高速公路上的遭遇让他起了疑心。

他直觉这事没那么儿戏,也许和孟绥而有关,甚至和前面那个年轻人有关。

沈肆逗留了片刻,然后看了纪同一眼,接着才转身离开。

纪同和他做了多年夫妻,几乎对他的每个眼神都心领神会,这时候只得硬着头皮做主,“孟孟,你爸在前面呢,既然……简先生……”

简斯丞说:“阿姨叫我阿丞就好。”

纪同笑着说:“既然阿丞今天来了,你带着他去见一见你爸。”

孟绥而说:“他已经走了。”

“你爸接下来还有事情,咱们约个时间坐下来聊一聊怎么样?”她转向简斯丞道:“阿丞方便么?”

孟绥而原本打算拒绝,但是简斯丞先了一步答应了。

“好。”

“……”

纪同问道:“那你什么时间方便?”

简斯丞说:“我都可以。”

纪同看了他一会儿,说:“那好,到时候我再联系孟孟,你们一起过来。”

她说完,拍了拍孟绥而的手臂,直接走了。

看着人走远,孟绥而才说:“其实你没有必要和他们见面。”

简斯丞却问:“刚才经过我旁边那人就是?”

孟绥而“嗯”了一声。

简斯丞说:“既然碰上了,没有打招呼确实有点失礼,见一面也好,反正迟早的事,你怕什么?怕我受欺负?你父母又不吃人。”

孟绥而也说不清,“我觉得你没那么好欺负。”

简斯丞和沈肆完全就不是一类人,孟绥而想象不到这样的两个人能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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