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这个时间点各家门口闲歇着的人很少,而且遇到的几乎也都是爷爷辈儿的,全都十分热情。

于恕远一边散着香烟一边聊几句家长里短,等走到自家门口时,已经把今天发生的糟心事丢到了脑后,尤其是闻到自家院里飘出来的饭香,更是心情舒畅。

他推门而入喊了一句“三姐,我回来了”,说着就往东厢厨房走去,差点与撩起粗布门帘出来的三姐撞一个满怀。

三姐喜出望外,顺手接过他的行李,牵起他的手就往正房里屋走去,还絮絮叨叨嘱咐他洗漱之后先歇会儿,还说中午时就准备了好些他爱吃的饭菜,回一下锅就能开饭。

外面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再美好也没有家里舒坦,尽管这位三姐与于恕远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过他还是感受到了亲情的真挚和温暖,难得的是这种亲情并没有随着分开的时间而丝毫变淡。

三姐的大名叫做于初三,是在她六七岁年纪的三月初三,被外出行医的爷爷在村外的三圣母庙门口捡到的,那时的她脑子有些问题,连自己的名字年纪都说不清,更不要说父母是谁以及家庭住址了。

虽然经过爷爷这么多年的用心医治,三姐的脑子倒是清醒了很多,但还是不太聪明,而且身体上的特殊隐疾就连爷爷都没有办法,以至于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媒人上门提亲。

其实三姐的长相还算可以,只是由于隐疾的原因外貌上很难分辨出男女,就跟现在的流量明星奶油小生差不多,而且她长期喝中药,身上还自带一股挥之不去的药香,自然也让闻不惯这种味道的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于恕远在爷爷仙游之后曾想把三姐带到外地,试图让她多接触一些人,以便有机会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而且还拼命赚钱想帮助她解决了隐疾,让她过上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生活,但是都被三姐婉言谢绝了。

三姐说爷爷生前给她批过八字,断言她八字太硬,命里注定是镇灵人的不二人选,小山村离不开她的守护,她这一辈子也只能困守在小山村孤独终老。

于恕远知道镇灵人也叫守村人,几乎全国各地的村子里一般都存在一两个这种人,他们心不坏,有点傻,甚至有点疯癫,村中大小事都知道,村里红白喜事也都会主动去帮忙,只要给口吃的就行,但不会被当作正常人。

相传守村人是来到人间苦修的,他们能为村子消灾挡难,把所有的噩运挡在自己身上,今生苦是为来世福。

于恕远认为这对三姐很不公平,多次劝她不要听天由命,但是三姐每次都拿爷爷的推断搪塞他,还说吃百家饭没什么不好的,这让他也无可奈何,于是三姐的婚姻大事也就一拖再拖。

于恕远洗漱完毕就走到堂屋坐在爷爷常坐的太师椅上,一边跟东厢厨房里的三姐唠家常,一边漫不经心打量着家具摆设。

越看越觉得这几年的春花秋月风霜雨雪,几乎没怎么在房屋家具上留下什么老旧痕迹,这都要归功于三姐勤劳爱干净,而且更加说明她的人气儿很足。

看过宫崎骏的动漫电影《龙猫》的人都知道,一所房子短期不住人的话很快就会出现灰尘精灵,这些灰尘精灵轻而易举就能把原本根基牢固富丽堂皇的房子侵蚀成破败不堪的残垣断壁。

如果老宅大院长时间无人居住,情况就更加堪忧,家宅十二神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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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活人气息就会离开本位,导致晦气霉运滋生,游荡的孤魂野鬼很容易就误认为这是一座荒冢,从而鸠占鹊巢,久而久之便会变成倒霉鬼,这时有人再搬回来居住招惹了倒霉鬼,轻则疾病缠身,重则性命堪忧。

当然,一个人独自住在太大的房子里也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夜里经常听到莫名其妙的响动,还能感觉到阴影里隐藏着什么东西,不怀好意的窥伺着你的一举一动,尤其在你半睡半醒的时候这种感觉更为强烈,似乎你一转身就能跟这些脏东西面对面,但是大多数情况你只能看到一个虚影闪过,随即消失不见。

很快三姐就用不锈钢条盘端着大盘小碗走进堂屋,姐弟两人刚摆好饭菜准备动筷,就听见大门嘎吱响动了一声,接着怀里抱着婴儿的李嫂就喊着初三的名字走了进来。

姐弟俩赶紧站起身招呼李嫂一起吃点,李嫂心里有事也不可套,冲于恕远点头打过招呼便对三姐说:“三妹子快看看你小侄儿吧,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白天还好端端的,一到晚上就发烧,还老是啼哭,怎么哄都不管用,去县医院输液灌肠也不顶个屁事,怕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吧,你给抚摸一下脑瓜吧。”

孩子们小的时候三魂七魄还不稳定,一种身黑手白名叫“祟”的小鬼经常偷偷摸摸逗弄小孩玩,很容易吓到小孩。

从古至今人们都以为祟跟年一样都是一种小妖,却很少有人知道祟其实就是夭折的孩子被抛尸野外之后变成的小鬼,属于天命童子或者花姐中前世不是人类的那种。

而天命童子和花姐中还有一类前世不是凡人,夭折后往往从哪儿来的就又回到哪儿去了,一般不在俗世间逗留。

还有一种没出生就被打掉的小鬼,则属于婴灵的范畴,不及时超度就很容易变成魔童,最是要命。

于恕远当然看出孩子的状况就是祟这种小鬼在作祟,遇到这种情况一般只要找一个阳气足八字硬的人或者有点道行的人,抚摸一下小孩的脑袋就没事了。

但是他不想让三姐过多招惹这种东西,毕竟阎王好送小鬼难缠,尤其是这类不通人性的小小鬼。

麻绳不是一天断的,三姐即便作为天命所归的守村人,替村子的人抵挡灾难多了难免吃不消,吃了多少苦不堪言的中草药才把脑子调理的好用了一些,精神正常了一些,可不能因为这些琐碎小事再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疯子。

现在人心不古,街坊邻居又不可能管她一辈子,而且你李嫂两手空空就让三姐做这种助人为乐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凭什么?

因此于恕远赶紧拦住三姐的手,对李嫂说:“这样吧,嫂子。我给你写一张简单的符咒,你回去贴到大门上,让串门的街坊邻居默念几遍,三五天之后就没事。你要是觉得见效慢的话就找八枚硬币用红纸包了,放在小孩的枕边,怎么样?要不我再给孩子开两副定惊安神的草药?”

李嫂一听就不乐意了,撇撇嘴说:“有简单的法子还整那么复杂干什么,还要让我宝贝儿子再多受几天罪,都街坊邻居的,好不容易求你们办点小事,这么婆婆妈妈的。老二啊,你不在的这几年我们可没少照顾你姐,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是?”

这话于恕远有点不爱听,心说:“谁都知道你李嫂抠抠搜搜的,我知道街坊邻居平时或多或少也帮助过三姐一些,但这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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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应该没有你,而且背后嚼舌根风言风语说我三姐坏话最多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

三姐倒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还帮腔说:“李嫂说得挺有道理的,爷爷也经常跟我们说,作为一个医生要心怀悲悯之心朴济苍生,能用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解除病人的痛苦,就不能为了一点私心小利大费周章,劳民伤财的是我们不能做,会遭报应的。”

“这样吧,我给小侄子抚摸一下去去邪祟,你再给嫂子写一张符咒,举手之劳的小事,也不麻烦,最要紧的是小孩子少遭点儿罪,就这么的吧。”

李嫂见三姐答应了,顿时喜笑颜开说:“还是初三妹子通情达理,老二兄弟你这人不地道啊,不就是三五十块钱的事嘛,这么拐弯抹角的。今儿个来得急没带着零钱,手机也忘了带了,明儿妹子去我家串门儿时记着跟我要啊。”

她说着就把孩子又送到三姐的面前,于恕远一把接过胖嘟嘟的小家伙说:“还是我来吧,我阳气足火力旺,顺便再给我小侄儿号号脉。”

三姐见弟弟出手了,便屁颠儿屁颠儿去了后屋的书房,很快就拿着润好的毛笔砚台和几张a4纸大小的空白符纸走了出来。

正好于恕远给小胖孩儿摩过顶号了脉,顺手接过毛笔龙飞凤舞写了起来:“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行人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李嫂见他写完了,一把抓在手里抱着孩子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就这吧,药就不用开了,从医院拿回来的药还没吃完,扔了也浪费,初三妹子不用送了,记着有时间走到我家了跟我要钱。”

于恕远见三姐送走李嫂回到堂屋,不由抱怨说:“这种事姐以后还是少做,对身体不好,还费力不讨好,都什么人啊!把门锁了吧?吃饭都不能安生。”

三姐见弟弟不高兴了,赶紧安慰说:“做善事积阴德嘛,小虎子多可爱啊,肉嘟嘟奶香奶香的,你也不愿意看孩子受罪吧?好了,面都坨了,这几年没吃过姐手擀得腌肉面,看看还合不合胃口。”

于恕远刚想跟三姐说连神差都见势不好脚底抹油遛了,谁还管你积什么德行什么善。不过话到嘴边还是不由自主改口了:“姐做得手擀面那可是一绝,你不知道我做梦都馋这一口呢,我要多吃两碗。”

夜色渐深,两姐弟有说有笑吃完了这顿温馨的团圆饭,全都吃得滚刮肚圆,撑得哼哼唧唧。而后相互取笑着收拾了碗筷桌椅,洗漱完毕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于恕远刚躺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打开微信查看消息,只见传来了一张那个女孩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他正纳闷什么时候加了这女孩的微信之时,却收到了一笔两千元的转账,接着又接到了一条语音:“感谢你救助我女朋友,听我女朋友说你医术很高明,不过我想这点钱应该足够你的出场费了,以后便不劳费心了。”

今天上午于恕远陪女孩到了指定医院时见过女孩的父母,他不知道这货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还拿钱羞辱他,他是缺钱的人吗?他是的!不过银针才五块三,出诊费二十。

于恕远刚想把多余的钱退还给这货,信息却提示这货竟然删除好友了,当即恼羞成怒大吼:“尼玛,我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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