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梦醒

“司君,你在想什么?”

铃原明日香贴近触碰着近藤司的耳朵,问道。

“不知道呢,完全不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了。我应该想些什么呢?”近藤司喃喃自语。

“这不是你的错哦。”

“如果没有我,这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不是吗?”

铃原明日香将他的身体转过来,用力抱紧了他。

“如果没有你,美咲姐会因为内疚而崩溃,琉璃会失去一切,我不会被拯救,还有......你的红叶,会死。所以,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唯独你不行!”

少女不安的样子让近藤司心里一痛。

“我早就做好了下地狱的觉悟。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罢了。”

“有你在的地狱,对我而言,就是天堂呢。”

近藤司没有再说话,只是回应以更有力的拥抱。

铃原明日香,嗅着近藤司身上让她安心的气息,闭上了眼,没过一会,便又睡了过去。

近藤司这才小心翼翼地松开她的手,穿好衣服起身出了门。

近藤诗织,二宫琉璃和喵喵正坐在客厅玩耍。

二宫琉璃伸出两根手指,让喵喵蹲立在上面,手指抖也未抖。

一时间,近藤司不知道该称赞少女的指力还是该称赞喵喵的平衡力了。

近藤诗织张大嘴巴显得很是震惊。

尽管二宫琉璃面无表情,但近藤司还是从她发亮的眼神中看出来,近藤诗织的惊叹,让她很是受用。

“早上好,诗织,琉璃。”

听到声音,喵喵立刻从二宫琉璃的指尖跳了下去,然后站在沙发上舒展四肢。

“早上好,近藤哥哥。”

“早上好,爸爸!”

近藤诗织说完,冲他伸出了双手。

近藤司将女儿抱起,用脸蹭了蹭她的脸,逗得她咯咯直笑。

“饿了吗?”

“没有哦。美咲妈妈说,爸爸和香香妈妈会很晚出来,所以诗织已经先吃饱了!”

“是吗?”近藤司看着近藤美咲的卧室,抿了抿嘴。

“是不是,诗织先吃饭,爸爸不开心了?”

听到女儿紧张到颤抖的声音,近藤司连忙挤出微笑。

“没,没有的事。诗织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谁要是因为这个不开心,我就打他!”

说着,近藤司举起拳头挥舞了两下。

近藤诗织仰着头想了一会,说道:“学校的老师总是不让诗织在上课时吃东西,爸爸快去打他们吧。”

近藤司:“......”

躲在被子里的近藤美咲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愁容满面,时而面露纠结。

【冬冬冬!】

听到敲门声,她心里一惊。

难道是他吗?!

不行!现在绝对不要见他,不要!

于是,她蹲在被子里,没有回应。

“美咲妈妈!美咲妈妈!睡着了吗?!”

近藤美咲刚准备起身开门,却突然犹豫起来了。

他也在吗?

“美咲妈妈,爸爸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了。如果不开门,今天诗织就看不到你了。”

没过一会,近藤美咲打开了门。

然而,站在一脸羞愧的近藤诗织身旁的,不是近藤司还是谁?

近藤美咲用委屈的眼睛注视着近藤诗织。

你竟然和他合起伙来骗我!

察觉到她的视线,近藤诗织躲到了近藤司身后,心虚地解释道:“都,都是爸爸让诗织这么说的喵……”

于是,她和他的视线,对上了。

“我今天要带着诗织去秋元家。”

“哦。”

“很晚才回来。”

“哦。”

“诗织今天住在秋元家,明天红叶送她回来。”

“……哦。”

看着她一直低着头,只是说“哦”,近藤司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总是没办法开口。

气氛越发的僵硬了。

最终,他低下头,说道:“那,我走了……”

说完,没待近藤美咲回应,他便拉着近藤诗织,走向门口的鞋柜。

蹲下身体给女儿换鞋,眼前却突然多出了一只拖鞋。从鞋子上的棕熊图桉,他判断出了鞋子的主人。

铃原明日香的是小狗图桉,二宫琉璃的是兔子图桉,那么,答桉显而易见。

帮近藤诗织换好鞋,他起身,看向了脸色微微泛红的近藤美咲。

近藤美咲伸出手,整了整他的衣领,然后鞠了一躬。

“一路顺风。”

“嗯。”

近藤诗织歪着头,冲她挥了挥手。

“美咲妈妈,再见。”

近藤美咲蹲下身体,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今天晚上,我会想你哦。”

“诗织也是!”

近藤司低头看着和女儿贴脸亲昵的近藤美咲,弯下了腰。

近藤美咲的眼睛突然睁大了。

“等我回家。”

一手拉着女儿,近藤司一手推开了大门。

门外阳光和煦,微风抚面,鸟鸣花香。

身后,靠在墙上的近藤美咲双手叠在起伏不定的胸口,指尖微颤。

轻触即分的温柔,残留在额头,不肯散去。

来到秋元家大门,近藤诗织下车后,看到站在门外等待着的秋元取次,思考了一会,然后惊喜地喊道:“啊,是外公!外公现在好年轻!”

“诗织,让我抱抱。”秋元红叶冲她伸出了手。

“红叶妈妈!”

秋元取次笑眯眯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

果然,和红叶小时候,很像呢。

就是眼睛的颜色,为什么是蓝色不是黑色啊!跟这个家伙一样!

察觉到准岳父的凶狠视线,近藤司缩了缩脖子。

我,做错啥了吗?

自近藤诗织出现第一天,秋元取次便从铃原明日香这里得到了消息。但他一直对铃原明日香抱有戒心,于是便立刻让人展开了调查。

全日本任何一家医院,都没有近藤诗织的出生记录。近藤诗织出现的前一夜,整个东京的监控记录,都没捕捉到她的身影。她出现的那个公园附近所有居民,都对这个女孩没有印象。

尽管这种事情很难让人相信,但dna检测报告和如此相似的模样,也不得不让秋元取次相信:这个女孩,就是自己女儿在未来的女儿。

同时,对铃原明日香交给他的【红叶综合征】的资料,他也找过很多医学教授仔细分析过,没有任何问题。借由这份资料,他才发现了秋元红叶身上这潜伏期极强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病。

也就是说,铃原明日香确实是知晓未来之人。

“红叶妈妈,原来你也住在这里吗?诗织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呢?”

听到这个问题,近藤司和秋元红叶的脸色一变。

“因为诗织来的时候,红叶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没有看到呢。”秋元取次说道。

“很远?”

“是啊,很远。”

“哦。那外婆去哪了?”近藤诗织仰着头问道。

“外婆!?”

秋元取次脚步一乱。

糟了!诗织的事还没跟花音解释!

“外公,你怎么了?”

“没,没事。你先去和红叶玩一会,我和……”看着近藤司,他犹豫了一会,“……和你爸爸有些事情要聊。”

听着秋元取次的话,近藤司突然挑了挑眉,然后冲秋元红叶眨了下眼。

秋元红叶假装没看到他眼里的得意,而是抱着近藤诗织去了草坪。那里有秋元取次刚刚弄好的小型儿童乐园。

近藤司跟着秋元取次来到书房。

“东野智子此人,你了解吗?”

“从铃原那里,大概了解。”

秋元取次摇了摇头,“有自信是好事,但是,你们对她的了解仅限于表面。铃原明日香,就算是知晓一部分未来,也并不是全知全能。比如,这些她可能不知道……”

看着秋元取次推给自己的资料,近藤司拿起来看了两眼,表情逐渐严肃了。

【六岁......自制药物......小动物死亡】

【国中时期.....医学论坛的生物毒素专家】

【高中,以父亲的名义发表生物医药论文......】

……

【致使爱人患上血液瘤并迫使其建立生物医药实验室,并在研究出合格药物后,摧毁所有资料,逼迫其爱人自杀……】

看着这些内容,近藤司沉默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

秋元取次皱了下眉头,问道:“你在笑什么?”

近藤司扬着手里的资料,说道:“这样的天才,愿意付出一切帮我,仅仅让我给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真是赚大了啊。看到这份资料,我的信心就更足了。”

“你有自信能控制她吗?”

想到昨夜自己突然的疯狂,近藤司摇了摇头。

“我可没这个自信。”

“那你还……”

“只要能救红叶,天使也好,恶魔也好,对我来说无甚分别。”

秋元取次愣了下。

“还有,无论再怎么可怕,也只需要一颗子弹,一把刀便够了。秋元家,这种东西不是多的是吗?”近藤司开心地说道。

哆!哆!哆!

秋元取次的手指扣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但却什么也没说。

近藤司再度翻开资料,看着被调查出来的,东野智子的过去,越看越开心。

越危险就越天才,越天才成功率就越高。

【近藤君,妾身很开心呢。】

想到昨日临行,她饱含深意的话,他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智子小姐,突然觉得你有点可爱了呢。

“红叶,你在干嘛?”

听到平野花音的声音,满脸笑意的秋元红叶指着近藤诗织说道:“在跟诗织堆城堡啊,要一起玩吗?”

“啊!是外婆!外婆也变年轻了呢。”满身沙子的近藤诗织开心地喊道。

平野花音听她的称呼,挑了挑眉。

外婆?

但她神色未动,只是双手合十,说道:“诗织好厉害啊。一个人就能堆起那么大的城堡。”

“诗织是跟红叶妈妈一起堆的哦。外婆也要称赞红叶妈妈才行。”

红叶的女儿喊我外婆,确实也没有问题。

但是,什么时候她有了女儿呢?

看起来,取次好像有事情瞒着我呢。

“红叶,也很厉害呢。”

听到称赞,秋元红叶和近藤诗织对视一眼,均笑了起来。

“诗织,等会我再来陪你玩。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做。”

“好!”

“爸爸在书房。”秋元红叶说道。

“书房?有谁需要他到书房接待的吗?”平野花音有些疑惑。

“是爸爸!外公在和爸爸谈事情!”

平野花音瞥了秋元红叶一眼,对方便躲开她的视线,满脸红晕了。

红叶正在和近藤君谈恋爱,那么,诗织口中的爸爸所料不错就是他了。也就是说,诗织是红叶和他的女儿?

难道是捡来的吗?

可是,跟红叶小时候好像啊。

而且,真的只是捡来的,为什么会在没见过我的情况下就喊我外婆呢?

还有,说我变得年轻了又是什么意思呢?

怀揣着疑问,平野花音表面上却十分镇定。而正是这种镇定,给了秋元红叶一种错觉:秋元取次已经把诗织的事告诉平野花音了。

正在和近藤司讨论药物研发进度的秋元取次,对此还一无所知。

“东野智子需要什么材料,让她尽管提!”

“她,需要大量的助手帮忙进行药物研发。”

“大量的助手?”

“最好是年龄和红叶差不多的……女生……”

听到话中隐藏的含义,秋元取次眉头紧皱,思考了好一会,仍旧没有说话。

“她向我保证过,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也就是说,除了生命之外,其他什么也保证不了?”

“……是。”

“答应她!秋元家负责联系极道,那里多的是这样的人!”

正在这时,书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秋元取次皱了皱眉头。

不是吩咐过,谁也不许打扰吗?

然后,面无表情的平野花音推开了门。

“取次,不,秋元先生,我好像被当成了外人呢!”

秋元取次“彭”的一声站了起来。

“花音,你听我狡辩!”

“红叶,我能带诗织玩一会吗?”带着笑容略显谄媚的秋元取次,平野花音笑盈盈地问道。

“诗织,外婆想和你一起玩呢。”秋元红叶用沾了沙子的手,捏了捏女儿脏兮兮的脸蛋。

“诗织也想和外婆玩!”

“真好呢。”平野花音说着,瞥了秋元取次一眼,“咱们来玩沙滩骑大马。”

“骑大马?”近藤诗织歪了歪头。

秋元取次咬了咬牙,站了出来:“是,是啊。骑大马!”

秋元红叶强忍着笑意,走到近藤司身边,拉起了他的手。

“走吧。”

“去哪?”近藤司疑惑地问道。

“总之,不能在这吧……”少女不漏痕迹地往身后瞥了一眼。

“说的也是呢。”

两人身后,平野花音“哼哼”的声音,近藤诗织“咯咯”的声音,还有某个跪在沙地上、没有发出声音的“大马”,玩的很愉快。

吧?

“我先去洗个澡,你在这里等一会。”

“好。”

近藤司坐在少女的床上,拿起了猫咪玩偶,捏了两下它的鼻子,然后便躺在床上发呆。

床上有澹澹的香味,不知道是香水的味道,还是秋元红叶的残留。

由于昨夜没怎么睡觉,因此没过一会,他便感觉到困倦了。

等到醒来时,怀中多了一个穿着浴巾的少女。

“你醒啦。”秋元红叶抬起头,用头蹭了蹭他的下巴。

“抱歉,一不小心便睡着了。”

“没关系。司的怀抱,很温暖呢。”说着,秋元红叶还在他怀里扭了两下。

“……红,红叶……”

“怎么唔!”

……

“红叶,我喜欢你,最喜欢最喜欢了!所以,绝对不许你离开我……”

“我……好……我知道……了……司……我的司......我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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