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夏小宝苏醒(1) 鱼儿小小只过于可爱……

林眠鱼保持蛇形待在夏舟仙肩上, 和夏舟仙一起进入妖族洞穴后便收获了无数目光。

小青和小冉站在远处,一看到一人一蛇,面面相觑, 确定了同样的想法。

“去呀。”小冉推了一下踌躇不前的小青,小青脚下一个踉跄,然后才下定了决心似的,朝林眠鱼这里飞奔而来。

小青有些忐忑地走到一人一蛇面前。

曾经化形只是个幼童的剑灵已长成小少年模样,他抬头看着夏舟仙,一个称呼还没出口,脑袋便被夏舟仙轻轻拍了下。

那过去他最讨厌的人露出最为熟悉的笑容,今日, 小青却一点都不觉得讨厌, 眼眶还莫名热起来,语气却不太好:“夏舟仙, 你终于来了啊。”他忍不住抱怨道:“你是仙帝, 结果还用了那么久时间才找来,太晚了吧。”

夏舟仙和角蛇相视一眼,然后用手捏了捏小青的脸蛋, 下手很轻很温柔:“是啊, 我也觉得来得晚了。小青,辛苦你了。”

小青嘴巴一瘪, 想说“一点都不辛苦,不就是照顾了几年什么都不懂主人嘛”, 话到嘴边, 嘴唇嚅嗫半晌,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成了呜咽。

夏舟仙的手掌放到小青脑袋后,将只到他胸下的小青抱到怀里, 轻轻拍着小青的后背。

小青越哭越大声,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尽数宣泄。

直到哭声渐小,夏舟仙含笑调侃道:“眠鱼,看来小青照顾你的这些年不好过,你是有多任性才让他如此委屈?”

哭声直接停止,小青瞪大眼,碰上洪水猛兽般退离夏舟仙的怀抱,他刚才居然觉得夏舟仙一改常态的样子让他很安心,果然是错觉!

他一巴掌拍掉夏舟仙的手,气鼓鼓道:“才没有。主人天生灵智,从小就不用小青费心。”他解释完就与蛇瞳四目相对,连忙道:“主人,你可不要听信夏舟仙的话。”

【我知道。】无比熟悉的低沉嗓音自小青脑海响起,他倏然瞪大眼睛,还未干的泪水滑落,声音颤抖:“主人?”

【小青,谢谢你。】一声最简单的道谢,让小青再度眼泪倾盆。

小青哭到后来又笑起来,又哭又笑还流着鼻涕,一边抹掉鼻子,一边道:“主人,你跟我客气什么嘛。”

小青起初是真不知道林眠鱼出事了。

当时,小青醒来后,察觉不到与林眠鱼的丝毫联系,急得不行,大长老连忙转告了林眠鱼的话。

雀天无还以为小青会又哭又闹,结果,小青却待在潭水边,极目望着水底的沉睡的婴孩,沉思了良久。

等再次开口,小青难得露出一副深沉的模样,道:“主人这么做,一定是有其意义的。主人让我等他,那我便在章尾山等他。”

雀天无没想到小青如此懂事,用孔雀嘴轻啄了下小青的额头,告诉了小青,双蛇剑内融有林眠鱼部分元神这件事:“那小子应该知道不会如愿,我会将此事告诉你。”

小青已然明白这是林眠鱼留下的后手。

当初双蛇剑提升到极品仙器之列,小青作为剑灵能从和林眠鱼之间的联系感受到对方除了用血液,还用了其他东西。

后来,夏舟仙在阳泊大泽,曾偷偷和小青说过,林眠鱼还用了龙鳞。

小青当时愣了许久,然后就听夏舟仙戏谑道:“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要哭了?”

“才不会哭。”小青那时候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在雀天无面前流了下来,他边哭边问雀天无:“大长老,需要我做什么?”

雀天无道:“那小子说你只需要等,那你等着便是。”

于是小青等待了数十载,直到某日察觉到双蛇剑有所波动,属于林眠鱼的元神自主与双蛇剑分离,然后落入了花溪谷的小溪里。

不久之后,一条角蛇破壳而出。

当发现林眠鱼什么都不记得,小青和章尾山所有妖族就都商量好,不会提起林眠鱼曾遭遇的那些事,包括夏舟仙的存在。

他们希望林眠鱼能自己想起所有。

时至今日,小青终于等到了这天。

小青吸了吸鼻子,闷声疑惑道:“主人你不是喜欢化形吗?”

这叫林眠鱼怎么回答,当想起所有后,他意识到自己化形只是个幼童,而不论是和夏舟仙在一起,还是面对比他都高的小青,总有种微妙的感觉。

夏舟仙指尖轻挠角蛇小巧脑袋的下巴,坏笑道:“鱼儿小小一只过于可爱,当然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洞穴里的妖族恐怕会以为夏舟仙太专横。

林眠鱼内心无奈地叹口,语气平淡道:“是我不太好意思。”这几个字加上稚嫩的童声音便说明了一切。

小青眼泪完全止住,怔怔道:“反正我都习惯了。”

小冉在远处听到他们的谈话,听出林眠鱼应该是恢复了记忆,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脑海里就听到了数十载前的男声:【小冉,好久不见。】

等意识到时,小冉已经迈步朝林眠鱼那里跑过去。

而那些之前观察着夏舟仙的妖修们,其中有几条夏舟仙见到过的小蛇,虽然也想上去打招呼,但最终都站在原地,没有打扰前方“重逢”的气氛。

小冉跑到夏舟仙身前,扬起小脸看着角蛇,脆生生喊道:“林哥哥,你看我,还是以前你见到的样子哦。”

还是那个亭亭玉立的十三四岁的少女模样。

而小冉身边那些小蛇好友,早已化形成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只有小冉,这些年一直都保持着少女姿态,连行为方式也都维持着曾经的天真无邪。

林眠鱼过去不曾问过小冉原因,如今也不需多问,他道:【嗯,这些年多谢你照顾我和小青。】

小冉露齿笑起来,扯了下一旁傻兮兮的小青的头发,少女的眼眸满是烂漫纯净:“林叔叔倘若想谢我,就让小青和我玩呗。”

林眠鱼点了下蛇头。

小冉扯了下小青:“走啦。”

小青不情不愿:“可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主人说。”

“上次还说要与我斗法,不想玩就算了。”小冉一下松开小青的手,就要走。

小青瞅了眼林眠鱼,解释道:“主人,我可是极品仙器的剑灵,是想教小冉法术,不是玩闹哦。”

若是以往,小青还有所顾忌,会选择陪着林眠鱼,但确定林眠鱼恢复记忆后,得到林眠鱼的首肯,他再不掩饰自己,像是脱缰的野马般,拉着小冉就要往洞外跑去,跑到门口,脚步一停,对那些驻足真的妖修们招呼道:“你们要一起去吗?”

妖修们无所事事,待在洞穴里就一直都会好奇,听到小青招呼,面面相觑,然后纷纷点头。

最终一大波妖兽都往洞外冲去。

夏舟仙望着小青带领妖兽们远去的背影,感叹了一句:“还是那个小青。”

是啊,小青还是那个小青,而小青能一直这样就很好了。

解决了小青这件事,连夏舟仙都松了口气。

这八年都是小青在照顾林眠鱼,夏舟仙还真有点理亏,毕竟他作为仙帝,居然还需要牺牲林眠鱼才能打败魔尊,怎么都很丢脸。

但小青并没有责怪他,依旧如故。

岁月流逝,并未在剑灵心灵上留下过多伤痕。

该说是林眠鱼保护得好,还是小青没心没肺?

反正这样就挺好。

“鱼儿,我们去看看小宝。”

夏舟仙说完便快速来到了高处的洞窟,走入洞窟时,看到女王蛇缠着白孔雀,脑袋搭在白孔雀的脖子处正在休憩。

女王蛇察觉到他们的气息后,微微抬起脑袋,一看来人,又歪了下脑袋,慵懒妩媚的女声回响在洞窟内:“这么快就带回来了呀,还是帝君有办法。”说完偷笑道:“林小友,你不化形,妾身充分有理由怀疑你是觉得小孩模样丢人。”

林眠鱼也不掩饰,直接道:“嗯。”接着感谢道:“这些年多谢大长老和清俪前辈照拂。”

“别用你这小儿的嗓音说这话,恶心得很。”雀天无口出“恶言”,但在场谁都不会当真。

夏舟仙笑容张扬:“是吗?我倒觉得可爱得很。”他不嫌事大地提议道:“鱼儿,你索性化形,大长老总会习惯的。”

林眠鱼用尾巴尖戳了戳夏舟仙胳膊。夏舟仙笑嘻嘻的,小声道:“鱼儿,你怎么那么可爱。”

雀天无冷笑一声:“夏舟仙,我就应该让林眠鱼看看你方才狼狈的样子。”

“确实是大长老大人有大量了。”夏舟仙没再继续和雀天无言语交锋,毕竟他们一家三口都在雀天无的地盘,不能太嚣张。

一句话让雀天无不好再发作,他瞬间化形成老者,身上挂着女王蛇,将鎏金香炉扔给林眠鱼。

金瞳一闪,香炉漂浮在林眠鱼眼前。

雀天无眨眼间离开了洞窟,但声音还盘旋着:“这东西还给你,欧阳小子似乎对其中的元神有几分意思,倘若以后他来找你,你看着办。你们的女儿再过几年就会苏醒,林眠鱼,若你不想用幼童模样面对她,便更努力的修行吧。”

林眠鱼当然有此打算。

夏舟仙在一旁鼓舞道:“鱼儿,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这一口一个鱼儿,真的太配现在小小只的林眠鱼了。而他夏舟仙其实并不介意林眠鱼慢慢化形长大,但林眠鱼似乎很介意。他心想,这样的林哥也可爱非常,眼中笑意更甚,忍不住戳了下蛇脑袋。

与此同时,熟悉又亲近的缠人气息察觉到他们来到后,便无声呼唤着他们。

这些年,林眠鱼一直以为这水底是颗妖兽蛋,只待哪日孵化出来。现在感受着越来越有力的气息,呼吸都轻松了不少。

“小宝,让你等那么久,是父帝和爹爹的不是。”夏舟仙坐在石头上,望着深谭底部道。

那气息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透着种分外欢喜的感觉。

夏小宝在此地待了七十八载,到今日还是没恢复到在夏舟仙腹中的状态,目前还无法用言语沟通,可想而知当初心魔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夏舟仙心怀歉疚,但他感受到小宝那种安慰的包容感,手心托着林眠鱼,感慨道:“每次遇到事情,小宝都会安慰父帝,真是个好孩子。”

一人一蛇都注意到,水底下的“妖兽蛋”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肯定夏舟仙的话。

林眠鱼能感觉到,十年后,小宝就能苏醒。

夏舟仙和他心有灵犀,意味深长地笑道:“鱼儿,你压力很大呢。”

【确实,没想到有一天还要追逐小宝的脚步。】林眠鱼的语气乍听起来像是苦笑,但却又带着点对自家出色孩子的自豪之感。

夏舟仙悠然道:“小宝,你看连曾经是神仙的爹爹,都要拼命追赶你的脚步。”话音落下,他忽然一愣,脑海里突兀地闪过一个画面。

身着红装的女子坐在天地椅上,君临仙界。

她的容貌与林眠鱼极为相似,轮廓更趋于柔美婉约,却并无丝毫柔弱之感,浑身透着张扬明媚,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女子的一双眼眸像极了夏舟仙,微微俯视着座下众仙,嘴角带着一丝踌躇满志的笑意。

诸天神仙恭敬地站在两边,其中包括了凛乙等仙尊。

此场景一闪而逝,夏舟仙回过神后,沉吟半晌,嘴角笑意加深,茅塞顿开道:“眠鱼,我想到小宝的大名叫什么了。”

林眠鱼扭头与夏舟仙四目相对:【什么?】

夏舟仙眼中满是兴奋,璀璨如星,一字一顿,字字铿锵道:“夏仙逐。”

连仙人都要追逐,却又比之不及。

他们的孩子从开始孕育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不凡。

……

夏舟仙吸收了纹龙环佩上的力量,很快就面临了一轮雷劫,天劫过后,他直接从元婴后期跃入了合体前期,这还是夏舟仙抑制的结果,毕竟他还要等着林眠鱼一起飞升。

林眠鱼如今修行都是在潭水洞窟,小冉等一些认识林眠鱼的蛇妖们早已长大,如今已经很少在泡水潭,反倒又多了几条小蛇妖经常前来,得知林眠鱼恢复前世记忆后,很是高兴,本来应该叫他“林叔叔”,然而因为如今外貌年龄之故,这些小家伙临到口边,又改成了一口一个“林哥哥”。

林眠鱼起初还有心维持蛇角的状态,后来夏舟仙委屈巴巴道:“鱼儿,你总不能接下来数十年都不让我看着化形的样子吧?”

林眠鱼知道夏舟仙是故意的,但思忖后,决定还是化成人形。

果不其然,被夏舟仙各种揉搓面团似地揉了好久,这人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兴味盎然道:“再变个半人半蛇?”

林眠鱼微微挑眉,看着夏舟仙眼中自己幼童的模样:“有什么好处?”

夏舟仙一把抱起林眠鱼,他看着肉嘟嘟的脸,像过去林眠鱼经常拉扯他的脸颊一样,忍不住扯了扯,然后笑得别有深意,道:“这好处现在的你无福消受。”

林眠鱼伸出小肉手,捧住夏舟仙的脸蛋,衬得手更小了,轻笑道:“等以后再还。”

夏舟仙眨了下眼睛,视线在林眠鱼的蛇角和脖子后面的蛇鳞处飘过,不知想到了什么,清了下嗓子,却并没有真将好处说出来:“等鱼儿你‘长大’了,我再说给你听。否则,对现在的你说,会有种强烈的罪恶感。”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夏舟仙也会生出罪恶感这种东西。

林眠鱼“嗯”了一声,决定满足夏舟仙的私欲,抬头时,双腿变成黑白鳞片交错的蛇尾,抬头看向夏舟仙,还歪了下头:“怎么样?”

半人半蛇,幼童模样的林眠鱼用明亮的金色竖瞳凝视夏舟仙,蛇瞳还是冷血无情的,但此刻林眠鱼眼里却带着几分笑意,更显眼神晶亮,整个人都透着冰雪可爱。

夏舟仙忍耐无果,最终用脸颊蹭了蹭林眠鱼的脸蛋,而后额头抵着林眠鱼的额头,笑眼弯弯,大夸特夸道:“怎么会这么可爱呢!”顿了顿,又叹息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快点长大。可爱又不能解决憋得慌的问题,我真怕自己憋出毛病来。”

林眠鱼一脑袋靠到夏舟仙胸口,忍不住闷声笑起来,传音用男声在夏舟仙脑海道:【好。】

他定然会在小宝苏醒前,彻底恢复过往模样。

恢复记忆后,林眠鱼仗着有过一次苦修的经验,以及今生特殊的体质,在不再有诅咒伴随且身在章尾山,有得天独厚的良好修行环境的情况下,用了十年,顺利跨入化神后期。

这对于上一次修行的林眠鱼而言,简直是天壤之别。

林眠鱼早已能完全掌握化形,可以维持过去的成年样子。

这一日,林夏二人待在潭水洞窟,察觉到水底下“妖兽蛋”的异动,相视一眼,知道今日便是夏小宝的“破壳”之日。

随后,他们感应到一道强大的冰冷气息来到章尾山,这气息没有丝毫遮掩,妖兽们更没有阻拦,显然已经来章尾山来的驾轻就熟。

林眠鱼上半身为人,坐在岩石上,蛇尾直沉水底,盘在“妖兽蛋”周围。

夏舟仙靠在林眠鱼身侧,瞥了眼洞口,很快看到了一个几分眼熟的人。

林眠鱼说道:“这位便是欧阳平霜。”

夏舟仙恍然大悟:“哦,原来是那位凌霜道君啊,我记得当年你还想杀我道侣证道呢。”他来到刚走了一步的欧阳平霜面前,笑着却又让人倍感危险,“怎么,传说中斩杀妖兽不眨眼的凌霜道君,如今却没了杀心?”

欧阳平霜后退一步,站在洞口,望着那与夏舟仙一模一样的容颜,又扫到那与林眠鱼一模一样的蛇妖。

这两人不论是神态气质,都丝毫未变。

欧阳平霜当初看到与林眠鱼长得很像,气质也很像的小妖修时,其实就有了点想法,如今再见这也两人,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但好在有过心理准备,面上还能维持波澜不惊,微微颔首道:“过去是我太过执着,后来被林道友点醒,早已明白正道亦有恶人,妖中亦有好妖。”

夏舟仙挑了下眉,他就是故意讽刺欧阳平霜,想看看冰山变脸,结果没成功,于是他又直截了当道:“我听眠鱼说了,你对香炉内的那抹元神有兴趣?”

欧阳平霜似乎知道夏舟仙想听什么,他摇头,解释道:“我确实曾对他有过兴趣,但也仅止于好奇与怜惜,并无更多。”在夏舟仙觉得可惜的眼神里,他的视线越过夏舟仙,看向林眠鱼,问道:“你是林道友吧?”

欧阳平霜还记得那个小小一只也叫林眠鱼的蛇妖。

即使雀天无等妖修什么都没说,但他猜测到林眠鱼估计遭遇了什么事,后来又得知有个与夏舟仙长得一模一样,行事作风也分外相似,又连翻猜测,基本有了结果。

眼看对方微微颔首,一切确实有了定论。

欧阳平霜神色处变不惊,道:“我知道香炉内的元神是谢秋昭,对他曾经从正道入魔道,后来飞升魔界的事亦了解一二,看他如今落得这般地步,定然是又做了什么,我对此很是好奇。两位道友,你们能告诉我吗?”

香炉内显示的元神容貌模糊,看不清楚真容,欧阳平霜起初与之攀谈,并不知道那是谁,也试着问过几次名姓,但那抹元神对此三缄其口,雀天无也像是看好戏般,从不会提起对方的名姓,以至于欧阳平霜一开始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元神也总是岔开话题问他外头发生的事,似乎对自由很是向往。

不过,因为其被囚困数十载的缘故,欧阳平霜和其对话时,对方时不时会语无伦次,但那时至少还能有所交流。

后来,欧阳平霜来的次数多了,元神终于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就十年前,欧阳平霜见到谢秋昭时,谢秋昭疯起来几乎忘记了身处何地,还对着他胡言乱语,一直嚷嚷着想回家,然后哭喊着什么我不要什么好容貌了,之后望着欧阳平霜哭哭笑笑的,说没人对他真的好,所有的好不过是他用身体交换来的。

“是我唯利是图,是我狂妄自大,是我自私自利。”

“没人真心对我好,一切都是报应!”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欧阳大哥,我告诉你,穿越之前,有神仙问过我,想不想要一副好皮囊,想不想让他人喜欢我,想不想得到绝不会有的爱,我想啊,我当然想了!”

“但我后来怎么忘了呢?我竟然不记得了,我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再想起来这一切,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他人眼底下的小丑。”

“我不要了!我真的什么不要了!”

“待在这里太痛苦了,好痛又好难受……”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癫狂过后,谢秋昭便陷入了良久的平静。

谢秋昭所说之过往,对欧阳平霜而言起先不知所云,直到,谢秋昭似乎怕自己下次会再陷入疯癫,再无机会想起那些往事,最终选择告诉了欧阳平霜自己的来历,说起他来自另外一方天地的事。

欧阳平霜还记得当时有多震惊,随后,听到谢秋昭说起曾经的自卑,说起来到此界得到出色的皮囊后的得意忘形。

“得意忘形之下,我生出了许多不该有的念头,做了很多混账事……”谢秋昭没说到底是哪些混账事,他潸然泪下道:“我怕你知道我做过的事,也不理我了。”

欧阳平霜听到这里,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接着就是雀天无让他不要和谢秋昭纠缠了,欧阳平霜认真思考过自己的感情,很清楚他对谢秋昭并无爱意。

此次成功突破境界,欧阳平霜再度来到章尾山,从雀天无口中得知香炉回到了主人手里后,雀天无还说如果想了解谢秋昭身上发生的事就去潭水洞窟,因此他才来了这里,没想到会会看到林夏二人。

夏舟仙见欧阳冰山没怎么变脸,顿觉没劲,回到林眠鱼身旁,注意起水底频繁动起来的“妖兽蛋”。

林眠鱼言简意赅,说了谢秋昭让东风白鹤和菩澜杀他之事。至于无道溟妄的所作所为,一部分或许有谢秋昭的意思,但何尝不是无道溟妄的本意。

“算来已经过去八十八载了。”林眠鱼掌心现出鎏金香炉,炉盖倏然打开,谢秋昭的元神从中飘忽而现,元神形成的容貌很是模糊,但却能够看出轮廓与林眠鱼有几分相似。

谢秋昭一被放出来便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模糊不清的元神看上去狼狈至极,像是个疯子。

当发现面前之人是谁后,谢秋昭目光一瞬间变得清明,先是声嘶力竭:“林眠鱼……林眠鱼!放我出去!”后又变成祈求,“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让他们杀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给你跪下,放我出去,好不好?”他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余光突然瞥见欧阳平霜,眼睛亮起来,又祈求起来道:“欧阳大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我出去!救我……”

“别装疯了,吵死了。”声音戛然而止在夏舟仙话毕后。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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