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2 Mountain Steeps·陡峭的山峰

深渊专列Chapter··陡峭的山峰前言:

人的存在是一种自然现象,不是某种意志的产物

——王小波

贝洛伯格就像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孩子,和它催动剑刃的热量砍怪兽时完全不同——

——这点特质让江雪明感觉有些诧异。

原来自己的棍棒是这么想的吗?

金雕狮鹫的体格非常大,它在萨拉丁镇恶名远扬,流传着一首童谣,将它称为启明星大魔鬼的使者,是恶魔的妖仆。

它的食谱上有人类,对于猎团来说,这玩意就是绝对的天敌。由于奇美拉灾兽的特质,像安娜这种怪物可以通过掠夺人类元质的方式来获得灵慧,金雕狮鹫也一样——在一些羽翼渐丰的金雕狮鹫家族之中,雕鸟父母会把捕食智人的技巧教给孩儿们。

这是字面意思上的“经验书”,人在金雕狮鹫眼里,就是能长智力的大补丸。

“要帮它吗?”江雪明问道。

奥斯卡还在踌躇犹豫,不过狼哥犹豫的地方倒不是救不救的问题,而是怎么做菜,做几道菜,一鸟几吃的说法。

“啊?要把它放出来?”

这头大狮鹫看见生人,立刻做足了防御架势,两爪刨地弓身张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足够大,求生本能迫使它胀起肩颈肌肉,可是腰腹躯干之下瘦弱的肢体却不听使唤,它的身体已经开始脱水,在寒冷的凛冬时节,它被困在这副骨架里已经有三四天了,是滴水未进的状态。

它甚至吼不出声音来,从喙嘴中能见到肿胀的舌头,已经变得干裂发紫。

“贝洛伯格想留它一命。”江雪明没有靠近骨牢,死死盯着这头笼中鸟。

奥斯卡反问道:“咱们还得进山,你有多少水?有多少粮食?宰了它是最好的选择,它的血好喝得很,我就是喝它血长大的——能强筋健骨喔。”

“我带了两个水壶,都是两升装的,应该能撑个两天。”江雪明拿出补给包清点干粮,“吃的也不少,大不了回头宰几头酷酷卡,那玩意能吃吗?”

“有我在,你甭担心能不能吃的问题,酷酷卡胖得爬不上山,身上油脂多,烤起来很香的。”奥斯卡别有深意的多看了一眼雪明:“你这么宠它?贝洛伯格?这小精灵在向你撒娇呢?”

江雪明:“说实话,我不太清楚,搞不明白它在想什么——马奎尔也拥有过剑灵,是剑灵指导老马如何作战,如何学习骑士战技,到我这儿来就喊我做点善事。”

“它有话和你讲。”江雪明把贝洛伯格的话转而告知:“曾经有一部分青金和智人打过内战.”

奥斯卡大惊:“啊?”

“这段历史不允许留在秘文书库。”江雪明照着脑子里的声音接着复读:“很久很久之前,大概是两三百年前。地下世界的人们遭遇了大饥荒,饥饿是一种很可怕的瘾。”

“任何需求都比不过生存需求,它凌驾于权力和生育之上,无论什么瘾都比不过饿瘾。”

“智人的演化道路一直在消灭天敌,直到今天,在凡俗世界似乎已经没有了天敌,其实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病毒,病毒一直在和智人斗,斗到地下世界来,就变成了维塔烙印。”

“在生存需求的压迫下,青金曾经也变成了智人的天敌,我们互相吞吃,互相捕猎,就和这头金雕狮鹫一样,事到如今,奥斯卡你不必为了生存问题而狩猎,你和智人变成了好朋友。”

“这头雕鸟也一样,它或许有机会变成下一个青金,哪怕不是青金石,其他石头也好——”

“——试试看吧。给它喂点水。”

“狼犬的祖先也是因为智人提出包吃包住的条件,才变成人类伙伴的,它的脑容量很大,如果这一代行不通,它还有孩子,还有孩子的孩子,慢慢的它延续下去的生命就会明白这件事。”

江雪明把这段话原封不动的念给奥斯卡听——

——奥斯卡也没想到,傲狠明德最忠诚的队伍里,曾经也有这样一段黑历史。这让他不得不去怀疑贝洛伯格有没有撒谎。

雪明没有把这段话讲出来,在狼哥的世界观里,这两百来年所受到的教育告诉奥斯卡——青金卫士无论如何都是忠于人类,与智人形影不离的绝佳搭档。贝洛伯格讲的事情太过离奇,如果听信这一面之词,恐怕狼哥一直坚持的事业,一直坚信的理想都会开始动摇。

奥斯卡在萨拉丁辛劳耕耘了十数年,他的孩子以后也要和智人打交道,他一直都以自己的血统为傲,青金卫士就像皇城根下的御林军一样,奥斯卡这位VIP那可算是正黄旗根正苗红的“老地铁人”了,要说祖上还有这么一脉吃人的二五仔,连叛乱的历史都不能留下,这让奥斯卡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

这个时候,奥斯卡的内心在接受考验。

也多亏雪明没把话讲完,奥斯卡最后用红石人的粗大神经带过去了,就这么打着哈哈。

“嘿!它还喜欢编故事?”

江雪明:“呵确实确实”

江雪明低声说道:“那不重要,贝洛伯格。”

“那就放出来!我还能让一个小妖精唬住咯?”奥斯卡憋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咬咬牙就开始拆骨笼:“说你狼哥不大度,骂你狼哥小心眼儿?我还真就吃这套激将法,勇敢红石人无所畏惧!来吧走你!”

“咔嚓”一声,那巨兽的软肋受了奥斯卡的冲撞,从牢笼中空出来一个小豁口。

金雕狮鹫被大狼的破牢动作吓得惊颤连连,野兽的线形瞳跟着紧缩,挥着爪子就要扑上来划拉奥斯卡的脸。

江雪明逮住狼哥往后退,只见奥斯卡前襟落下点点雪花,那都是羽绒服破洞里冒出来的鸭毛。

“嘿!狗咬吕洞宾,它不识好人心呀!我要放它,它还想攻击我!?我能受这委屈?我”

雪明:“别急.别急别急别急别急.”

一边说着,江雪明掏水壶,把压缩饼干捏碎了丢进笼子里。

大狮鹫嗅见干粮里边合成肉的味道,眼睛也跟着亮起来,凌空飞来的饼干碎是一点没剩,这鸟头稳得和云台似的,身子没见动弹,饼干碎就全都落进嘴里。

雪明没说话,就这么一点点靠近牢笼,从豁口处伸手,先是撒了一些干粮把大鸟引走,再往地上倒了些水,这些救命的水滴在冰面上跳动,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冰花——气温实在太低太低了。

一股温热的湿气从枪匠的嘴边吐出,他如临大敌一般看着这头巨兽——

——狮鹫足有三米多高,嘴巴张开能吞下雪明的一条胳膊。

闻见水汽的那一刻,大鸟马上调转首尾,歪着脑袋盯住了江雪明的水壶。它在分辨手套和壶,在身体失水的情况下,它的视力也跟着退化,几乎认不出这两团色块的区别。

“你懂狮鹫的语言吗?奥斯卡?”江雪明问道。

狼哥一拍脑袋:“会呀!我才想起来!”

只见这大狼扑打双臂,把外衣脱了当翅膀扇,金雕狮鹫的叫声分很多种,要配合肢体语言来表达具体的意思。

“咯咯咕咕!咕咕!——”奥斯卡模仿着雕鸟的叫声。

江雪明:“怎么听着和鸡一样?”

奥斯卡:“别插嘴,你狼哥正在努力沟通。”

经过三轮问询,笼子里的“大黄鸡”终于鼓动翅膀应了一句——

——听起来确实就像母鸡的叫声,非常诡异。

雪明松了一口气,招呼道:“你喊它来吃喝。”

奥斯卡模仿着金雕狮鹫的父母向孩儿发出的投食信号。

那大鸟听见这几句鹰语,突然抖弄起脖颈的翎毛,眼睛快速动了几下,又用单眼侧对狼哥,似乎是听懂了,但是没听明白——因为这头大狼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爹娘。

江雪明晃荡着水壶,其中的水声终于把这头黄鸡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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