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万历十年三月三

三月的京城丝毫春意都无,紫禁城内更是让人觉得凉寒,此刻已过了子时,通往文华殿的宫道上一老一少两太监正低头疾步赶路。

“温良啊,一会到了,只管做事,听到的看到的走出文华殿就都忘了,知道么?”走在前头的老太监轻声对着身后的年轻太监叮嘱道。

身后的年轻太监满脸通红,丝毫没有被这寒冷所影响,听闻老太监的话,急忙欠身拱了拱手,恭谨的回道:“是,小人明白,公公您放心。这次真是多亏您老人家,不然哪有机会进这皇城啊。”说着不禁想到自己送出的五十两银子,顿感有些肉疼。

老太监不比温良,凉风一吹便咳嗽起来,温良见状连忙上前为他抚背。咳了几声后,老太监舒了口气摆了摆手,有些吃力的说道:“你从小进宫,入宫规矩还是我教的,人也老实本分,这次宫内缺人手,自然第一个想起你。”

温良闻言连忙称是,心里却不禁想:“娘的,要不是老子给足了银子,你这老家伙哪能第一个想起我。”想着便不禁抬头观察着这紫禁城。

说来这温良也是命苦,九岁被自己父亲阉了送进宫,从小吏做起,最苦最累的活都干过。如今已是二十有五,却是只混到一个浣衣局监工的位置。别的太监出去还能说自己在宫里当差,他连这话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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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这浣衣局就不在皇城内。

今日皇上突然下旨要召集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在文华殿议事,这赶巧不巧今年正是官员朝觐考察的年份,各地的官员都在京述职。这圣旨也没说明白是京官还是地方官,传旨太监看了看万历那脸色也不敢多问,照实传了旨意。

这简直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宫里但凡能动的太监、侍卫全撒出去找人传旨了,进宫来的官员是给这文华殿是挤得满满当当。不过只顾着头,忘了顾尾,人全撒出去传旨,宫里伺候的人没了,这才着急忙慌的四处调人。

温良在浣衣局听了这个消息,连忙穿了衣服爬起来,是这打点那塞钱,才得到这个“进宫当差”的机会。来传旨的老太监也没想到就这么个抽壮丁的烂活还能白赚这么些钱,看着温良这冤大头略有过意不去,就多嘱咐了他两句。

老太监顺了顺气,朝前指了指说道:“走吧,再晚就耽误事了。”

温良闻言应了一声,搀扶着老太监就继续赶路。刚走了两步,突闻身侧有脚步声急速靠近,温良连忙转头查看,只见一黑色人影“哐”的一下直撞了上来。

“哎呦喂!谁啊这是?”老太监被撞的头冠都掉了,躺在地上呻嚎起来。

温良也是被撞的人仰马翻,听着老太监的呻嚎,也不敢耽搁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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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刚一撑地忽觉一温润之物入手,拿起一看是一桂花状的石头,手感却似多年的老玉,表面还泛着流光,在黑夜中异常惊艳。

温良正打算细瞧,突然一手伸来将石头一把夺走,温良抬头一看原是一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只见他将石头小心放入盒中,走到老太监身侧将老太监扶起,随后沉静道:“公公见谅,皇上急召,事后再登门向公公赔罪。”说完朝老太监和温良拱了拱手。

老太监被扶起正欲发作,看了看锦衣卫身上的飞鱼服立马收了话语,挤出微笑连忙说:“没大碍,没大碍。”

待锦衣卫走得稍远,温良连忙走到老太监身边担心道:“公公,没事吧,没撞坏吧?”

老太监像真是没什么大碍,看着锦衣卫的背影啐了一声,轻声咒骂道:“狗东西,要不是有那身皮子。。。”

温良闻言有点费解,轻声问道:“公公,这锦衣卫不也得听冯保冯公公的么?”老太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冷哼一声道:“你以为那身皮子谁都有啊?”温良还欲再问,只听老太监不耐烦道:“别聒噪了,快走吧,晚了你我都得担罪。”

温良闻言也闭了嘴,搀扶着老太监朝文华殿赶去,只是心中不断的回味那桂花状石头的触感,很是神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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