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第29章纠结1

第29节 第29章 纠结(1)

阿艺抵达餐厅的时候,欧阳他们已经先到了,看到眼前的一幕不免让她大吃一惊,怎么她都想不到欧阳先前和她讲过的那个网络工程师会是她从小最好的玩伴大哥刘恒,前天欧阳打电话给她死活都要她出来与对方见个面,以前没见过欧阳这么难缠,而且她对这种事情一般不怎么热衷的,她对上次欧阳说的见面几乎不抱什么期待,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才是缘由。

她大大方方地慢慢走到他们两个面前,看到欧阳笑的满面春光,倒真是恋爱中的女人最美,她似乎从没见到欧阳脸上出现这么明媚的笑容。刘恒大模样没变,西装革履,还是那副大哥哥形象,不过比起年轻时的青涩懵懂,现在儒雅内敛许多,尽显男人风采,难怪连欧阳都能被他折服。

阿艺原本想着是否应该来个西式的贴面礼,毕竟是留过洋的,也许刘恒现在崇洋媚外,喜欢国外那些虚礼,正打算这么做时,刘恒已经忍笑出声:“妹妹,你这打算做什么,真拿我当外人啊,我这才离开几年,你就对我这么见外了,回头我和柳叔说这事,看他不把你说教一顿,真要有个问候方式的话,倒不如来个中国式的拥抱,显得更加情深意切些。”

本来只是想来个恶作剧,没想到被他当场识破,阿艺当即受挫地坐了下来,与他们面对面,觉得口渴,她这边的桌上已经点好了她最喜欢的柳橙汁,她重重吸了一大口,果香味十足,才对着前面这一对佳偶说到:“什么拥抱,我不认识你……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的,我就说嘛,欧阳什么时候做这种事情这么积极,欧阳,不是我说你,典型的见色忘友,还有你,我的好大哥,回来不先和我这个多年不见的妹妹联系,冷不丁地倒把我最好的朋友的给拐走了,不带你这么当人哥哥的。”

欧阳见阿艺有点生气,隔着桌子拉过她的手,笑着对她说:“可不是我要瞒着你的,还是前不久我和刘恒闲聊的时候偶然提起身边的朋友,我谈到你,他谈到邻家小妹,总觉得我们两个说的这个人,太相似了,之后问名字,对照了一下联系方式,才知道我们说的竟是同一人,让我们大叹了一把缘分的巧妙,他还说前几天刚得到你的联系方式,想着约你出来叙叙旧的,没想到我和你还有这么一层,所以我就想着把你约出来让你吃惊一把,是不是很有趣?”

最近有趣的事情太多了,太戏剧化了,果然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人人都是舞台上的戏子,各自演绎着自己精彩纷呈的人生。她在心里感慨,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谁让他们两个耍她玩来着。

刘恒见她还板着脸,于是逗她:“干嘛呀,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爱耍脾气,刚刚看你从餐厅门口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妈从小对你说的那些话起作用了,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大淑女了,优雅淡定,性格沉稳,还和欧阳感叹了一句,真是女大十八变,没想到坐下来还是老样子,小孩脾气,这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阿艺哼哼着瞪了他们两人一眼,才说:“今天我们吃什么菜啊,绝对不能便宜了你,我得大敲一笔,欧阳,不心疼吧?”

“去你的,哪回没请你吃大餐啊,早就帮你点好了,你这人最懒,哪回你真正点过菜啊,放心,基本上都是你喜欢的。”欧阳笑着回答她。

这顿饭吃下来基本可以称的上是轻松自在的,原以为是和陌生人一起吃饭聊天,阿艺不擅长做这类事情,就怕到时冷场,而如今对象是刘恒,事情就好办许多,尽管中间隔了这么些年没见面看着不免有些生疏,不过毕竟往日那么多年的情分还在,她并不需要像见陌生人那样一一介绍自己,聊些无足轻重的话题,还得在谈话的过程当中观察一下这个人谈吐,言行,对这个人作一些简单的评价,以防到时欧阳问起意见来交不了差,说她只是应付了事,不关心她。

在刘恒向她们两个绘声绘色地讲完这几年在国外的奇闻异事,苦乐酸甜时,这场盛宴也几乎接近尾声。刘恒是个特别细致,体贴的一个人,在中途用餐期间,她无意间抬头就看到刘恒很自然地为欧阳夹菜,口里照常还是谈笑风生,淡定自如,欧阳原本是个大女人形象,此刻在刘恒面前也变成了一个脸红羞涩的小女人,幸福到令人羡慕。

站在餐厅门外的路口,等刘恒取车的空档,欧阳突然转身对着身边正抬头看路灯的阿艺含糊其辞:“阿艺,上回大晚上的你发短信给我,要我通知影子去酒吧接陈知遇,你到底还是放不下他……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欧阳停了停,见阿艺奇怪地看着她,她索性将它一吐为快,“前些天我和刘恒在一家法国餐厅吃西餐,看到周信和影子也在那,隔得太远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他们的神态举止不像是陌生人初次见面,也不是工作上往来的伙伴,倒像是认识已久的故友。”

夜风拂来的时候,一股清凉,她瑟缩了一下身子,打了个寒战,难怪周信对她和陈知遇的事情毫不过问,之后也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告诉她,她心情有些低落,因为周信有事瞒她。

阿艺还是笑了一下:“这样啊,知道了。”

“你还是别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我以为告诉你之后,你起码会惊讶的跳起来,或是大闹一场,没想到你这么镇定,你变了,现在的你一般都是在小事上咋咋忽忽,大事上到不怎么含糊了,而以前的你恰好相反,如今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是该替你高兴还是难过。”

欧阳拉过她的手,阿艺的体质偏冷,手还是和往常一样冰凉,她觉得难过,可又不知道怎么出声安慰她,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想想清楚,最后还是阿艺不忍心见她这副样子,反倒笑着宽慰起她来:“没事的,欧阳,就算他们之间有关系那也不能代表什么呀,你过好你的生活就好,你不知道,今天我看到你和刘恒哥两个人相处的这么愉快,我有多高兴,真心希望你们能就这么一直幸福下去,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直相守在一起,这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啊,好好珍惜吧!好了,车来了,我们走吧。”

刘恒在车里远远看着这两人气氛不大对,扬起眉问她们:“怎么了,我才走一会儿的工夫,怎么一个个就神情凝重的,有事?”

“没事,大哥,我以后就把欧阳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待她,要是她哪天在你那受欺负了,我可饶不了你,走喽,回家咯!”阿艺笑嘻嘻的将欧阳推上了副驾驶,她自己一个人坐后面,说:“后面宽敞,我就不再做你们之间的电灯泡了,都做一晚上了,我都怕待会热度太高,爆炸了,那我岂不是太冤了。”

刘恒摇着头笑她:“阿艺,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是这个开朗性子,嘻嘻哈哈的,你妈看到你这个样子估计得气晕,她给你上的那些课程又白白浪费了。”

是啊,说来惭愧,她妈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应该就是想把她变成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就像古时的女子一样,温柔娴静,举止优雅,她却偏偏逆道而行,背道而驰,平时在外人面前尚可,可在熟悉的人面前就原形毕露了。阿艺只是狠瞪了他一眼,也没搭腔,自顾自地旋下车窗看着外面的夜景。

华灯璀璨的大街,路旁的几颗梧桐已经染上了秋的颜色,橙黄的一片,早就已经开始慢慢飘零,可因为这两天刚下过一场暴雨,叶子耷拉的挂在树梢上,仿佛暂时失了力气的少女,只是稍稍在枝头做着短暂的停留,空气中随风飘来的还有潮湿的泥土腥味。秋天是个让人伤感怀旧的季节,就像现在这么多旧事,旧人都一一浮现,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让你无处可避,无处可逃。

回家的路途再怎么遥远,也能到达终点,何况她所在的小区离吃饭的地方也不过才半个小时的车程,她在家门口笑着与欧阳和刘恒互说再见,欧阳请刘恒去家里喝茶,看着他们推门进去后,才掏出钥匙准备将门打开,结果门却自动从里面打开了。周信的脸半掩在灯光的阴影里,晦暗不明,穿着一套简单休闲的家居服,姿态悠闲的倚靠在门框上,她的脑中忽然闪过讳莫如深这个词语,顷刻间觉得眼前的这个他让她有些陌生了。

在看到她的怪异的神色之后,周信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问她:“怎么了,刚刚我在楼上看你们下车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这会见了我怎么就成这副表情了。”他一手拉过她的手臂走进房间,一手将门给关上了。

阿艺没回他的话,一进去便往客厅的沙发那里走,将手上的包放在了茶几上,坐在沙发上,在她还没组织好语言怎么向他开口时,他已尾随着她站在她跟前,低头望着她又问:“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不说话。”

阿艺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样,笑了一下才问他:“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啊?”周信蹲下身小心地问道。

因他蹲下了身子,阿艺不用再费力抬头仰望,低下眉眼提醒他:“周影你认识吧,她和你什么关系呀,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不对?”

周信看了看她的脸色,以前她从来没有主动向他询问过他身边的人和事情,周影对她来说果然是个特殊的存在,看她并没有很生气,也不是要翻脸的前兆,故放下心来,信口就说:“就这件事啊,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吓我一跳,小影是我堂妹,周安泰是我叔叔,怎么了?”见她的脸色并不好看,也没因为他刚刚的话有一丝好转,才正正经经地接着回答:“小影回国后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后,和我说过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才知道原来你们之前闹了点不愉快,所以有些事情我不让你知道,就是不想让你不高兴,这不算欺瞒吧,最多也就是善意的谎言,不过早晚你都得知道的,就算你今天不问,我也打算要告诉你的,她是我的亲人,我只是想把这个时间调后一些而已,你不信我?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千真万确。”

堂妹?安泰集团?同一个姓氏,周信是独生子,那只能是亲戚关系了,原先她坐在车上只是这样猜想,如今被证实了,反而觉得自己现在太过小题大做了,有关系又何妨,难道还会有什么变故不成。

彼时的周信微微站起,靠坐在茶几上,眼神诚恳,下颌线条明显,五官又一向精致,在灯光的照射下足以魅惑人心。阿艺呆看着他的样子,缓了一下神之后,忽然问出一句她困惑了许久的话:“行,这个暂且通过,那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当初怎么看上我的,论相貌,身材,性格,你身边随便哪个女的都比我好,脾气的话,好像你今天还说我既别扭,又任性,还不好伺候,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

周信差点跟不上她的跳跃性思维,听完后忍俊不禁:“没想到你对自己估价这么低,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自己吃了大亏。”看她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完全放松下来,笑着慵懒地站起身一边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眼睛微眯,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反问她:“难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肤浅,还有你怎么知道你刚说的那些臭脾气我不喜欢,我或许就喜欢看你跟我别扭,发脾气,跟我任性,我愿意伺候,怎么了?”

“没怎么,神经病,没一句正经……”阿艺低骂了他一句,挥开他的手,小声又嘀咕了一句:“瞎想。”

“你说什么。”周信没听清她嘀咕的那句话,问了她一遍,见她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皱起眉心说了一句:“别瞎想了,你放心,我知道你大概不想见到她,我们结婚后,你见到她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她不久就要出国了,大概连我们的婚礼也参加不了。”

“见就见啊,我无所谓,反正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阿艺说完就站起身就去卧室翻找衣服准备洗澡。本来是想着兴师问罪一番,没想到被周信三言两语就给绕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且最后倒是她自己落荒而逃。她以前只是知道现在他手上所拥有的一切好像几乎都是靠着他自己的努力辛辛苦苦挣来的,加上他良好的家世,所以在他那帮朋友面前,腰杆总是比别人硬些,原来他还是安泰集团的大公子,怪不得别人都要让他三分。不知道这世上会不会有像她这么神经大条的未婚妻,都准备嫁人了,居然连对方的身份都不甚清楚,这可真够令人丧气的。

翌日清晨她起来的时候,周信已经去上班,记得昨晚上交代她说他今天要去外地出差两天,要她好好照顾自己,这种生活对她来说太过习惯了,仿佛又回到了他们过去两年的相处模式,他经常出差,出差期间偶尔给她来几通电话,说的都是一些旁枝末节的细微小事,食物,饮食,趣闻……不过现如今唯一改变的是她的工作没了,所以找工作成为她如今的头等大事,她的生活也该步入正轨了,终于要风平浪静了。

周信介绍她去一家私人绘画培训机构做油画教师,据说薪酬还行,是他一个朋友前两年开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时间也空闲,最重要的是符合她的口味,里面人际关系不复杂,最适合她不过了。她本是极讨厌这种裙带关系的,但这回最终还是不好当面拂他的意,只说先看看,要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先将就将就,他也没再说话,亦没生气,就当是默许了。

吃过早餐之后,她就在客厅里整理那些她以前的油画作品,其中大多数的都是风景画,陈知遇走后的一年里她几乎就是在旅行,写生,醉酒,失眠,狂欢中度过,日子寂寥到心碎,空空洞洞,仅凭着作画这一个执念过活,去了太多地方,自己都记不清,有名胜古迹,也有不知名的落后小山村,穷乡僻壤,山水田园……她已经许久没摸过这些作品了,当时只要一画完就随便将它扔在一旁,都不愿意再多看一眼,完全没有作为一个工作者该有的责任心和态度,心态也不平衡,画出的好多东西全被她一票否决,葬身在垃圾站里。奇怪的是近两年她反而不怎么出去旅行,过起了蜗居生活,兴许自己已经厌倦了旅行。现如今她要重新找工作,就得从中挑出几幅好作品,作为面试的敲门砖,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作茧自缚。

当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走过去拿起看了一下上面的一串数字,微皱了一下眉,有点心烦,本来不打算接,可最终还是接了,她很生气:“陈知遇,你怎么说话不算数,那天我们不是说清楚了吗,我们之间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互不相干,求你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了,行不行?”

打破脑袋她都想不到对方居然不是陈知遇,而是周影,她急急地说:“阿艺,对不起,你先别挂电话听我说,知遇出车祸了,我请求你来看看他,好吗?求你了……”

阿艺拿着电话的手突然间发软,差点连手机都抓不稳,手就垂了下去,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愣怔了许久,脑子里才闪过“车祸”这两个字,她觉得有点冷,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电话里周影还是在喊她的名字,她扬起微微颤抖的手,强作镇定的问她医院的地址和所在的病房,抓过桌上的包就往医院跑。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司机问她:“小姐,请问到哪里?”

她在脑中搜索了半天,才机械地答道:“医院,XX医院,师傅,麻烦你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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