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深夜偷归

薄露挂岸,村舍苏醒,山河欲碎,惊弓之姿,虎视之势;

河水汤汤,蓝天互映,堤上柳树,飒飒飘落,层层印染;

山野之间,村舍近旁,巷道里外,秋意凉凉,阵阵感叹——

王凌在后院操练戟戈,王母唤道:凌儿,伯牙已到,粮已装车!王凌停手,起身上前,施礼道:母亲,既然已到,与其相商,吾往河北,伯牙带人,将粮——转至后山,以备兵祸!王母点头应允,王凌见到伯牙,扶手施礼,告知其想法,伯牙点头赞同,说道:老弱病幼,亦入崖洞!王凌点头同意,两人施礼而别;走出几步,伯牙喊道:王兄,随后河北,共助张兄!

河北村经过王凌、项翼的粮食补给,村人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淡淡的笑意;张家苦等两日,依然未见其踪,张家长者与白葭、王凌几人相商,将张母入土为安。璞玉河依旧流水尚尚,与蓝色的天宇互为映照;河堤上的柳树,在凉风里飒飒飘落;黄色在山野间,村舍旁,巷道里,层层印染——虽然兵匪祸乱之事,悄无声息,但鸡鸣狗盗者,悄然出没,在村民眼里已经不足为虑——仿佛一切都在秋季的深入里,回归平静与安详——

璞玉河南岸的村民,不再隐匿在后山崖洞中,白天陆陆续续出没在村道中,到了晚上才又回到后山,继续躲藏。王凌和伯牙频繁往复两岸,伯牙协同刘禹,安抚受害村民,修葺受损的茅屋;王凌除过帮助刘禹,还出入于张家,料理完张母后事,与白葭一同打探与解救张吉之事。

那天夜里,月亮尚在山边娇羞,王凌从张家院子走出来,与白葭依依惜别后,步入朦胧夜色里,行至村道口,远远看见两个身影,一高一矮,疾步快走,时不时回头张望,行色匆匆,却又鬼鬼祟祟,悉悉索索地尽量把身体藏在暗影里——王凌也不由得警觉起来,牵着马蹑手蹑脚地退回巷道,躲在一家茅屋后,探头探脑地紧紧盯着;两个身影愈走愈近,借着茅屋投出的微弱光线,王凌从穿着打扮来看,明显是两个雍兵——王凌镇定地手摸向身旁的墙垣,碰到一根木棒,一把抽出,转身站在村道中央,做出决斗姿势,略微提高嗓门喝道:站住——贼兵——两人听到喊声,被吓了一跳,不由得一个趔趄坐在地上,王凌将木棒抵在两人胸前,说道:抢我粮食——害我村人——还欲做甚——快说,否则——话音未落,其中一人略带克制地兴奋,低声且犹豫,试探性地轻声问道:敢问——可是王凌——南岸王凌——王兄——王凌先是一惊,仔细回味片刻,顿觉声音颇为熟悉,惊愕间竟然一时无法辨认,但手中的木棒,依然紧握直抵胸前,未敢松懈,肃言追问道:既然识得,速报名姓,免伤尊体——那人使劲推开胸前的木棒,长吁口气说道:王凌兄——我是张吉——

王凌听罢,愣怔少许,忙扔掉木棒,俯身凑近细观——急急扶起张吉,略显兴奋地扶手施礼道:张吉——真是张兄——多有得罪——张吉拽着身旁的人,一同站起来,兴奋地说道:王凌兄,未曾想到,巧遇王兄——王凌更是高兴,且激动地拽住张吉道:张吉兄——愁煞众人——说完王凌疑惑地,扶髯上下打量着其旁随从,张吉扶手施礼,灿然而笑,抬手示意道:王凌兄,乃我恩人,唤作李尤,与王兄同——同为——重生恩人!王凌听罢,扶手施礼道:感谢李兄——李尤忙抬手还礼,说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张吉顺势抬起手掌,向其介绍道:李兄,这便是——前些时日,向你所提——王凌——王将军——李尤听罢,再次扶手施礼道:王将军大名——早有耳闻,今日——如此相见,李尤失礼!王凌扶手还礼,摆手客气而道:两位兄弟,缘何——如此装束,是——乔装逃遁,还是——归于雍军?两人也上下审视一番,两人对视“呵呵”而笑;张吉机警地看了看来路,扶手施礼道:王凌兄,一时兴起,竟疏忽了,此处不是——畅叙之地,如蒙不弃,寒舍一叙——吾忧家母,该去拜望!

王凌听此一言,转身牵过马,紧跟其后,欲言又止——张母之事,不知如何相告——王凌尚在思忖中,张家的院门,已被张吉急切的拍起来,随即便听到白葭应道:敢问何人,自报姓名!张吉急忙轻声答道:妹妹——莫慌,我是义兄——张吉——院门便没了动静,白葭半信半疑地轻声问道:果真是——张吉哥哥——王凌绑好缰绳,走上前来,向院内唤道:白葭姑娘——确是张兄——话音刚落,门就打开了,白葭站在门内,激动地望着几人,确认无误后,“噗通——”一声,跪在张吉面前,带着哭腔说道:兄长,白葭不孝,侍母不周,已然仙游!张吉听罢,身体不由得晃动了两下,王凌忙伸手扶住,说道:张吉兄,节哀顺变——张吉稳稳身体,扶起白葭,说道:妹妹,为兄——不能怪你——带吾前去——祭拜母亲——

三人随白葭走进屋内,张母灵牌正对屋门,张吉在前,李尤、王凌在后,焚香跪拜;王凌忙要伸手扶起张吉,张吉施礼说道:诸位,不必担忧,家母此去,也可免受——病痛折磨——张吉说完站起身,朝白葭扶手施礼道:妹妹,母亲后事——白葭抹着眼角的泪水躬腰施礼道:兄长,有王公子——诸兄相助,母亲——圆满西去——张吉转身忙向王凌施礼道:王凌兄,恩重如山,日后再报!王凌还礼而道:张吉兄,理当如此,不必言谢!张吉环视屋内,几日未归,家母已去,顿觉陌生,长吁口气朝白葭说道:妹妹,准备酒食,就在偏屋——摆上案几,欲谢恩人!王凌看向白葭,白葭面露愉色,姗姗后退而去;张吉抬手邀请王凌、李尤前往偏屋,边走边说道:王凌兄,家母之事,终了还是——个不孝子,在匪营中,已然揣测,家母——体弱多病,经此折腾,或是升天——诸位贤兄,不必再——为此挂怀,我已开解——王凌长吁口气,说道:张吉兄,深明大义,刮目相看——说着已经走进偏屋,三人便帮忙摆放案几,张吉“呵呵”而笑,道:王兄——切莫恭维,倒是此次归来,幸遇李兄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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