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老人要说的事与小青有关！轩辕老人深邃的眼睛望着吴楚，直白的道：“我也不瞒你，续好你手臂经络的药已经配出来了，但是尚缺一味主药。这条蛇不是寻常之物，它是南疆苗人精心培育的极品药蛇。其体内之毒既是天下间最为厉害的毒物，又是非常珍贵的药物。只要取了它的骨髓，研成粉末，再配上我精心调治的灵药一并服下，不仅可以接好你的骨头筋脉，还可完全消解你体内的蛇毒，更能助你增长功力，提高修为。我有心医好你，但此事必须由你亲自决定。是杀掉此蛇，恢复武功，还是落下一辈子残疾，全在你一念之间。”
“是恢复武功，还是落下一辈子残疾……”
“一条蛇的感情，又会有多深呢？”
轩辕老人的话句句在理，隐隐有诱惑之意。其实不用他说得太明白，二者的区别已经很明显了。
“眼下各大门派正在围攻师门，阁中极需要我这种身手矫健的卫道之士。师兄师妹的命运与我息息相关，我怎能袖手不顾？如果两手俱废，便终生与笛箫无缘，还有很多传世绝学我还没见识过，就这样荒废武艺叫我怎么甘心？”
“我平日里桀骜乖张，得罪了不少恶人，若是日后他们找上门来，又该怎么办？想起这条蛇的所作所为，也无一不令人发指。在神农顶上它咬死我的山鸡，终日以折磨我为乐，下山后又残忍的毒害几个师弟。如今机会就摆在面前，可以一笔勾销新仇旧怨，只要我说一句话，一句话……”
吴楚双目中迸射出逼人的杀气，火焰般射向笼中的小青。被这股莫名的怒气所震撼，小青下意识的打了个寒碜，它伏下头，不敢再看吴楚。虽然没有直接的目光接触，青蛇仍然能感觉到那双锐利的眼睛像是利箭一般刺在自己的背上，它不安的耸动着蛇身，圈成一团。
轩辕老人面上无喜无怒，不带任何表情。事实上他却刻意的点了点头，像是很欣赏吴楚的决定。老人侧着头等待着结果，一个关系吴楚和这条怪蛇的结果。
吴楚眼中炽热的烈焰熊熊燃烧，鲜血也随之沸腾起来。然而在这个时候，他的脑子却异常的冷静，记性也格外的好。小青和他力敌范玉珍、司空图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回放。两人在炎皇碑前吐呐练功的情景也历历在目。是的，它是毒杀了师弟，为了帮吴楚出头而己。它落入轩辕老人的陷阱，也是因为关心吴楚的安危。作为一条蛇来说，它做了许多坏事，但对于吴楚，小青从来都没有恶意。
吴楚生生掐灭了自己的私欲之火，他有气无力的对轩辕老人道：“谢谢前辈的好意。我吴楚能从那次劫难中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万幸了。莫说是留下残疾，就算是武功尽废，也不能偿还我犯下的杀孽。这条蛇是我的朋友，我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去伤害它。”
听到的答案和自己的预期大相径庭，轩辕老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加重语气道：“后生，你真的考虑好了吗？这可关系到你后半生的命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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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楚笑了笑，答道：“前辈再说下句，我兴许就改主意了呢！此蛇既然是我的朋友，在下肯请前辈能放它一条生路！”
老人长舒了一口气，像是解开了一个无比沉重的包袱。他摆了摆手道：“好吧，你把它带出去放了吧！”
吴楚喜不自胜，面向轩辕老人长身一揖，语出至诚道：“在下代朋友谢过前辈！”
他手上的伤处未愈，就用双腕夹起蛇笼，沿原路退出了石宫。轩辕老人没有离开，他像是遇到了什么未解的难题，皱起眉头陷出沉思之中。背后的石门悄然闭合，在密室的另外一侧，却又现出了一道小门。绿衣女子步履轻盈的走进密室，看见老人毫无反应，清莲撒娇似的叫了一声：“爷爷！”
轩辕老人半转过身，对清莲道：“你怎么过来了？”
清莲不答，反问道：“结果如何？”
老人摇了摇头，道：“我猜得不错，是那条蛇救了这少年。他们常年相伴，以至于蛇毒浸染他的身体，并且改变了他的体质。也正因为如此，青蛇体内的毒质才能和他的内息交相呼应。在精元大损时，他还可以将蛇毒转化为滋补灵药，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功力。”
清莲点了点头，又问道：“我看他两手瘫软，不像是痊愈之相，怎么你没有帮他续好筋骨？”
轩辕老人语带失落道：“他手心布满老茧，其武功应该是以兵刃见长。暂时不给他接骨，是担心此人心术不正，将来以怨报德。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清莲道：“这不是好事吗？有这等人相助，何愁强敌来犯，怎么爷爷你反倒不开心？”
轩辕老人微微叹息道：“我怕他心生顾虑，没有把青蛇救他性命的事情说出来。只说灵蛇可以医好他，帮他恢复武功。可谁知这傻小子认定了此蛇是他的朋友，不愿杀蛇疗伤。看来我们的计划，多半要落空了。”
清莲听到这里，忍不住赞道：“这人对动物尚且如此有情有义，真是个少见的好人！”
“罢了！”
老人道：“我原也没打算借仗他的武功击退来敌。修罗堡高手如云，凭他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战胜的！”
清莲问道：“我常听爷爷提起咱们的敌人是修罗堡，可这仇怨是怎么结上的，您却从未说起过。到底是多厉害的敌人，让您数十年委身于荒郊之中？您怕走漏了风声，还辞退了所有的下人仆从。咱们这样担惊受怕的活着，最后却还是被找到了。清莲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这十几年过得太不值了。”
轩辕老人爱怜的看着唯一的孙女，缓缓道：“本来这事我打算带进坟墓里的，你们小孩子不应该活在仇恨之中。可今天若再不说出来，你怕是会糊涂一辈子！”
他轻咳了两声，打开了封闭己久的话匣子：“在四十年前，有五位绝顶高手并存于世，他们是细雪云音，修罗元尊。那一年，修罗刀祖和山海元尊名气正盛，山海元尊虽年过五旬，争强好胜之心却丝毫不输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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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修罗刀祖的名字排在他前面耿耿于怀，便想通过比武来分出高下。”
“在一场旷古绝今的大战之后，他们两败俱伤，山海元尊以微小优势取得了胜利，而修罗刀祖却落下了终身残疾。她听说我神农一脉藏有秘宝麒麟胆，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奇效。就找上门来向我求取！”
清莲听到这里，道：“听说这修罗刀祖为人暴戾恣睢，她武功又高，既然找上门来，想必不好回绝？“
轩辕老人叹了口气，接着道：“但此宝是我们神农氏立族之根本，怎能交给外人？修罗求宝不成，在盛怒之下杀死了我所有的门徒，我配制迷香阵困你住了她，这才带着你父亲逃过一劫。自此，神农药师一脉在江湖中销声匿迹。我带着你的父亲隐姓埋名，四海漂泊。十多年前，你才刚刚出生，我们在躲避仇家的时候遇见一位仗义的苦行头陀出手相助。那头陀因为练功走火而留下隐疾，常年受病魔折磨。我为了还他恩情，倾力治好的他的病。头陀将他的独门武功‘流连四指’传授与我，并且四处宣扬我的高明医术。”
清莲又道：“这头陀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啊！”
轩辕老人道：“可惜啊，他此举却害了我们一家！没过多久，修罗刀祖的门人就发现我们的行踪，他们对我们穷追不舍，势要杀之而后快。你的双亲为了保全我们，双双毙命于修罗刀下。我带着你逃过了追杀，最后在此隐居下来。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小齐因为砍柴时跌落山谷被我救回，成了我的关门弟子。你们两朝昔相处，日久生情，我也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所以没有阻挠，不想结果却……”
清莲听轩辕老人提起“小齐”，明珠般的双瞳立时黯淡下来，她低头揉捏着自己的袖摆，语调平淡道：“爷爷你提他干什么？我们一直深居简出，怎么会被找到的呢？”
轩辕老人道：“只怕是小齐在外面惹事生非，暴露了咱们的行踪。”
清莲指头攥紧，气道：“又是他干的好事，爷爷你当初就不该救他！”
轩辕老人叹声道：“这少年根骨不错，他若能恢复武功，或可将小齐带回来……”
清莲打断他的话，道：“我不要，带他回来有什么用？这人朝三暮四，贪恋名利，即便他人能回来，心却不在这里。我轩辕家不屑与这种人扯上关系！”
轩辕老人见她说得决绝，点头道：“若真是如此便好！此子有情有义，心质纯良。他应该可以给你一个安定的生活。况且他体内尚有余毒，若无一个用药高手助其调理，五年之内必死无疑，你们若是……”
清莲面露惊讶之色，她还以为爷爷在说笑，急道：“爷爷，你在说什么啊！”
轩辕老人接着道：“我一直希望能给你找个好归宿，可惜已经没有时间了。孩子一天天长大，你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小宝想想。他在这个时候出现，这就是缘分。他若能接受我的请求，甘愿照顾你一辈子，我就算死了也可以瞑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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