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墨霆看着门在自己眼前被关上，后退一步，盯着门发呆。
“阿墨，白姐姐生气了？”柳梁岩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轻声试探，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满是得意。
刚才他们的对话柳梁岩听了全程，赫墨霆不就是变相承认他对她还有留恋吗？只要赫墨霆还有留恋，一切都不成问题。
“没有，她只是累了。”赫墨霆收回视线，转身打算回自己房间。
柳梁岩亦步亦趋地跟上去，眼巴巴地望着他。
“有事？”才和苏宛白发生了口角，他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因此对柳梁岩的纠缠也生出烦躁，语气僵硬许多。
她本以为会得到温和的回应，却似乎触了他的霉头，心下暗骂苏宛白多事，抬起头又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柔弱，低声问，“阿墨，我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赫墨霆没做声。
“要是白姐姐很介意我住在家里的话，我可以去酒店的。”柳梁岩又道，委委屈屈地抬眼看他，“市内酒店应该很安全，你也不用担心。”
她越说，赫墨霆就越发感到不安全，想到当初她的父亲多少也是受自己牵连，他眼神闪烁，最终温声回应，“没事的，宛白会想通的。”
“那就好。”柳梁岩笑开，眼睛弯成月牙似的，瞳仁亮晶晶的，凑过去，“我现在还睡不着，可以和你聊聊天吗？我在国外这几年经历了很多。”
说到后半句，她的眉尾压下，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
她一个姑娘家家，出国的时候差不多家破人亡，而她才刚成年，在外面的艰辛程度可想而知。
“好，那聊聊吧。”赫墨霆点头答应。
柳梁岩心中一喜，抬脚就要去他的房间，赫墨霆一个转身下楼，打得柳梁岩猝不及防。
“刚好佣人煮好了茶。”赫墨霆大长腿三两步坐在沙发上，颔首示意茶几上热腾腾的茶。
计划失败的柳梁岩勉强地扬起笑，跟着下楼，扫了眼赫墨霆的身侧，故意坐得远一些，空出一个座位的距离。
“在国外怎么度过的？”说是聊天，但赫墨霆一开口更像是审问。
柳梁岩心头一滞，软下嗓子，故作洒脱，“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打工赚钱读书，非要说的话就是住的地方不太好。”
“学期一结束，学校就会赶人离开，我也没有多余的钱住很好的地方，基本都是在阁楼。”她越说声音越小，有些哽咽，忽的扬起笑，“不过阁楼上风景很好，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日落。”
“看到那些日落，就能想到阿墨陪我的日子，就又有了撑下去的力气。”
她的声音满含着喜悦和希冀，仿佛那些苦难已成过去。
赫墨霆听着她的描述，脑子里却都是苏宛白落魄时的模样。
哪怕是代替苏琪儿嫁给一个传说中又瘸又丑的废人，她也还是甘之如饴，尽心尽力，没有抱怨过半句。
想到她刚来时竭力和自己保持距离的模样，他嘴角微微勾起。
正逢柳梁岩说到自己的蠢事，以为他是在给回馈，眼睛亮了起来，说得越发起劲。
殊不知她的声音已经变成赫墨霆回忆的背景音。
“阿墨，明天你有事吗？”柳梁岩眼珠子一转，突然发问。
赫墨霆脑子里都是苏宛白，没来得及细想她的问话，顺嘴回答，“事情不多。”
“那和我一起去学校看看吧，我很想吃学校旁边的冰淇淋。”柳梁岩掰着手指头细数着学校周边的旧事旧物，以此勾起赫墨霆对过往的感情。
而赫墨霆则不由得联想到苏宛白。
和苏宛白认识这么久，他对她的过往知之甚少。
“好，明天再约时间。”赫墨霆满口答应下来，内心却生出些不耐来。
于他而言，这些都是相当无聊的事。
“那阿墨答应了不许反悔。”柳梁岩喜上眉梢，没想到怀旧这一招这么好用，顿时心中得意起来。
次日清晨，苏宛白拾掇好自己去上班，余光瞥见旁边赫墨霆的房间走出一个人，影子比赫墨霆叫嚣许多。
她猛地偏头，与柳梁岩正对上视线，后者瞪圆了眼睛，故作惊讶，“白姐姐，你还没去上班吗？”
“正要去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看了眼柳梁岩身后没有其他人后莫名长舒一口气，随即又敛眉，“我记得你的房间在一楼。”
“哦，一楼淋浴坏了，我才借用阿墨的，白姐姐不会介意吧。”柳梁岩眼角下瞥，听着是询问，但话里却带着隐隐的得意。
相当清楚她的小心思，苏宛白没有点明，只是颔首表示知道了，转头看见赫墨霆走上来，两人对视，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梁岩说她房间淋浴坏了，借你的用了下。”苏宛白先发制人，笑着和赫墨霆说，“要不你的房间就给她用吧。”
赫墨霆微怔，柳梁岩在不解一瞬后装了起来，“这不好吧，那毕竟是阿墨的房间。”
说着还扭扭捏捏地看向赫墨霆，小声嘟囔了句，“而且白姐姐你不会吃醋吗？”
“墨霆说要对客人客气些，不过是一个房间，没什么不能给的。”苏宛白淡淡地回答，面上带着和善。
柳梁岩也不知道真的信了还是一心想着住进赫墨霆的房间，没有再纠结，低声问，“可是我住在阿墨的房间，阿墨住在哪里？”
苏宛白抱臂歪头看着赫墨霆。
后者也面无表情地回视着她，看不出他的阴晴。
与他相处这么久，苏宛白相当清楚他现在有些不悦。
“那还不简单，”陆萌下了夜班正要补眠，就听到外面的声音，突然冒出来说了一句，“赫总住苏老师房间不就好了。”
她说着还扫了柳梁岩一眼，阴阳怪气地补充道，“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柳家也辉煌一时，现在回来连个老宅子都没了？”
柳梁岩眼神闪烁，手指搅弄着，眼角下垂，嘴角瘪了起来，有了哭腔，“阿墨，不然我还是出去住好了。”
四人神色各异，苏宛白心内风起云涌，不太想和赫墨霆住在同一间房里。
而赫墨霆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