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忆:兄弟

“肯定是她!”

柳书欢高兴道,她刚好上个月学了怎么上马,下回等她能熟练骑马了,还可以约季明心一起。

哦,还有兰溪,这可是她最好的朋友,不能忘了!

“季姑娘的确是非一般的女子,行事颇为爽朗大方,令人艳羡。”

兰舒没忘了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时,心中莫名的震动,倒是大哥,他为何也将两年前萍水相逢的女子记得这么清楚?

她悄悄瞥了宋兰章一眼,却见他若无其事的避开自己的视线,可他越是这样,兰舒越能肯定,这其中果然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宋兰章避开她视线的那一刻便暗叫不好,自己这个妹妹向来聪慧,定然发现了他的异样。

他的确有些怅惘,自那日分别后,他也曾期待二人重逢之日,期待她口中的故事。

但随着时日的推移,他渐渐没了继续等待的耐心。

他多方打听,终于得知她是哪家的闺秀,却又被告知,她早已随述职结束的父亲回了南方。

他原以为,那如妖般惑人心弦,又如星般灿烂耀眼的姑娘,此生只如流星一般在他生命中短暂划过,没成想,他们竟还有再见的可能。

如今,想到她此时也许和他同在大殿之上,宋兰章的心中便激荡起来。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错过!

宋兰章的所思所想没有人知道,众人只是在大殿上坐了许久后,便随着家人散宴而归。

这期间,除了几个大人还要应酬一番外,他们几个孩子只能互相说说话,简直无聊头顶。

此行,兰溪就是认了认当今最尊贵的几个人到底长啥样,其余简直半点收获也无。

总之娘和二姐她们诚不欺她,宴会果然没什么好玩的,去了就是煎熬,下次,她还是能躲就躲吧。

沉沉的夜色中,宴上的众人已经打道回府洗漱歇下了,而贵妃和皇帝所在的月华宫却仍灯火通明,仿佛像一颗在黑暗中闪耀着光华的明珠,格外引人注目。

湛衡独自一人坐在贵妃的书房中,桌上赫然正是那面护心镜。

这护心镜本是一对,他和肃王,各得一块,是肃王的母妃,已逝的德太妃,他的养母所赠……

湛衡看着这面小镜,思绪随着镜面上斑驳的刀剑划痕,渐渐沉入记忆的长河。

十八年前,那时的湛衡和湛坤之间,并不像今日这般势同水火,甚至可以说,感情非常好。

湛衡一生下来便没了生母,先皇将他寄养在德妃名下。

他虽和肃王一起在宫中长大,但在外人看来,他却只是个名声不显,甚至有些透明的小皇子。

德妃确实贤德,湛衡虽不是她亲生,却也真心抚育,两个孩子的吃穿住行皆是一视同仁。

两人吃住都在一起,整日焦不离孟,形影不离,若说他们兄弟情深,这里头绝对没有半点虚言。

正因为皇家的争斗不休,这样感情深厚的亲情更显得尤为珍贵。

湛衡一向以哥哥湛坤马首是瞻,湛坤也常在几个兄弟中维护弟弟湛衡,年轻意气的两人满天下游历,日子过得自在又逍遥。

直至他们的长兄太子病逝后,其余几个心思浮动的皇子们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渴望。

风雨欲来,从外地赶回京城的兄弟俩立时感觉到了这股紧张的气氛。

那天晚上,墨色的天幕,斜挂着半个月亮,淡淡的月色勾画出凉亭飞角的轮廓。

亭中,地上散落着几只空酒罐子,沿着斜斜的足靴向上看,身着紫色长袍的男子正望着上空不知名的一处,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口中倒酒。

“夜深为何不掌灯,一个人在这喝什么闷酒呢?”

湛衡夺过兄长手中的酒罐,往自己嘴里倒了口,酒一入喉他便皱了眉。

“这么烈?”他看向仍痴痴看着天际的湛坤。

“今日你是怎么了?给自己灌这样烈的酒?”

消沉的男人没说话,又拎起另一罐酒利落开封,仰头便吞了一口。

既然他不说,湛衡便不再问,默默陪着他一起喝酒,心中思索自他们回京后,到底是谁找了湛坤的不自在。

酒是这样烈,湛衡喝了不过这剩余半瓶,眼前就有些发昏,腹中仿若火烧,可他身边,先前就喝了不少的湛坤却仍毫无所觉般口中不停。

湛衡真有些气了,到底是因为何事,竟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够了,你若再这般下去,我只能让娘娘来劝你了!”

提到母亲,湛坤的眼里才有了些许波动。

“阿衡,你说,母妃这样贤淑,家世亦不差,为何父皇愿意让她执掌后宫多年,却迟迟不肯立她为后呢?”

湛衡一愣,原是为了德妃娘娘。

“是有人在娘娘面前说了什么,惹娘娘不快了?”

他虽不是德妃亲生,但这么多年来,早已将她当成亲生母亲般敬重,决不允许有人伤她。

“我只是替母妃抱不平罢了!”

湛坤微微偏头看他,眼里是说不出的混沌神色。

“父皇,心里只有早早逝去的发妻,母妃陪伴他多年,到底又算什么呢。”

“……父皇钟情先皇后,又不是什么新鲜事,活人总比死人重要,能陪在父皇身边的,终究还是娘娘。”

感情这种事,他也无从论断,更何况,他们还是长辈。

“是啊,活人总比死人重要!”

湛坤倏的一笑,以掌遮眼,猝不及防的震耳笑声令湛衡差点吓了一跳。

“阿衡,太子已经去了,我们却还活着!”

湛衡本欲一饮,提着酒罐的手却被这话中含意惊得颤了颤。

他们兄弟二人游山玩水相伴多年,感情从未淡过,可他却从不知自己的兄长心中竟藏有如此志向。

“皇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湛坤放下遮住眉眼的手,面上没什么表情,冷冷回道:“我当然知道,我很清醒!”

“阿衡,没了太子,除我之外,还有谁能配的上这太子之位?”

他的话里从所未有的峥嵘和傲然,这是湛衡从未见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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