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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都饭店外面,停车场旁的一片绿地,她刚漂来时,听人家说,那里是“停机坪”,她望过去,好纳闷,那里头就是最小的直升飞机也停不下啊;后来才知道,“机”字应该换成“鸡”字,说的是那里经常有“野鸡”出没,尤其夜幕降临以后,“鸡”影幢幢,有的“鸡”会被一掷千金的男人带进饭店,或者仅是陪饭陪酒陪唱陪舞陪泳陪笑,最后身上留些拧痕皮包里添些小费;或者由豪客开房间再加陪睡,那早晨出来时会眼套黑圈而挣到成摞的票子——有时还会是硬通货;直到半夜还没有被带进饭店的“鸡”,有的怏怏地回到自己住处,以待明日;有的则没那么“矫情”,她们不得已而求其次,只要有打野食的男人来,肯给钱,无论把她们引到什么不仅不豪华甚至很卑琐的地方去“打炮”,也认命。她原来一直认为,这些“鸡”属于另一类漂流族,与她所属的“京漂”不可同日而语,“鸡”们是“肉”的层次,“京漂”在“灵”的层次。不过最近她产生了很痛苦的思绪。“京漂”里像薇薇那样以“肉”争先的例子,难道是个别的吗?而有的,曾和她一样抱着辉煌理想漂在北京的女孩,因为屡屡失败,对跻身演艺圈完全失望,便爽性到夜总会性质的地方死心塌地地当起了坐台小姐,虽说是有关部门时不时地严查严扫,担着些个风险,但很快也就挣出了商品房私家车,从外在形态上看去,倒比她这样洁身自好的“京漂”混得惬意!

她朝“停鸡坪”望过去,草皮青翠,花坛缤纷,树丛和凉亭下有些老人坐着聊天,一群小孩在甬路上追跑,一只“鸡”也没有,是啊,这种时候,“鸡”们都在自租或合租的窝里睡大觉哩。

但她心里忽然酸酸的。母亲教她唱过的那首聂耳谱曲的歌,单有一句总粘在心尖上,刺得她心酸:

舞女,是永远地漂流……

她一直很奇怪,谱出《义勇军进行曲》的人,怎么会又谱出如此凄楚的旋律?

舞女——这个称谓,把她这样的“京漂”和那些坐台小姐,乃至于那些“鸡”们,混为一谈了——其间的界限,其实很难划清!

一个男子迎面而来,兴冲冲地跟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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