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就此从军

90就此从军

而何媗虽得了褚时序的话,但心中也不是十分安稳。

她仍在彷徨着,心想若是有一日她不在了,被哪个人给整治死了。

何培旭空挂个爵位之命,守着这笔巨财,他该如何?

想到此处,何媗便又想着若是让何培旭上了战场,伤了死了,那又该如何?

如此两处为难的心思,直把何媗磨得数日吃不下饭。

若有事还好,若无事之时,当真是慌得不知该如何解开这心头上的愁来。

而自刘翼与柳涵离了京城,返到边疆去。

似乎也将何培旭的心神带了一半去,每日里听着哪家男儿在那边疆立了什么功,只抿嘴不语。

至何老夫人去了满一年,边疆的战事越发吃紧,朝廷广纳兵将。

许多世家里的的庶子或不得宠的子孙,没得多少文才走得了科举一路,又想拼得一番事业的,都借此从了军。

何媗这几日越发的心绪不宁,待看了何培旭多次对她欲言又止,便料想何培旭也是动了心思的。何媗却无法去戳破了何培旭的心思,只想让何培旭不敢对自己说了这事,就此将这事越了过去。

可待何培旭当真迟迟未将这事提了出来,何媗又觉得何培旭被自己养的怯懦了些,未免又自责了许多。

如此,越发两难了。

等朝廷新招的将士欲发往边疆,何媗的烦忧才少了一些,只余下些自责。

只这日,就是新招的将士发往边疆的前一日。

何媗才与褚时序分别后回了府,就见何培旭在门口,犹犹豫豫的身披铠甲正欲上了马走。

他一边骑着马,一边回头看着何府,似有不舍之情。

何媗见状,心如鼓跳,大声问道问道:“这是做什么?”

何培旭这时见了何媗也是一愣,只抿紧了嘴,也不说话。

何媗又厉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身上铠甲从何而来。”

何培旭皱了皱眉,最后答道:“姐姐,我已从了这批军了,明日便去往北疆。”

何媗深吸一口气,努力得不与何培旭发怒,而后只冷声说道:“把大门关上,不许大少爷出去。”

说罢,何媗便甩了袖子,去了何府内。那些奴仆没个人敢让何培旭走,何培旭不忍舍了尚生着气的何媗离去,只得下了马,又退回府内。

“姐……”何培旭与何媗伸手唤道。

只是何媗走的极快,似把怒气都泄到了这处。最后带了何培旭了自己的院子,

何媗眯着眼睛,说道:“你随我进来。”

未待何培旭如何答话,何媗转头先去了去了屋内。

何培旭站在当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随着何媗去了。

何媗命人把门关上后,才拍桌问道:“你就打算这么瞒着我去了,是不是?”

“我已留书。”

何培旭垂头说道:“我知道姐姐定然不允,而我是必要去从军。若直接对了姐姐说,姐姐必然生气。”

“你既知我不允,为何这样做。我知你早有从军的志向,难不成就只为了这志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那边疆不是只有烈酒豪情,亦有凶险万千,你怎能这样鲁莽。”

何媗气得颤声说道。

何培旭说道:“我知道那边疆是如何凶险,我从军也不是为了一己之好,也不是一时莽撞。”

“那为了什么,留在侯府有何不好?你若去那地方出了什么事,我该如何?”

何媗想及前世何培旭死时,尸骨不全的模样,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我该如何?”

何培旭看着何媗在他面前掉泪,忍了忍,最后还是跟着落下泪来,哭道:“那姐姐如果出事,我该怎么办?母亲去时,我是应过母亲,要照顾姐姐的。但姐姐被以祈福之名被送去了水月庵,后又有和亲之事,我却丝毫做不得任何事来保护了姐姐,期间该也有许多事我不知道。终归是因着我没能力保护了姐姐,若我有刘府之势,褚时序之能,姐姐何必那般辛苦,做如男儿一般的事,受那些波折风险。”

“这些又有什么?”

而后何媗突然想到了褚时序先头与自己提过这事,抿紧着嘴唇看着何培旭,问道:“这些可是褚时序对你说的?”

何培旭抬头看着何媗,摇了摇头,说道:“他并没有对我说这些,只是……”

说至此,何培旭的眉头皱了更紧了,擦了一把眼泪,说道:“姐姐也该知道褚时序是怎样的人,姐姐与褚时序定亲之后,我也寻人查过他。可却查不到什么说法,只是一味的赞誉。若没有姐姐先前的话,我当真只以为这人只是难得的才俊。只既已得了姐姐先头的话,越发觉得这般人不知藏着什么心思。我家有什么,不过随人可取的钱财,与一个侯爵的虚名。”

“将来他依着我家的钱财成事,若要再上前一步,未免不需更大的权势。到时若他用联姻的法子,头一个该设计的便是背景浅薄的姐姐。”何培旭说道。

何媗情急之下说道:“他并不会这样,你不必担心。”

何培旭皱眉问道:“姐姐怎知他不会?怎信他不会?”

听后,何媗哑然,她着实也说不出信了褚时序的借口。这天下男人有几个深情之人?便是褚时序于少年时,为了所谓的少年情思做些蠢事,但待他成年了,或年头久了,怎能保证了当年所谓的情,在他心中是不可弃的。

何培旭垂了头,说道:“我们何家世代从武,从战场得了兵权更加便利一些。且若要……”

说道此,何培旭对想象中的将来种种混乱,仍有了一些畏惧,说道:“将来无论想要做了什么事,所用的不过钱财与兵权。我若能在这处上经营出来,那便是将来如何变化,旁人也许顾忌着我们一些。不是任谁想除就除得的,谁若有害我们的心思……”

说至此,何培旭突然笑了。

何媗看那笑容竟有几分像了褚时序,一时颇有些心境,只听了何培旭说道:“我们也有能力先行下手除了,便是褚时序也一样。”

许久,何媗哑然说道:“我只盼着你有个安稳人生。”

何培旭看着何媗流着泪笑道:“姐姐,我们这般人家,在这混乱朝堂之内,原就是在悬崖边上。除非成了掌控别人性命的人,那得几分安稳?难道就单靠了那褚时序?我是不愿的,我要有自己的能力去护了姐姐。不愿在往后,于旁人说我的安稳是用姐姐换来的。这着实让我十分厌弃的……”

何媗双手紧握成拳,只皱眉想,何培旭究竟是从何处从何时琢磨出这些事的。

若何媗糊涂上几分,可以强逼着何培旭弃了这想法,把何培旭关了起来。或用自己的性命去逼着何培旭留在家中,让他只做了个纨绔公子,过了几年娶妻生子也就罢了。

偏何媗清楚的很,被何培旭说出几分心底的念头,也无法去驳斥了他。

何培旭看何媗这般,便说道:“我既是看过了姐姐,与姐姐说过才走。也让我心安了许多,我会顾好自己的。只是战场多变,若是万一。姐姐也不须太过悲伤,姐姐之命不是为了我,该为自己而活。明天我们便要集合离京,许三四年内都无法回京,我这时还要去了营地,就此于姐姐拜别了。”

说完,何培旭擦了擦泪,转身出屋。

何媗看着何培旭的背影,泣不成声。

那些何府奴仆未得何媗的话,也不敢放了何培旭出去。

何培旭用了方才哭红的眼睛扫了那些奴仆丫头一眼,说道:“这何府难道我的话不作数么?如今我要出府谁敢拦我?”

那些丫头婆子也未敢说话,只看着何媗。

何媗的嘴唇被咬得几欲出血,最后颤声说道:“让那个狠心人走了吧。”

此一句话说得何培旭的眼泪几乎又落了下来,只是于众人面前咬牙忍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后出了何府。何媗看着何培旭越走越远,还未待何培旭出府,她则先被泪蒙得看不见何培旭的背影。

自何培旭走后,何媗只一人独坐在屋内,凭什么人都不见。

便是春燕芸儿也进不得屋去,何媗就一个人在屋内独坐至天亮。那芸儿实在忧心的很,陪着何媗在外面也守了一夜。至快天明,倒是小九咬牙先进去了,跪了说道:“我知姑娘心中难过,只姑娘先头那‘狠心人’一句,说得实在太过重了,这让少爷如何能安心随军去了边疆。”

说着小九装着胆子去拉了一下呆愣的何媗,只摸的何媗双手冰冷,小九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小九把何媗的手捧着,由她的双手捧着暖了,小九含泪说道:“姑娘不若再去看了少爷一眼,让少爷不必在战场上挂心了这边,姑娘往后也不会为了这事后悔。”

何媗这才转动了一下眼睛,看了小九一眼,许久,哑声说道:“且为我备些纸笔吧,我若见到他,必不舍得让他走的,不若去了一个信儿去。”

只是待纸墨笔砚备齐拿了过来,何媗却是拿了许久的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最后只抬头看了前些日子为了郭旻之妻制药备下的药材,何媗拣出了一味来,挑了个荷包放在里面,着人送去给了何培旭。

何培旭这边已要出发,为了先头与何媗闹得不开,正怏怏不乐。

待接过那经过一番周折才递了进来的荷包,却不识得那荷包中的药。

何培旭就连忙去寻了随军的大夫,大夫一看便笑了,说道:“这是味女儿药,是当归。”

当归,当归……

何培旭顿知何媗的意思,只捏紧了荷包。而后咬了牙,翻身上马。

就此何培旭便离了临京,去了那荒芜的边疆野地。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