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使团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释推开窗户向外望去,院中那株凤凰木挺拔而立,虽过了花期却依然投下一地阴凉。姐姐曾经给释讲过这数,说凤凰花开极美,等他长大了便带他出宫去看。可是如今自己长大,也见到了这凤凰木,姐姐却再也看不到凤凰花开了。

“别伤感了,不出明日那世子一定要找你商议一件大事,你还是多想想如何应对吧。”七七从外面回来,原来一身雪白的毛此刻被露水打湿,上面沾满灰尘黄土,一进门见他呆呆站了许久,忍不住开口说道。

“什么?”释回神问道。

“樰燑灏要来,还带了一个女的。昨日礼部得的消息,名义是商议互市的使团,我连夜赶去确认了一下。离这里还有一百多里路程,最多三日之内必到。”七七说完便跳上桌子去喝水。

“七七,在说这个之前,我也有事和你说。”释便将昨晚与槿飏的交谈内容说给七七听:“我对槿飏说倘若未来太子继位,平王府自然拥立有功。即使有个万一,是其他皇子继位,平王府也并无差错,纵然没有从龙之功,但也是中规中矩并无大错,想来新君也不会为难。可是槿飏却担心如此平王府便空留一个虚名,并不会被新君重用,很难有大的发展。他想求一个两全之策,但我亦对他说明,天下事可得两全者少之又少,如果只是为了保住平王府,支持太子便是最稳妥的选择。但是,若要挣一个光明似锦的前程,那便另当别论了,自古以来富贵险中求,所谓的万全之策定然是做不到的。七七你觉得这槿飏内心到底作何打算?”

“这个世子心中其实并不只是要一个安稳,所以他支持三皇子也不只是因为太子体弱,而是所图更大。只是我不明白,继续如平王一般支持太子不也有同样的作用吗?未来鲲絫登基,平王府也少不了支持之情。”七七想了想问道。

“支持之情怎么能比得上夺位之恩。”释轻轻说道,仿佛只是低声呢喃:“我看道了槿飏眼底闪过的光芒,他并不如平王那般只希望保一世顺遂,更大的野心在那一刻其实暴露无遗。”

“自古皇位之争血雨腥风,如果槿飏执意如此,便是将平王府所有人的性命都押了进去。”七七有些感慨道。

“所以我们要尽快判断太子和昱琮到底谁更胜一筹,其他人我不在乎,但是还有槿落。”释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人问:“童公子在吗?世子请您书房一见。”释和七七对视一眼说道:“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释一进书房便看到槿飏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张纸,见他来了连忙说道:“公子请坐,昨日公子所说我细细想过,的确是金玉良言。眼下有一要紧事想再听听公子高见。翎雪国不日将派使者来金岄城拜见皇上,据说是要谈两国开辟互市一事。”

释闻言心中暗自点头,正如七七所言,不过如果翎雪国派使者前来,那依理必然是要见一见姐姐的,真是苍天有眼,姐姐的事恐怕很难瞒得住了,释面色平静地看着槿飏,等他继续说下去。

“翎雪国遣使一事本属正常邦交,但不知你在翎雪国时可曾听说过两国之前有一次和亲之事。”槿飏见释摇头便继续说道:“数月前翎雪国嫡长公主俪筠和亲我国太子殿下,但不幸的是俪筠公主水土不服,生了重病,来了不过半月便香消玉殒。因为担心影响两国关系,皇上便下令将此事压了下来,所以并未声张,只是将那公主梓宫停在皇陵并未下葬,这件事还是父王亲自处理的。没想到翎雪国这么快又遣使来朝,想来此事怕是瞒不住了。虽然我平王府并未做什么,但是终究经手了此事,万一到时使者询问,也是要想想合适的说辞才能过得去的。不知公子可有何妙计?”

释按下内心的波动,尽可能面无表情写道:“请世子交个底,那和亲公主到底因何而亡?如果原因正常,想来实话实说即可,若其中另有隐情,还望公子不要瞒我,否则定下的计策必定会出纰漏,若是影响了两国邦交,那便是大事了。”

槿飏点头称是道:“公子思虑的周全,父王对我便是如方才所说,想来这便是真相。不过话说当日大婚我等都见过那和亲公主,看起来不似羸弱之人,不知为何短短几日竟然因病暴毙,真是人生无常。”

听着槿飏的感叹,释觉得这点上他不像是在说谎,如此说来知道真相的应该只有那太子鲲絫和平王,因为释同样不相信什么水土不服生病猝死之说。“世子记得将此事提前告知王爷,当日即是王爷处理过此事,想来那使者来了少不了要向王爷询问的。”释又写道。

“言之有理,我这便修书一封,着人送去军营。”槿飏正要写信,被释按住:“此事事关重大,还是亲口向王爷禀报比较妥当。”

槿飏点点头道:“公子说的没错,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便回营,亲自向父王禀报此事。多谢公子今日坦诚以待,等我从营中回来再找公子,早些歇息吧。”

释拜别槿飏回到房中,对等着的七七说道:“槿飏方才对我说了翎雪国不日将遣使来朝的事,樰燑灏出现的话,我便不能再露面了,所以到时候就靠你了七七。可是他也见过你,如何是好?”

“无妨,到时你找些油彩给我化个妆就是了。”七七答。

不出两日,翎雪国将要有使者来参拜的消息便在金岄城中传遍了,大街小巷各处都在议论此事,就连普通百姓贩夫走卒都翘首以盼。听雨楼中众人议论纷纷。“这翎雪国可是仅次于我们的大国,这许多年都不曾来往,如今突然派使者来,不知到底要做些什么。”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说道。身边另一个书生马上接话道:“我隔壁邻居是常年在外跑生意的商队,他说翎雪国近几年国力渐不如前,从前马匹还有铁器的供应几乎全部来自翎雪国,可这几年周边其他小国也都来分一杯羹,我猜这使臣是来修好的。”

旁边一桌有个富家公子打扮的听了他们的议论一撇嘴道:“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是近半年埕翎边境有些不安宁,冲突时有发生,这次使臣来就是要解决此事的罢了。”身边另一个公子马上揪了揪他的袖子低声说道:“柳兄不可多言,此处人多口杂,别惹来什么麻烦。”那位公子一副不屑的语气道:“嗨,你怕什么,本公子的消息绝对真实可靠,再说这早已是朝中公开之事,能惹来什么麻烦...”话音未落,身后的小厮立刻贴在他耳朵上说了两句话,就看这柳公子听完狠狠瞪了小厮一眼,说了句“告辞了”便拂袖离去。

“你猜那小厮对柳公子说了什么?”七七痴痴一笑问释道。

“大概是说如果再说便要告诉他的父亲吧。”释淡淡道。

“嗯嗯,不错不错,释你果然灵光,你说你要一直如此,也犯不着跑到这里来受这些罪。”七七嘟囔道。释早就习惯它不时说些奇怪的话,便不理他,继续喝茶。

释天快黑的时候才离开听雨楼回到王府,刚进门便发现槿落在房中坐着,连忙写字问她:“不知郡主可是有事?”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我有要紧事要和你商量。”槿落见他回来,来不及客气,直接就说:“父王方才叫我去书房,告诉我后日傍晚跟着他进宫见驾,说陛下要为各位官家千金指婚。”

见释一脸不解,槿落便接着说道:“本来皇子宗亲的指婚应该是在每年的选秀之时,可皇上年迈,已经三年不曾选秀,本以为如此便会是私下里指定了,结果父王方才说后日要在宫中举办宴会,所有到年纪未婚的官家小姐皆要出席,皇上要统一为各个皇子指婚。可父王又说后日翎雪国使团也要抵达,也会参加皇上的宴会。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接待使团便接待使团,选秀指婚便选秀指婚,为何非要混在一起?公子你快帮我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槿落太过着急,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最后干脆急的拉着自己的袖子使劲晃。还不等释反应过来,房门又被人推开,世子槿飏连门都未敲,直接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槿落扯着释的袖子说着什么,脸色一暗道:“落儿,你怎么在这里?快回房去,我和童公子有事商议。”

“哥哥,你来的正好,我也有要事和你们商议。”槿落并未看出哥哥脸色的变化,看到槿飏便似看到了救星,急急朝他喊道,然后马上将刚才对释说的那番话有对着槿飏说了一遍,说完就问:“哥哥,释公子,你们帮我分析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我并不想要什么指婚。”

槿飏听完也来不及顾及方才的不妥,看向释说道:“我来找公子商议的也是此事,而且我这里还有更奇怪的消息,根据我的探哨接近使团打探得知,这次的使团里除了大皇子樰燑灏之外,还有一名女子,具体身份尚不得知,但排场不小,足足有三个马车皆是服侍这个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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