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郁荷想请顾敬到郁府过除夕这个想法是刚才提到镇抚司时突然冒出来的,她说完后自己又觉得好像不妥当。

心想说服柳元尚前去镇抚司过除夕的话好像更合适,如此一来顾敬也不会是孤单一人,也正好借此机会让柳元尚给他医治心疾。

现下她瞧着尤语秋神情凝重,以为她生气了,赶忙说道:“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娘别生气。”

尤语秋见她这么快就主动放弃这个想法,便也不打算再跟她说什么大道理,就势将手掌拍向桌面,佯装生怒轻哼了一声,“以后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了,要是让你父亲知道,非教训你不可。”

“娘可别跟他说。”郁荷赶紧点头答应,边说边站起来,“您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才刚迈开步子又被尤语秋叫住,尤语秋快速扯过桌上的账本递给她,“你先别走,这是家里近三个月的账目,我急着想弄清楚,但字迹太潦草了些,看得我眼疼,你且帮我看看。”

郁荷本急着去找柳元尚,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得离开,接过账本细看。

一看才发现账本上的字迹岂止潦草,简直跟武功秘籍图解一般张牙舞爪,堪称鬼画符。

郁荷看了好一会还是觉得看不太明白,想将账本放下,尤语秋却又将目光凑近账本,不时给她解释,她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看。

等她将账本翻到一页标注了显目的红墨处时,尤语秋便笑着说:“这页是你舅舅家的礼账,近几年郁府大小事宜他们送了不少礼,这次你大表姐出阁,咱们郁家须得双倍送礼,你要仔细看看账目可有什么错处。”

郁荷轻嗯一声,看得更慢更仔细了些,尤语秋见她看得专心,便不停找些琐碎的小事跟她说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等她快将账本看完时开始唉声叹气,“你表姐出阁,也算是了却了你舅舅一桩心事,以后他也不必再被你外祖母念叨,只是为难了我。”

这话让郁荷有些不理解,她将账本放下问道:“这事跟母亲有什么关系?”

尤语秋眉头紧锁,神色惆怅地看着她,“她已经开始跟我念叨你的婚事,总说我与你父亲对你的事不上心,责怪我们还不给你选夫家。”

她说完见郁荷准备站起来,便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嗔怪道:“我话才说你就想跑了,难道真希望我们不过问你的意见,直接做主这件事么?”

郁荷再次坐下,浅淡的笑容中藏有无奈,“以后外祖母再跟您念叨,你含糊应付就是,这件事且以后再说。”

尤语秋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以后是什么时候?你去年便这么说,如今还想敷衍了事么?”

这话让郁荷一时语塞,她压根没料到尤语秋会突然提她的婚事,她现在哪有闲心考虑这些事。

本想再次找个借口敷衍,可尤语秋这么说,让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找借口。

尤语秋见她说不出话,便轻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你跟娘说实话,可有钟意的人,无论是谁,只要是你真心欢喜,为娘绝不会反对的。”

“你若是再找借口敷衍,我与你父亲便直接做主你的婚事,到时你后悔也没有用。”

真心欢喜的钟意之人......

无法敷衍了事,郁荷只好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人会是谁,但脑海里快速闪过的一道清朗身影,似乎已经给了她答案。

不过她觉得尤语秋所说的绝不会反对,必定是假话,她要是真说出这个人是谁,就算尤语秋对此没话说,郁平知道后也绝对会很有意见。

到时又扯出一堆麻烦,还不如不说。

她于是不打算说出来,假装冥思苦想了一番后说道:“可我想不出有什么值得钟意的人,娘要是不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尤语秋听完后面露失望,“都说女儿跟娘亲是最亲近的,可你打小就什么事都不愿意跟为娘说,现下还连这种事都要对我说谎。”

“你要是没有钟意之人,平白无故对顾敬这般上心做什么?怎么不见你也如此关心关心我,少跟我扯些谎。”

郁荷:“......”这话她没法接。

她有些无语地看尤语秋一眼,嘀咕道:“娘心里明白便罢了,何必非要说出来。”

尤语秋面上失望更甚,眸中竟顿时泛起了水雾,泪珠开始往下坠,声音哽咽,“你果然对这厮有念想,当初我就该死活拦下你,别去做什么锦衣卫,也不至于有今日。”

她极速转变的情绪让郁荷有些措不及防,见她好似准备大哭一场,郁荷根本来不及生气她说话诈自己,赶紧取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劝道:“娘,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哭。”

尤语秋接过手帕擦拭了一下眼泪,“那你得保证绝不再跟我说谎。”

郁荷点头如小鸡啄米,快速伸出两个指头发誓,“我用我师父的节操发誓,绝不再跟您说谎了。”

尤语秋也微微颔首,神色很快恢复正常,问道:“你跟我说实话,这些日子顾敬可有跟你说过圣旨之类的话。”

见郁荷摇头否认,她便直接将心里早就酝酿好的话说出来,“这件事我犹豫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娘提前跟你说好,我与你父亲瞒着你也是无奈之举,你别因此埋怨我们。”

郁荷被她的话激起了剧烈好奇心,赶快催促道:“娘有什么事就直说。”

“前几日你父亲被圣上召见,圣上过问了你的婚事,想给你与顾敬指婚。”尤语秋说到这见郁荷面不改色,便停顿下来盯着她看。

不知为何,郁荷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竟是猜测恒帝此举的目的是什么,然后是猜测顾敬知不知道这事,一时间倒没有其它情绪。

她见尤语秋不再说话,便问道:“然后呢?您怎么不说了?”

尤语秋很不理解她平静的反应,心想她应该不会已经知道这件事,于是继续说:“你父亲出宫后便去见了顾敬,跟他说了此事,顾敬直接说他会去回绝圣旨,并不打算同意这门婚事。”

这番话瞬时扰乱了郁荷的情绪,心底快速塞满了如波涛般汹涌而来的失落感。

她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想起顾敬跟她说的留在他身边,又赶紧将失落的情绪撇开。

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顾敬这么做一定有不得已的原由,他不主动跟她说,一定是因为她对他说了谎,没答应他留在他身边的要求,绝不会是诸如根本不在意她之类的原因。

她希望有人能告诉她,她的想法都是对的,可话几次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许久后才用尽了勇气说道:“他这么做,必定是有不得已的原由吧。”

尤语秋见她神色突然落寞,又有些后悔自己说了出来,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便心一狠接着说:“他连圣旨都敢拒绝,还有什么能阻碍到他,再多的理由借口,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够喜欢,不够在意罢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不得已的原由,他也应该第一时间跟你解释清楚,以免产生误会,像现在这般无事发生,还不能说明他根本不在意你,不在意你是否会因此误解伤怀么?”

郁荷刚堆建起来的信心又快速被打断,痛苦纠结许久,还是不敢也不想相信顾敬对自己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好,会是装出来的。

她决定等见到顾敬后直接问他这件事,也打算安静想想该如何说,便跟尤语秋说道:“我心里有些乱,想回去静静。”

她说完便直接站起来往外走,回到自己屋中后就去床榻上斜卧着,整理如一团乱麻的思绪。

直想到晚间快天黑时也没想出个结果来,干脆打算直接去镇抚司找顾敬。

才刚走出院子一段距离,就遇见一个前来给她传信的小丫鬟,将手中的信给她,说是镇抚司送来的。

郁荷赶快接过信打开,信是顾敬写下的,让她速去镇抚司一趟,说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有重要的事要说,郁荷以为顾敬准备跟她解释为何要拒绝圣旨,心里的郁闷消散不少,加快了脚步去找柳元尚,跟他说自己要去镇抚司。

柳元尚对顾敬还是不亲自前来郁府的行为很不满,本不想让郁荷去镇抚司,但见她好似有些迫不及待要去,便只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手示意她离开。

郁荷笑着向他虚行个礼,赶快出了郁府前去镇抚司。

到镇抚司后她直接去找顾敬,到他院子里时将所有情绪都撇开,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进屋,见到顾敬后笑着问:“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叫我来?”

顾敬端坐在桌前,抬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打开桌上的小玉盒,将里边和她写下的契约拿出来展开,放到她面前,声音冷冽,“这个契约还你,从此刻起便作废,以后不会再约束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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