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瑞将手下交代完，未做耽搁，立即连夜进宫。
在路上已经整理好思绪，待到养心殿时，看见庄淇一双无望的眼睛，便知道皇上依旧没有音信。
他强压住狂喜，这么多年的刀尖舔血，早已经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将侍卫统领唤了进来，吩咐了下去:“皇上不见了，本王命令你们，立即搜宫，将紫禁城仔细搜查，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井下也派人勘察，不准错过一草一木。”
“是！”统领得了命令，立即下去操办。
倒是瑞王爷的一番话，将在他身边的小丫鬟吓得心脏突突跳。
庄淇捂住胸口:“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才一问出口，她便明白了过来，皇上有可能是自杀了。
可是皇上怎么会自杀？虽然古往今来也有不少自杀的皇上，但朱穹自杀……没有理由啊。向来是谁不让他痛快，他就让那人死。
虽然这是以前，有太后和冯公公罩着。如今……不是还有瑞王罩着么。
庄淇冥想片刻，直到看见进到殿来，郑芊芊的身影，不顾主仆尊卑，连行礼也省了，开口斥责道: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皇上。”
皇上都没了，自身都难保，何来郑皇后和庄丫鬟这样的主仆有别。
保不齐过不了两天，大家都要卷铺盖走人了。
郑芊芊大气，没空搭理她，也没计较她口舌上的得失。
若是拌两句嘴，皇上就能安然无恙，她不介意跟她对喷几天几夜口水。
“皇上怎么了？”
郑芊芊既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搜宫之事闹得这么大，她怎么可能听不见。
一柱香前，她就一直心神不宁，直到侍卫统领叩开了她的宫门……
“小主，打扰了，我等奉王爷口谕，搜查宫人。”
那时的她还在为皇上的病情担忧，猛然回过神来，以为瑞王爷迫不及待，等不到皇上咽气，要造反了。
霍然起身，盯着那群侍卫统领，拿出一宫主位的气势来，质问了句:“皇上怎么了？”
难不成搜宫是假，趁乱弑君是真？
“回小主，皇上不见了。”统领说完，嘴上恭敬就够了，却不是真待她的吩咐。
已经开始搜宫了，郑芊芊在身后又问了句:“既是奉王爷的命令，那王爷现在何处？”
统领留下一句:“养心殿。”没再跟她多言语，自顾自的去做自己的事。
郑芊芊急不可耐的疾步到养心殿，还未质问瑞王爷，便先遭到了庄淇劈头盖脸的指责。
而瑞王爷在一旁坐山观虎斗，看看这两个女人能不能用争吵，打发这漫漫长夜。
郑芊芊没跟一个丫鬟针锋相对，是他没想到的。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她把矛头掉准了自己:“你把皇上怎么了？”
朱瑞本来还在庆幸自己府上女人少，不然免不了宅斗让他闹心。
听见郑芊芊的质问，显然怔了一下。
庄淇看见她质问王爷，更加不依不饶:“就是你侮辱皇上，才使得皇上想不开寻短见的，你还在这里倒打一耙怪别人！”
郑芊芊本就不想理她，可她实在太聒噪了，不得已回过头来，狠狠剜了她一眼。
庄淇有满腔委屈，要找她算账，让她偿命，都被她这一个眼神吓住了。
郑芊芊还未继续盘问，侍卫统领派出的全部人马，已经搜宫回来赴命了。
“王爷，未发现皇上身影。”
“什么！？”郑芊芊一拍桌子，向前几步，站在统领跟前。
朱瑞倒是不徐不疾，继续吩咐:“去把守城门的侍卫叫来。”
“是！”统领很快将人带过来。
守城侍卫跪在王爷面前，静候吩咐。
“尔等可有瞧见皇上出宫？”朱瑞问道。
守城侍卫面面相觑，不敢说谎，也不敢禀明实情。
“问你话呢？聋了么？”郑芊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朱瑞难得跟她达成共识，语气柔和的劝道:“但说无妨。”
守城侍卫支吾半晌，抬头看了看王爷，再次迅速低下了头。
“让你说你就说，吞吞吐吐，莫不是你害死了皇上？”庄淇没受过那么多诗书礼仪教诲，上前推了一把。
因为焦急，威胁人时也不讲什么章法:“瞒而不报，皇上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尔等担待得起吗？”
守城侍卫似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磕了个头，不再遮掩:
“早些时辰皇上的确换了私服出去，但不许我们过问，也不准我们跟着。
小的们怎敢顶撞万岁爷，自然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你们是猪啊！”庄淇咒骂着他们，实则有些心虚。
骂别人是猪，难道自己就不是吗。
当日皇上离开时，不许她跟着，她不是也只有听命的份儿？
“可是，你们就不知道派个暗卫跟去保护？”
她没有调遣暗卫的权利，虽然……这帮守城侍卫也没这个权利，那他们就不会先请旨再调遣暗卫保护，或者先斩后奏么？
虽然……谁都没有敬爱皇上，关心皇上到这程度——能抗旨牺牲自己性命的程度。
“罢了。”一切跟朱瑞料想的无差，这会儿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进行计划即可。
“若是皇上回来，第一个过来禀告于我。”
“是。”侍卫不敢去擦额上冷汗，侥幸在阎王殿捡回一条命来，立即连滚带爬的退下。
宫里闹了这么大动静，司礼监不可能没有察觉。
童让已经很少管事了，大多数时间用来沉默，小部分时间用来失神。
汪烛在原地走了一圈，本想跟他商议，看他一副秧鸡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
走回砚台旁，提笔给师父写了一封信:
【皇上消失不见了，我等该怎么办？】
童让久违的开了口:“算了吧。”
汪烛没听明白:“什么？”
“让他们过两天清净日子吧。”童让对于太后没有汪烛那样主仆情深。
对皇上更是憎恶更多，瑞王如果真要推翻皇上就推翻吧。
皇上在时，他的处境已经很糟糕了；瑞王登基，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汪烛捏着那封信，久久的迟疑，不知该不该将这封信送出去。
最后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打破师父和太后原本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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