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 冯公公为李太后付出太多

冯初病了几日,李眉妩处理了这个孽障,于宫门落下前,去了他的宅子。

昏黄的油灯下,庭院外只有老黄的身影。无人侍疾,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他以为她会早些过来,日等夜盼,后来发现她把自己忘了,也不再抱什么希望。

淡然后,反而看见了她的身影。

人生大概总是这样吧,用力过猛的时候,不得善终。

淡然处之后,求而不得的便自己来了。

“我听汪烛说你病了,什么病?可有请御医瞧瞧?”

他的宅子早前于她而言,就像回家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开始有了隔阂。

就像此刻,她坐在离他稍远一些的藤椅上,而没有坐在他身边。

“我自己就懂医术,请什么御医?”他看她离自己那么远,遥不可及,一时间没控制好情绪,他不是有意要跟她发脾气的。

李眉妩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早习惯了他这驴脾气,直接过滤了。

柔声关心道:“可是腰又疼了?”

“你在乎?”他反问。

“嗐~”她轻笑一声,“怎地跟小孩似的,这么大人了。”

“我一直都让人这么讨厌。”不然也不至于让皇上如此憎恶。

他看着自己身旁空出一截的床榻,道:“不然你也不会连挨着我坐都不愿意。”

她抿着唇笑:“我这不是来了么?哪有不管。”

“是。你怎么来的这样早?干脆再晚点来好了,等我死了再来。”他有点烦,她的关心和照顾总是那样及时。

及时到——在他痛感消退后才出现。

“你不是说要注意影响么?”她不愿挪动着步子过去,远远的看着便好。

“我说过的话那么多,你倒是记住这一句了。”他的眼睛似火一样,盯在她身上。

从前可以将她按在身下,只是因为吃醋,就将她咬的遍体鳞伤。如今没了先帝盯着,两个人自由自在,他反而没了从前的勇气。

再想她,也只能是看看。

“别的也记着呢。”她感觉到他不高兴了,哄了哄:“我以为童让和汪烛在,就没那么担心。”

“是吧?”他落寞的泛起苦笑:“童让彻底伤了身子,以后怕是连杀鸡都不能了,整日如惊弓之鸟。

汪烛要来看我,我没叫他来。司礼监的事那么多,我没有为皇上分忧,总要叫人替我继续为皇上卖命。”

其实是他猜中了她的心思,瞧着有人照顾自己,她便迟钝懒散起来。

若知他身边无人,一准的早跑过来了。他就是故意骗她心疼的。

“不让他们来,好叫你早点来看我。

结果你连无人照顾我,都不知道。”

李眉妩听着他这可怜兮兮的语气,笑意更深,终于肯起身,坐在他旁边。

伸出那只手,想同他十指紧扣,还是在半路缩了回来。

她没忘记自己看见过的,他在宫外还有宅子,藏了女人。

“我现在很丑?”他问了句。

“怎么会?”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乎起自己容貌了,她喜欢他,又不是因为这张脸。

“你都不愿意看我。”她进屋那么久了,也没好好瞧瞧自己,目光总是从他身上略略停顿,便移走了。

不像从前那样,阖宫家宴需要避嫌的时候,她的眼睛都粘在他身上。

“有吗?”她嬉笑着侧身,偏头看了他一眼:

“老夫老妻了,都看腻了……”

哪有什么可看的……只不过她还没说完,就被他牵住了手。

“我还没有腻。”同她十指紧扣的时候,连呼吸都乱了乱:

“你现在握着我的手,像左手握右手么?”

她缄默,明明还是会心动的,可她不想说。

她从前在他面前太低了,现在没想盛气凌人,但终究少了年轻时撒娇粘人的勇气。

“现在腰疾比从前严重了么?”她岔开了话题,这是她最关心的。

他点了头:“韫夫人说,以后……八成是要坐轮椅。”

她有些心疼,不由得将他的手握的更紧。

“怕了?”他戏谑的瞧着她。

“你坐轮椅我怕什么?”她回敬道。

“就是舍不得你这样,不过……反正有我照顾你。”

“我不会拖累你。”他没想过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这是什么话!”她有些不悦。

“要是真有那样一天,吃喝拉撒都需要人伺候,我就躲你远远的,不叫你看见我……”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碾住了唇。

吻了他半晌,方才用命令的口吻:“不准走,爷走了,小妩怎么活?”

“好。你要我在,我便在。”他宠溺一笑,抿了抿唇,都是她的味道。

“童让和冯家班的事……对不住。”她原想叫夏清过去保一下冯家班,而后听闻晏儿已经派人过去了,便没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她相信晏儿能够办妥,而且皇上下旨、瑞王拱火、公主善后、太后驳回……事情闹得太大,让人看了笑话。家丑不可外扬。

“小妩,这是我的命。”他的大掌反过来,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掌心摩挲。

“早年干爹便预见过这一幕,告诫过我,但我没有听。”

冯初不想再度激怒皇上,所以没有任何行动。昔年对于先帝的狠心,如今对于皇上都下不去手,因为那是他心爱之人的儿子。

“是我不好。不够聪慧,不能协调各方面的关系和矛盾。”她从来都不是八面玲珑的人。

“不是你的错。”他对她没有埋怨,更没有一丝怨恨:

“若是你不够聪慧,没办法控制局面。

我落得如此田地,莫非也是因为我愚不可及?”

她没再言语,也许只是命运无常、造化弄人。

谁能预料到先帝强取豪夺之后,不愿成人之美,非要拉着大家一起不得好死。

谁又知道哪个孩子的出生,生来就是怎样的性情,该如何让皇上移了性子。

从冷漠、恣意,变得勤勉、包容。难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月西沉,她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起身准备熄灭烛火,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总是难为情。

“所以,瞧着我没病,太后就准备走了么?”

她的脊背一僵,吹灭了烛火,转身回来陪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年龄越大,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幼稚和没有安全感了。

也许是有皇上那颗不稳定因素,近来发生的事太多,即便他是铁打的心,也有几分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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