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惹祸

“如此无用,认你何为!”七七颇为无奈,从桌上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迈了四方步跳下桌子,出了门,瞬间越过墙头跑走了。

趁着七七不在,释开始将这房中和姐姐有关的东西细细收好,以免睹物思人。索性这十多年来姐弟二人的东西少之又少,不消一炷香时间便收拾完了,找了一个干净的箱子,将姐姐的旧物一一放好,盖了箱子,也别了自己十九年的岁月。

听到门响,释一抬头,便看到七七已端坐在桌上,嘴里叼着一个织锦的袋子,还未来得及起身,门又一响,一张娇憨可爱的鹅蛋脸探了进来,一眼便看到桌上的七七,开心的说:“哈哈,小白猫,你果然在这里啊。”说着便朝七七蹑手蹑脚地靠了过来。释这才看清,眼前大概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梳着双云髻,戴着金项圈,一身藕荷色留香锦的衣裙,腰中扎了五色锦线编成的霓凰展翅丝绦并一枚和田玉制的平安扣,脚上一双白色软底麂皮靴,长得倒还算清秀可爱。此刻她视这房中一切如无物,眼中只有七七,只见她看准时机,猛地朝七七一扑,可七七却在她即将得手的一刻纵身跃入释的怀中,可怜那姑娘便平平展展趴在桌上。

释实在有些看不过去,用手摸了摸鼻子对七七说道:“你如此戏弄一个小姑娘,难道不怕有损神兽威名吗?”对着除了七七以外的其他人释仍旧无法开口,于是他取了纸笔写了一段话给那姑娘看:“敢问姑娘可是寻这锦袋而来?宠物顽皮,扰了姑娘,还请见谅。”

那姑娘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微红,看了字条倒也并未生气,站在原地未动,一直盯着他怀中的七七,眼睛闪闪发亮,片刻突然开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你就是那个口不能言的皇子吧,我叫羽嫄,梓瞳贵妃是我姨母。我很喜欢你的小白猫,能把它让给我吗?”

释低头看了看七七,此刻它正忙着用爪子麻利地解着锦袋,伸了脑袋进去,一下子叼了一块酥油卷出来,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完全不打算管眼下这个尴尬的局面。“我说七七,这姑娘要你,你要不要她?”他心中如是问,脑中竟同时听到了七七的回答:“不去。”看来这雪狕神兽之名不假,竟能与他做如此交流。看着面前满脸期待的姑娘,释颇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提了笔继续写道:“此物非猫,凶猛异常,恐伤无辜,姑娘还是不要为好。”

“不会啊,我看它可爱极了,又很聪明,竟然懂得从袋子里拿酥酪吃,这么伶俐,我是真的喜欢。我知道它很珍贵,我用这个玉佩和你换好不好?”羽嫄不愿放弃,边央求边摘了腰间的和田玉佩放在桌上,然后也不等释再写,伸手就要来抱七七。释一见她伸手便觉不妙,还来不及阻止,七七便噌的一下朝她头顶飞去。

“哎呀,我的头发...”电光火石之间,一切便结束了,屋中只剩蹲坐窗棂继续吃着酥的雪狕,瘫坐地上发髻凌乱花容失色的羽嫄,和站在一旁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的释。片刻,院外便传来众多脚步声,跑着朝这里而来,还不容他将人扶起来想个合适的理由抹平这场祸事,很快这屋子里便挤满了人。为首的是贵妃梓瞳身边的一等侍女芊绵,一眼看到地上的羽嫄,立刻扑了过来将人扶起,上下前后左右仔细打量检查一番,见除了受到惊吓和发髻被抓散之外再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兴师问罪:“我说二殿下,这位可是羽嫄郡主,金尊玉贵的人物,您即使有什么不满也不应该对郡主动粗,若是郡主有什么差池,娘娘和羽城王都不会放过殿下的。虽您口不能言,但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今天您也是逃不掉惩处的。待奴婢回过主子,再请殿下去领罚。您可千万别说是雪狕所为,那可是护国神兽,岂会如殿下一般不懂事。”说完也不等答复,扶了羽嫄,带了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释站在原处,看了看吃完酥酪正在舔爪子的雪狕,无奈地唤它:“我说神兽啊,昔日里我可曾得罪了阁下?”

“不曾。”

“未来某天我可会得罪阁下?”释又问道。

“不会。”

“我可是罪大恶极惹上苍不满?”释接着问道。

“没有。”

“那你可否速速离去别再给我添麻烦?”释最后问道。

“不能。”

七七虽惜字如金,对他所有的问题倒是都一一作了回答。释在桌前坐下,拍了拍桌子示意它也坐过来。桌前烛光摇曳,一人一狕坐定,皆不发一言,就这么彼此看着对方。一刻钟之后,释败下阵来,低头婉言道:“我说神兽,你此来到底是何目的啊?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做完了你速速回家,我的日子已艰难至此,你就不要再雪上加霜了可好。拜托!”

见他央告,七七竟然神情肃穆起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睁得溜圆,晃了一天的尾巴也终于盘在身侧不动了,打量半晌突然开口说道:“你当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也罢,你理应什么都记不得才对。一个月之后你有一场生死劫,过不去的话你就一命呜呼了,所以我是来护着你的。”

它说的每个字都十分易懂,但连成话之后释却实在听不明白,只好又问道:“七七啊,你是神仙吗?是妖怪吗?你们雪狕都会说话吗?我为什么听不懂你的意思?”

听他问完,七七竟然笑了起来,虽是一只猫的样子,释依然看出它乐的前仰后合的模样,并且一气笑了许久方才停住,缓了缓气息才说:“我不算神仙,也不是妖怪,雪狕本身不会说话,其实不是我多特别,是你比较特别,是因为你特别,所以我才能言才特别。”

“算了,我还是去睡了。”听完它这段绕口令般的说辞,释打算听天由命放过自己,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能有一个天生口不能言的皇子,再来一只会讲话的猫儿也算不得什么奇事,还是不要大惊小怪,也莫要再寻根究底了。

他起身去床上躺下,不再理会那只不知所云的雪狕。见释睡了,七七也不客气,跳到床上,找了个角落盘起身子,片刻便打起呼噜来。“既如此便如此吧,它想怎样随它,我继续过我的日子也就是了。”释心下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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