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秦涣拿着信才走进院子,远处就有一暗卫飞奔而来,跟无痕耳语了几句,无痕听完后赶紧追进院子拦下秦涣,小声说道:“大人差人回来传急令,不允许你见郁姑娘,让你去山谷等着他。”

他说完就快速抽走秦涣手中的信,摆出请他离开的手势,“请回吧。”

秦涣瞬间来了火气,但亦无可奈何,无痕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不能用身份压无痕。

他心想既然谢清婉很有把握郁荷见了信后会同意说情,那他不能见郁荷也无关紧要,便说道:“你若是敢打开这封信,小心人头落地。”

“属下不敢。”无痕拿着信站在原地,直等到秦涣走出院子后才去找碧珠,让她请郁荷出来。

郁荷此刻正坐在床榻前整理从玄清门带回来的瓶瓶罐罐,她现在也觉得昨日的嗜睡有些不正常,不禁怀疑去道观时喝的茶有问题。

但又觉得道观的人听令于顾敬,怎么可能会给她下毒,并且哪有人下毒只是为了让人嗜睡的,她想了许久后觉得头疼,干脆不再去想。

现下用过中饭后她又觉得有些困倦,但她不想再睡了,于是将从玄清门带回来的丹药全部拿出来,找出提神醒脑的丹药吃下,准备待会再出去吹吹冷风清醒。

她还没有将丹药整理好,碧珠便进来与她说暗卫无痕有事求见。

她于是站起来出屋去,见到无痕后才准备问他有什么事,无痕却将手中信件递给她后就转身离开。

郁荷将信打开见是谢清婉写下的,她便赶快拿着信转进卧室,细细查看信件内容。

在信的开头,谢清婉就直接将此次她嗜睡的原由说出来,说是因为洛英觉得她会成为顾敬的阻碍,所以想杀了她。

而后立马言辞恳切地道歉,说都怪自己没有管束好洛英,以至于差点酿成大错。

说这件事让顾敬察觉后必定会处死洛英,但洛英在千音阁门徒中的威望很高,顾敬若是杀了她,势必会挑起与千音阁、端王世子的矛盾。

这对顾敬所有的计划很不利,甚至多年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所以想请郁荷能先顾全大局,去跟顾敬说情饶洛英一命。

郁荷看到这里后又惊又怒,差点将手中的信扯裂,她完全没料想到洛英居然想杀她,理由竟是觉得她是顾敬的阻碍,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哪里阻碍到顾敬了。

她觉得从信中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意思来看,谢清婉想必早就知道这件事,但却没有提前阻拦,兴许也觉得她是顾敬的阻碍。

现下见计划没有成功,知道顾敬察觉后肯定会处死洛英,于是病急乱投医求情求到她面前来了。

即便她现在没事,但如果她从道观回来后真的将符烧了吃下,她许是早就没命了,现在居然让她为要杀自己的凶手求情,简直荒诞可笑,凭什么觉得她会答应。

郁荷见信的内容还很长,觉得必定还是些求情的话,她本没有心情再继续看下去,正要将信撕毁,但信快结尾处多次出现的秦涣两字突然飘进她视线内,她于是又耐着性子将信继续读下去。

信中谢清婉接着说洛英对秦涣有大恩,如果洛英被顾敬处死,秦涣也许会跟顾敬反目成仇,秦涣性子冲动,若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他必定会因此丧命,如果秦涣死了,那谢清婉也会选择直接了却残生。

谢清婉说完这些后又反问郁荷难道希望看到那样的场面么?又说自己不奢求郁荷能谅解洛英的行为,若是郁荷愿意去说情,她会找个机会将当年关于淑妃的真相告诉她。

只要能保住洛英的命,她也会代替洛英承受一切罪责。

郁荷将信彻底看完后心情变得很复杂,她想起当初洛英将端王府跟千音阁关系告诉她这件事,而洛英竟对秦涣有大恩,事情闹大秦涣会丧命,那么他必定就是端王世子。

这个定论让郁荷很惊讶,她虽然知道端王世子还活着,但她完全没想过这个人竟会是秦涣。

这让她有些纠结为难,她觉得洛英此次想杀她,应该不可能是秦涣的命令。

秦涣帮过她许多次忙,她还没有还秦涣的人情,她也不希望他因为此事跟顾敬反目成仇,惹出更多祸端来。

而她到目前为止也还算是安然无恙,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若是替洛英说情,不仅能还了秦涣的人情,还能让谢清婉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如此一来好像是她赚了。

郁荷犹豫了一会儿后决定替洛英说情,先让顾敬放过洛英,别让他因为此事跟千音阁和秦涣产生矛盾。

之后她再私下去找洛英算账,虽然她不会制毒也不会分辨毒药,但玄清门给她的毒药多得很,洛英敢给她下毒,她也要让洛英尝一下毒虫噬心的滋味。

郁荷定下主意后反而有些着急起来,她想着顾敬将符拿走,说不定已经知道事情原委前去处置洛英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既然谢清婉的信能送到她手上,也许顾敬还不知道此事。

她心想得赶紧见到顾敬才行,于是将信烧毁后便去床榻上躺着,过了将近一刻钟时间后往口中扔了一个小血囊,迭声咳嗽。

屋外的碧珠听见她咳嗽赶紧走进屋,到她面前后问道:“姑娘怎么了?”

“许是我的心疾又犯了。”郁荷声音很虚弱,又用软帕捂嘴咳嗽起来,顺势将口中血囊咬破,鲜血便顺着唇角溢出在软帕上。

碧珠见她咳出血来瞬间吓白了脸,急声道:“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说完便要往外冲。

“别去。”郁荷快速出声阻止她,抬手指了指床榻旁边妆奁上放着的琉璃瓶,说道:“你将我的药拿过来。”

等碧珠将琉璃瓶递给她,她倒出一粒药吃了后又继续躺下,嘱咐道:“我这心疾每年天冷时都会复发,你不必大惊小怪,我吃药睡一会就好了,你在这守着我,不许去惊动大人。”

碧珠想起无痕吩咐她去质问翠玉一事,心里不禁猜测郁荷咳出血究竟是因为心疾还是中了毒。

她本想出去让无痕去告诉顾敬,但郁荷说让她守着不许出去,她只好守在床榻前,心想等郁荷睡着后她再出去。

然而许久后也不见郁荷睡着,还总是不时咳嗽,似乎睡得很不安稳,让她根本不敢走开。

她只得耐心等着,又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后才没有再听到郁荷有任何动静,她于是低唤,“姑娘。”

见郁荷没有反应,碧珠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放到郁荷鼻前,去探她的呼吸。

探到呼吸后她才赶紧放轻脚步出了屋,去院门口找无痕,急声道:“姑娘刚刚咳出血来,情况不大好,你赶紧差人去给大人传信,请他快速回来。”

无痕也不怀疑她的话,迅速吩咐身旁一位暗卫去给顾敬飞鸽传书。

虎口城离京城并不远,顾敬策马疾驰如风,只花了一两个时辰就赶到了虎口城。

虎口城的城主洛尘就是千音阁阁主,他昨夜便收到了韦南风的飞鸽传书,与他简单地解释了事情原委,说顾敬必定会来找他兴师问罪。

让他千万不要为了洛英激怒顾敬,从而因小失大,给千音阁招来灭顶之灾。

若是放在二十年前,洛尘根本不会把这种话当回事,可这二十年来千音阁早就被韦南风暗中借助朝廷的力量分散,最近五年在顾敬的操控下更是大势已去,甚至陷入苟延残喘之境,徒留个虚名而已。

就好比一座原本牢不可破的大厦,却被一点点抽走底部石基,变得摇晃松散,一场再小的风雨都能将其摧残坍塌。

为了防止大厦坍塌,最好的办法就是加稳地基,但洛尘对此已是有心无力,只能指望摧毁大厦的风雨能来得慢些,能不来的话最好不过。

毕竟千音阁是他的父亲呕心沥血创立起来的,数十年前交到他手上时还是如日中天之势,现在却被他搞成这个样子,他不求千音阁能再次生龙活虎,只求千音阁别在他手上灭亡。

若真在他手上被灭了门,他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他的父亲。

而现在对于千音阁来说,顾敬就是能摧毁它的暴风雨,能压死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即便韦南风不嘱咐,洛尘也是不敢得罪顾敬的。

他昨夜知道这件事后就火速传信给洛英,让她前来虎口城,但直等到次日下午洛英才前来。

洛英到虎口城后还没有一盏茶的时间,洛尘就收到城门守卫传报说顾敬已经到城门口了,他只好让洛英先躲起来,然后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顾敬进城主府邸后才去迎接。

见到顾敬后,他近几日因为生疾而无法做表情的面颊,竟生生扯出几缕笑容来,对顾敬说道:“公子要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顾敬不理会他,走进大厅坐下后将手中的绣春刀扔在桌上,冷眼瞧着他,“老匹夫,你好日子过腻了?”

“公子此话何意?我听不明白。”洛尘素日里本就不苟言笑,现下得了轻度面瘫,看起来更加严肃,让人觉得他好像很不满。

他见顾敬听完此话后本就冷峻的面容越发寒如冰霜,甚至又伸手去拿桌上的绣春刀,他赶紧解释道:“我最近得了脸疾,并非是不满,公子别激动。”

然而顾敬却不停下手中动作,拿起绣春刀后将刀鞘取下,将绣春刀指向洛尘,“你是主动承认还是要我逼问?”

洛尘侧头躲开他的刀锋,站起来换了个位置坐下,努力又挤出几丝笑容,“此事都是洛英私自做主,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这件事,对于此事我......”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门外就有人敲门,说有紧急的事禀报。

顾敬听出是他带来的暗卫的声音,于是打断了洛尘的话,唤暗卫进屋来。

暗卫进屋后递给他一卷小纸条,“大人,京城飞鸽传来急书。”

顾敬将纸条打开看了后猛地站起,身影快如鬼魅,迅速出了府邸骑马赶回京城去。

洛尘见他这般火急火燎,心中竟十分不安,直觉觉得千音阁要出事,便赶紧去跟洛英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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